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室中,蕭翎有些顫抖地看著身子底下的夷安,拿手臂撐住,唯恐壓住她,卻見她細緻白皙的皮膚半露在鮮紅的寢衣裡,燭光搖曳之下突然覺得鼻子又癢癢的。
「你再流鼻血,咱們就馬上睡覺!」見蕭翎捂住了脖子糾結地看著自己,夷安雖覺得這美色誘人,卻還是有些嫌棄這傢伙,況見蕭翎只是呆呆的,倒仿佛是自己更主動些,也覺得惱了,縮進了被子裡,一雙水一樣瀲灩的眼睛瞪著紅了臉的蕭翎。
「我怕傷了你。」蕭翎手足無措地放下了手,抿了抿嘴角,有些顫抖地說道。
他這媳婦兒,仿佛一碰就要碎了似的脆弱。
「那以後,你就永遠保持,咱們純聊天就是。」夷安用鄙夷的眼神看著這個就要得便宜還賣乖的傢伙,冷哼了一聲,越發地捲進了被子裡頭。
「是我錯了,我輕點兒。」蕭翎見這是媳婦兒要拒絕合作的節奏,頓時覺得不好了,眨了眨眼睛小意地覆上夷安的身體,頓了頓,將夷安緊緊地抱在懷裡,小聲兒說道,「你放心,我絕不傷了你。」
他的身體火熱,夷安的身體也柔軟了起來,只覺得這人溫熱的嘴唇一點一點地落在了自己的耳後,那氣息帶著與從前清冷完全不同的火熱,噴在自己的皮膚上,忍不住生出了一絲呻/吟。
蕭翎的身體頓了頓,有些青澀與僵硬地將她抱緊,雙手緩緩地敷上了她的身體,帶著不知該如何的不知所措與慌亂。
夷安閉上了眼,只覺得被不知多少的親吻密密麻麻而下,最後生出了一聲歎息。
一夜的歡愉,夷安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叫大石一寸一寸地碾過,只知道最後自己暈過去之前,狼崽子還在嗷嗷直叫,心裡不由悲憤萬分。
她竟然看走了眼!
清淩淩的青年,跟仙人似的,竟然胃口這麼好!
哪怕是外頭天光照進來,夷安也拒絕張開眼睛,卻覺得身邊仿佛有動靜悉悉索索地起身,一隻手小心翼翼地覆蓋在她的頭上,之後,就聽見蕭翎松了一口氣,翻身下地。
這是吃完嘴都沒有抹乾淨就要各自飛的節奏,長安……清河王妃心裡好生鬱悶,卻只暗暗地翻了身,眼睛偷偷睜開小小的一條縫兒,就見蕭翎無聲無息地下床,走到了屋裡那對兒龍鳳雙燭的地方,靜靜地守著,側過來的一張側臉上滿是認真,夷安就見那對兒燭火燃燒了一個晚上,此時已經到了底兒,發出了劈啪的輕響,隨時都會湮滅。
那容色一夜之後越發豔麗的青年只專注地看著那燭火,許久之後,在其中一隻即將熄滅的時候,吹出了一口氣。
兩點燭火同時熄滅,那青年的臉上,露出了沉靜的歡喜。
夷安突然眼角發酸,之後目光落在這青年不著存縷的上身,目光一凝。
那有些單薄白皙,本該是最美好的年輕的身體上,密密麻麻都是傷疤,其中一條自肩膀而下,橫貫了整個後背,仿佛要將人劈成兩半,只看著那猙獰的傷疤,就可以看見當初的兇險。
「這是什麼?!」忍不住裝睡,夷安突然抬起身體問道。
蕭翎一怔,見夷安醒了,想到昨天自己的放縱,有些歡喜,有些無措,又有些躍躍欲試,只見夷安臉色發白,齜牙咧嘴的樣子,急忙忍住了自己心裡的胡思亂想,上前扶住了夷安,將寢衣披在她的身上,有些羞澀地說道,「對不住。
」原諒清河郡王的情不自禁吧,任誰憋了二十好幾才吃到了自己喜歡的人,能做正人君子的……
肯定不是人!
「你身上是怎麼傷的?」蕭翎對著自己,夷安趴在他的身上,頓時臉色就是一變,摸上了他的身體,有些顫抖。
蕭翎的心口,竟有一條寸許的刀疤,仿佛是被什麼人用力地捅入了心口。
「戰場上,刀劍無眼,總有些傷。」蕭翎見夷安眼圈紅了,眼角有晶瑩的眼淚,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些什麼,卻又有些滿足與歡喜,摟著媳婦兒纖弱的肩膀低聲安慰說道,「沒事兒。」
「一定很疼。」夷安低聲說道。
原來,這個人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吃了遠遠超過自己想像的苦。
她的手指愛惜地在他的身體上逡巡,撫摸每一道傷痕,可是這一刻,蕭翎卻生不出欲望之心,只覺得靜謐安詳,仿佛生命永遠停留在這一刻,都是願意的。
原來,還是有人這樣憐惜他,會問他一句「疼不疼」的。
真的,很疼的。
可是他沒有人能夠說自己的疼與委屈,就這樣慢慢地長大,最後真的連疼是什麼都忘記了。
「以後,小心些,知道麼?」夷安抬頭,認真地看著低頭靜靜地看著自己,仿佛看不夠的青年,摸著他的臉低聲說道,「哪怕是為了我,也得珍重你自己。」
「我一定好好兒的活著,咱們生很多的兒子,到了老了,我還能一直在你身邊。」蕭翎將頭放在夷安的肩膀上,憧憬地說道,「你不能離開我,什麼都不能把我們分離。」
「既然知道說這個,可見你還不傻。」夷安心裡難過,聽了蕭翎的話卻還是笑了笑,輕聲說道,「以後,不管你有什麼不高興,不喜歡,都與我說,嗯?」
「嗯!」蕭翎帶著些討好地應了,頓了頓,見夷安雪白的頸子上都是自己留下的鮮豔的痕跡,紅了臉,湊在她的耳邊目光遊弋地問道,「疼不疼?」
「廢話!」清河王妃臉黑了,想到這個狼崽子自己爽了,頓時翻臉,真是特別有氣勢!
