☆、第238章
知道四公主帶著小夥伴兒們一起出門玩耍,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和離在家的蕭清自然也知道。
雖和離,只是烈王府六姑娘是個聰明人,沒敢叫親爹知道自己叫人休了,只說心情不好想在娘家小住幾日,烈王信了。
給烈王殿下換個腦子,也想不到敗家閨女這親就成了幾個月的。
況眼下,烈王殿下管不了閨女了。
二兒媳婦要和離,破家而去,正鬧騰著呢,就叫烈王大怒!
他還沒死呢,一個兩個就敢在他的面前興風作浪!
雖然蕭城好色,有時確實不大是個東西,只是到底是宗室子弟身份尊貴,怎麼能說和離就和離呢?這叫外人知道,可怎麼是好?
烈王府的臉面還要不要?
只是管氏這一次很強硬,身邊還帶了幾個管仲給自己送進來的武藝高強的僕婦做護衛,況還拉下臉就要和離,允文允武日日爭吵,烈王府中都不太平。
烈王如今只覺得蒼老疲憊,對上吵鬧不休的管氏與憤憤叫駡的蕭城,竟生出了無力之感。
況隱隱有風聲從烈王妃處傳來,烈王妃也有和離之意,實在叫烈王恨不能吐出一口血來。
就因為這個,他都不敢使人往烈王妃處去了,就怕這妻子一個忍不住跟自己鬧出來,到時候內憂外患,簡直能要人命!
因烈王妃透出這樣的意思,烈王渾身突突直跳,竟覺得失魂落魄,卻還是想著烈王妃重情,只要先將管氏壓服,之後自己拿情理,哪怕是給烈王妃跪下,也能把這事兒給揭過去。
因心裡拿定了主意,烈王斷然不肯管氏和離之事,以免給烈王妃做了「壞榜樣」。
當然,烈王殿下還不知道,管氏之所以生出了要和離的想法,還是聽了烈王妃的主意,實在王妃才是榜樣來著。
「欺人太甚!」蕭清也不想叫兄長丟人,此時叫平日裡話都不大說,悶葫蘆的管氏一句句頂得啞口無言,看著管氏勝利地走了,頓時大怒,與一旁氣得臉色發青的蕭城拍案道,「男子有幾個妾怎麼了?!這樣嫉妒,簡直就是妒婦!」她罵了幾聲,這才恨恨地與冷哼一聲的蕭城說道,「她既然想走,那咱們成全她!」想到韋素與自己的侮辱,她便冷冷地說道,「咱們休了她!」
「父王叫我挽回,你卻叫我休了她,父王又該罵我了。」蕭城頭疼地揉著眼角說道。
長兄蕭安缺了一條腿,算是廢了,如今蕭城只好頂上,就等著烈王給自己請封世子,實在不願意在此時招烈王不快。
雖偷了虎符,只是烈王自己不知道,蕭城心裡正擔心呢,哪裡還敢在此時生事。
「不叫父王知道即可。」
「這個不行啊。」蕭城便歎道,「管家兄弟不是吃素的,我休了她,不打上門才怪,到時候父王能不知道?」見蕭清語塞,他便冷冷地說道,「只要我做了世子,定然休了她!」
「我聽說父王正要與她轉圜?」蕭清低低地問道。
這其中的「她」,說的卻是烈王妃。
「父王有意,這不知哪裡不對,竟覺得對不住她了。」蕭城也覺得晦氣,心裡有些埋怨烈王,見蕭清臉色冰冷的模樣,便咬著牙擔憂地說道,「父王想著籠絡王妃,你說,會不會因此,將世子位給了老六?」見蕭清霍然抬頭,一雙妙目之中透出了陰鬱之色,便轉著眼睛說道,「老六若做了世子,還能有咱們什麼事兒?!都得叫他給攆出去!到時候我還算好的,大哥怎麼辦?你怎麼辦?」
倒楣妹妹嫁人不過一月就回了娘家,京中風言風語說什麼的都有,不是烈王現在起不來,只怕聽見了,起來了也得趴下!
到處哭訴的韋氏倒成了苦主。
蕭清動了動嘴角,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烈王府若不是他們兄妹繼承,她又成過一次親,只怕以後再也嫁不出去了。
「既然如此,我送他上路!」蕭清咬牙果斷說道。
「這是何意?」蕭城急忙問道。
「四皇子與我傳書,說是後日四公主帶著宋夷安出京遊玩,想叫我去給那女人陪個不是,日後好好相處。」蕭清冷冷地說道,「既然如此,我不如一勞永逸!」
「四皇子叫你示弱?這怎麼行!不如你謹慎些。」蕭城也被自家婆娘搞得很疲勞,也不想再與蕭翎繼續沒完沒了下去,便摸著下巴說道,「我手上的那虎符也給你,咱們靜悄悄地做了,就算皇后知道,又能拿咱們如何?」他冷笑了一聲說道,「莫非她還能叫咱們抵命?」
這話說得略自大,卻叫怒火沖天的蕭清微微點頭,與蕭城再三定計,這才圓滿,自己抓了虎符命人出去傳話兒去了。
夷安此時卻在乾元帝的寢宮之中,含笑看著驚恐看來的皇帝陛下。
不過數月,乾元帝已經沒有了精氣神兒,仿佛是剩下一個蒼老乾癟的皮囊,只有那一雙眼睛的深處帶著對夷安等人的怨恨。
「說起來,您到了如今的地步,都是怪您自己。」夷安斜斜地坐在了乾元帝的床邊,難得有心情與他說話,慢慢地說道,「我曾聽外祖母說起過你與姑祖母的故事。」
有些怯懦的太子,才情出眾的勳貴之女,當年也曾兩情相悅,琴瑟和鳴。
最後是如何走到了眼前的地步,再也不能轉圜?
