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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寵王妃》第181章
  ☆、第181章

  清河王府之中新婚燕爾柔情蜜意,韋氏的府中,韋歡臉色蒼白,沒有半分血色地臥在床上,看著頭上的帷帳目光呆滯。

  韋素坐在一旁,看著木然的堂姐,微微偏過頭去,拭了拭眼角的淚水。

  若說從前,她還帶著對堂姐的怨恨之心,可是看著現在可憐的姐姐,竟心軟了。

  「五姐,這都是為什麼呀?」

  韋素想不明白堂姐為什麼會有這樣大的野心。只本本分分地過日子不好麼?她已然是皇子妃,風光到了極點,這是人上人,為什麼要拋棄一切去爭那個位置,落到如今遍體鱗傷的代價,想著這個,她便捂著眼睛哽咽地說道,「五姐向來要強,可是,強不過命去。」

  什麼是命?宮裡的皇后娘娘就是命!順天而昌,逆天而亡,順著皇后娘娘的心意,並不會受虧待。

  以從前薛皇后對韋氏的照拂,若不是韋氏自生逆心,如何會有今日?

  如韋歡如今,小產還在強笑,又誤落水中,傷身傷心,就是她想要的麼?

  怎麼就偏要把日子過得這樣艱難?

  「命?」韋歡卻嗤笑了一聲,眼淚簌簌而下,喃喃地說道,「命裡我活該叫人踐踏,難道就真的一直不能翻身?」

  她閉上眼,還是能看見噩夢之中那樣叫人奚落嗤笑的模樣。

  她老老實實地給五皇子做皇子妃的時候,怎麼就叫那麼多的側妃擠兌得沒有容身之處?!

  五皇子庶子成群的時候,她連個兒子都沒有,站不住腳,甚至不敢叫五皇子不許納妾,不然就是嫉妒的婦人。

  她吃了那麼多的苦,最後又如何?四皇子登基那一日,五皇子匍匐在新帝的腳下像狗一樣討好,最後只得了一個平常的郡王的爵位,卻是以諂媚而來,叫人不恥,連她的頭在宗室都抬不起。

  還不如秦王,哪怕叫新君不喜,卻腰杆子那麼硬,新君卻一點辦法都沒有,還得親熱地喚一聲「二哥」!

  那才是人傑!

  後頭好日子沒幾日,因新君忌諱兄弟,五皇子頂著個空空的爵位越發落魄,她也跟著沒臉,眼看著那些從前都不叫自己看在眼裡的女人在自己的面前炫耀,回到府裡頭,還要受不得志的五皇子的氣。

  府中多少人看著那男人一臉猙獰地給自己耳光,罵自己身為韋氏女卻不能在四皇子面前給他說一句好話的模樣呢?她衰敗在泥土裡,看著五皇子的側室們張揚地,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一直都沒有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落到那樣的境地。

  從前,五皇子是真心喜歡過她的呀!

  「都是一場噩夢。」韋歡閉上了眼,抹著滿臉的眼淚,將憎恨與一切的與這輩子無關的記憶徹底壓制在了心底,張開眼,看著擔憂地看著自己的韋素,心裡生出了苦笑。

  她這樣算計妹妹的親事,究竟是因為真的愛惜她,或是為了韋氏不得不犧牲她的幸福,還是因為……

  上輩子,她的這個好妹妹為了家族嫁給了四皇子,日後母儀天下?

  她奪了這個妹妹的榮耀,對不住她的同時,卻又心裡有些忌諱。

  韋素也曾經得到過四皇子的心,上輩子,四皇子是多麼愛重韋素呢?哪怕她的心裡有別的男子的影子,四皇子卻一直都沒有改變。哪怕後宮美色三千皇子皇女成群,卻還是登基就策了她的兒子做太子,到她受不住五皇子的折磨去死的時候,她依然是穩居中宮,賢良淑德的皇后娘娘。

  她如今的好日子,仿佛是從妹妹的手裡透來的!