「我服侍王妃。」這樣體面的活兒,多難得呢?清河郡王才不要把好機會讓給礙眼的丫頭們呢,急忙伸手殷勤地給夷安捏胳膊按摩全身,口中特別小心眼兒地說道,「以後,都我來!」
「你這麼醋,可怎麼好呢?」夷安伏在蕭翎的懷裡享受,心裡熨帖,便笑道。
蕭翎的力氣掌握的不錯,她是真的覺得身上放鬆了許多。
「咱們自個兒在王府,管別人怎麼說呢?」蕭翎覺得好王爺必須要學會吃醋,不然總是有四公主與七皇子這樣兒的破孩子來與自己搶媳婦兒,頓了頓,見夷安點頭,便小聲兒說道,「求你了,」他委屈地說道,「我,我沐浴的時候,都從來不用人服侍的。」
他都不叫別人碰自己的身體呢,媳婦兒的身體,以後也只能他來碰。
「知道了。」夷安累的不行,此時昏昏欲睡,自然是什麼都答應的。
蕭翎聽了眼睛一亮,飛快地轉身從床邊兒抓過了紙筆,寫了關於清河王妃只屬於清河郡王的種種若干條兒,吹了吹,眨巴著眼睛送到夷安的手邊兒,哄道,「摁手印兒!」
他要證據!
夷安好不耐煩,此時渾身鬆快許多,只想去睡,煩心地順了這個好生墨蹟的傢伙,看也不看就摁了自己的手印兒上去,就覺得身上一空,那青年跳下了床,躲到了箱子處,就聽見嘩啦啦的鑰匙在響,之後傳來了幾聲銅鎖的聲音,不由鄙夷了一下這個傢伙,翻了身就要繼續睡,卻還是被爬回床上的青年喚醒,迷蒙之間就感覺手中一片冰冷,詫異張眼,就是一大把的鑰匙落在了自己的手裡。
「這府裡,連王府帶我,都是你的。」蕭翎得了保證書心滿意足,此時乖乖地說道。
夷安無奈地看著這個連自己都賣給她的傢伙,煩惱地應了一聲,將鑰匙往床上一塞,頓了頓,突然張開眼,與蕭翎無奈地問道,「今日,該先去宮裡對不對?」
蕭翎用茫然無辜的眼神看著她。
見他這德行,夷安真是想歎氣,忍著困倦疲勞爬起來,就見蕭翎下床給自己尋來了一身兒的大紅的新衣,叫他給自己穿戴上,又插了滿頭的首飾,只覺得那銀鏡中的自己越發地美貌逼人,還帶著幾分春意,不由臉紅了。
蕭翎只推了夷安出去,自己收拾屋裡。
這屋裡有夫妻之間最私密的痕跡,蕭翎是斷然不肯叫別人看見的。對著床上一張帶著血跡的白帕呆滯了片刻,清河郡王俊臉通紅,卷起來眉開眼笑地收在了自己的小金庫裡。
小金庫裡還有一件,就是方才摁了手印兒的那張切結書了。
夷安可不知道蕭翎打得那些小算盤,被推出了房間,就見青珂與紅/袖站在庭院裡,手中捧著銀盆等物,頓了頓,到底想到蕭翎,還是不必兩個丫頭服侍,往另一間屋子潔了面,又見兩個小廝進來,同樣是銀盆淨水,知道這該是蕭翎貼身服侍的人,目光溫和了起來,又命青珂拿了兩個荷包賞了。
此時蕭翎方才走出來,命人上了早飯,這才一同往宮中去了。
薛皇后早就起來,此時正在與德妃淑妃說話,聽見清河郡王夫婦前來,便轉頭與德妃笑道,「這兩個孩子,倒是早。」
「聽說昨日極熱鬧的,可惜了咱們見不著。」淑妃便在一旁笑道,「長寧那丫頭撒潑打滾兒地要出去,我勸住了,正在宮裡與我置氣呢。」
「來日她大婚,都能見識,急什麼呢?」薛皇后邊笑,就見宮門之外,天光之中,兩個容色絕麗的青年男女並肩而來,那青年面容冶豔逼人,女子嬌弱靈動,顧盼流轉之間,仿佛帶著十分的情意與妍麗,美輪美奐,如同天人。
「再沒有這樣合適的一對兒了。」德妃只覺得賞心悅目,竟生出了幾分世間獨一無二的惆悵,喃喃地說道,「這是上天的珍寶。」
這樣美麗的兩個人,走在一起,竟叫人想要落下淚來。
「這就是緣法。」薛皇后眼角有淡淡的笑意流淌,見夷安走過來,也不叫請安,知道這一天她必然是極勞累的,意味深長地看了看一側帶著幾分饜足與歡喜,仿佛越發有了人氣的蕭翎,淡淡地說了幾句便叫退下,又恐叫人以為清河王妃不叫自己看重了,又賜了禦宴,鄭重賞賜,這才算完。
出了宮,坐在馬車上,夷安依偎在蕭翎的懷裡,只淡淡地吩咐道,「去烈王府……」見蕭翎詫異,她含笑繼續道,「後頭的府裡,給母親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