「大皇子死了,您歡喜麼?」見乾元帝沉默,顯然對大皇子的生死並不在意,夷安也不惱,繼續溫聲道,「之後,只怕您還得死幾個兒子,究竟死了哪一個,您放心,日後,我都第一時間告訴您。不過……」她偏頭想了想,繼續笑道,「只項王,我就覺得該先下去等您。」
見乾元帝這一次用力地掙扎了起來,顯然是激動起來,夷安不過是一笑,看了看這寂靜無人的內殿,喃喃地說道,「竟無人侍奉您?」
誰願意此時得罪薛皇后來給皇帝陛下表忠心呢?
乾元帝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哀涼,口中嗚嗚地叫起來。
「您娶了她,卻不肯善待她。」夷安慢慢地說道,「您奪走她的兒子,不叫她養育,將他丟在東宮,叫人在他的耳邊說她的讒言,母子離心來傷害她。」見乾元帝目光閃爍,顯然是叫自己說中,夷安笑了笑,溫聲道,「您往她的心上插刀子,叫太子親手傷害她,傷害宋國公府,您在一旁看得可歡喜?」
薛皇后與太子的悲劇,皆是乾元帝一手造成,既然太子已死,自然是要算在他的頭上。
「既然如此,您這回睜大眼睛看一看,您的兒子,怎麼去殺死另一個。」夷安眯著眼睛笑起來,聲音卻變得森然,起身俯視乾元帝,給他掖了掖被角,低聲說道,「滴水之恩,湧泉相報。然而旁人與我的傷害,千倍百倍,我們都還給您!」
她看著乾元帝用力想要挪動自己的手央求自己,卻笑了,溫聲道,「您那幾個兒子,早將您丟在腦後,只怕如今您死了才是他們心中稱願,這樣不孝,還要來做什麼?不如我幫您清理門戶。」
「不要與他再說。」蕭翎守在外頭,聽到這裡見夷安的臉色很不好看,急忙大步而來扶住她低聲道,「只看日後就是。」
乾元帝的目光慢慢地落在了二人交握的手上,臉上露出譏諷的笑容。
妻強夫弱,能走到什麼境地?!
當初他與薛皇后也是如此,可是不過幾年,真心就變成了敵視。
「我們不一樣。」蕭翎敏銳地感到乾元帝的惡意,俯身看著他冷冷地說道,「你的心裡只有自己。可是我的心裡,」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輕聲道,「有的卻是夷安。」
乾元帝想要譏笑這荒唐的話,卻笑不出來,用力地喘息起來。
「走吧。」夷安扣住了蕭翎的手,眼角生出了真切的笑意,心裡仿佛有什麼在快速地破開,一片的清朗。
「不過是嫉妒。」蕭翎聽話地叫夷安牽著自己的手,小聲說道,他轉頭見夷安溫和的笑臉,只覺得滿心的歡喜,一同走出了宮外,這才看著寬闊的宮中說道,「咱們是要過一輩……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的。」
「你這樣甜言蜜語,真是真人不露相。」夷安轉頭掐了掐蕭翎的耳朵笑道,「二舅舅有你一半兒的本事,也能娶上媳婦兒了。」
「我與秦王不一樣。」蕭翎覺得自己討人喜歡多了,見夷安又笑了,急忙大著膽子小聲兒說道,「只望快些結束,咱們也好回家生兒子。」
對於這郡王孜孜不倦就想生兒子的執念,郡王妃真是不能說出什麼了,此時無語地看著殷切的蕭翎,許久之後,方才在臉上露出一個糾結的笑容來。
仿佛是得了保證,清河郡王更安心了,歡歡喜喜地出了宮。
項王密切注意清河郡王的行蹤,這一日,得知清河郡王入宮,之後一隊輕騎護衛著兩輛宮車隱蔽地往京外而去,另有那中年文士得到消息正是四公主等人出宮,頓時也快馬往城外而去。
城外,項王已經埋伏好了自己的精銳,只等自己一聲令下。
想到秦王死後的亂局,項王的臉上就忍不住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
那什麼,清河王妃是個絕色佳人來著,既然如此,就不要她的命了。
待他登基,再好好兒地與她親近,豈不是大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