  「五皇子妃這一回,也是過分了!在宮中,竟然還敢對五姐下這樣的手!」韋素卻不知韋歡心中的百轉千回,見她只是微微搖頭,臉色蒼白得叫人可憐,心裡不免憐惜,只對著自己的姐姐低聲說道,「五皇子妃膽敢無禮,擺明瞭不將姐姐放在眼裡,不如,」她頓了頓,想到宮中薛皇后處事已經十分公允,安撫了韋歡,呵斥禁足了五皇子妃冒氏,便輕聲道,「叫四皇子知道。」

  韋歡聽妹妹提到四皇子,心中不由不快,只覺得自己的東西竟從韋素的口中說出,難免異樣。然而抬眼她,見她目光擔憂,又覺得愧疚,低聲道,「我已與殿下去信。」

  四皇子對她是真的很喜歡,從不叫自己傷心,不知不覺,她竟從一開始的利用之心,變得依靠起了這個溫潤的男人。

  也是因這個,她越發容不下妹妹。

  「姐姐還年輕,日後總會還有的。」見韋歡臉上露出了笑容,韋素心中松了一口氣,然而再想到就是這個姐姐叫自己如今名聲極壞,先是清河王當眾拒婚,之後項王退了自己的聯姻,如今烈王府的蕭書也不肯娶自己,京中沸沸揚揚,叫自己叫人嗤笑,便抿了抿嘴角,輕聲道,「你身子不好,還是歇著就是。」說完,仰著頭看著屋頂,在韋歡沉默的目光裡輕聲道,「許,我該感謝你。如今我的名聲這樣壞,也很好。」

  名聲壞透了,京中也沒有什麼好人家敢冒著幾家王府的惱怒來與自己提親,韋素難得的自在。

  這樣兒,她就能抱著對管仲的情分,就這樣守著,也是好的。

  「只是我也說過,咱們的姐妹情分,算是完了。」韋素只覺得自己的手被一隻冰冷的手緊緊握住,低頭望入韋歡愧疚的眼,笑了笑,抹開了姐姐的手,這才淡淡地說道,「我從不在乎為家族聯姻,在乎的,只是咱們舊事的情分都被辜負了。」

  說完,她勉強笑了笑,匆匆地捂著臉走了,只留了失魂落魄的韋歡看著屋裡變得暗沉的擺件兒出身,許久之後,哀切的哭聲從屋子裡傳了出來。

  一連三日,夷安大婚自然是十分柔情蜜意,京中竟也十分安穩,若不提乾元帝在後宮與宸婕妤玩樂之時突然血氣旺盛吐了一口血,就越發地好了。

  不過年邁的皇帝竟然氣血旺盛,這多叫後宮驚喜呢?一時間,皇帝陛下的身側更加姹紫嫣紅。

  為了自己的幸福,清河郡王毫不猶豫地賣了自己的追隨者,唐天日日守著一隻越來越不好糊弄的七皇子,整日裡處在崩潰的邊緣。

  面對七皇子,比上戰場玩兒命艱難多了!

  見他這樣悲劇,夷安就覺得不忍心極了,恰好是三朝回門,想了想,便帶著歡歡喜喜趴在了自己腿上的七皇子一同往平陽侯府去了。

  「這年月兒,我還頭一回聽說三朝回門還得帶個舅舅的。」紅/袖與青珂在車外頭趕車,正好兒看見車裡頭嘻嘻哈哈的笑聲之中,美貌的王爺一張帶著黑氣的可怕的臉,頓時抖了抖,小聲兒說道。

  「你噤聲,越發不知分寸!」青珂見紅/袖竟然還編排主子,不由平拍了她一下,卻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王妃也覺得夠嗆呢,自己都說,還賴得著我?」紅/袖得寵,自然大大咧咧,嬉笑了一下,就聽見裡頭七皇子正打著滾兒地與夷安問道,「安姐兒,我與阿翎一同掉進水裡,安姐兒救誰呢?」

  他聽見這個笑話兒的時候特別好奇,搞不明白究竟是個什麼意思,此時頓了頓,見夷安笑眯眯地指了指自己,便得意地腆著自己的小肚皮炫耀地說道,「唐將軍前兒問,母后與安姐兒掉在水裡,我要救誰呢。」

  「舅舅怎麼說?」夷安叫蕭翎從身後摟住了腰宣告主權,回頭掐了掐這傢伙的耳朵,這才與七皇子笑問道。

  她今日一身大紅灑金高腰及地長裙,腰間束著點金錦帶,越發婀娜嬌媚,一雙流雲廣袖及地,上綴著點點細碎的赤金花朵,耀眼奪目。一頭長髮綰成流雲髻,上點一隻極大的六尾鳳釵,額前懸一雀卵大的剔透紅寶,明眸皓齒與從前越發不同。仿佛是因成親之後的日子過的極好,她的臉上雖不著多少的粉黛,然而嬌豔欲滴,目光如同水一樣流轉,叫身後的蕭翎看的呆了。

  「我說,我趴在水底下,叫母后和安姐兒踩著爬上來呀。」七皇子叼著大拇指軟乎乎地說道。

  「這麼會甜言蜜語,舅舅日後不必擔心媳婦兒問題了。」夷安見七皇子面露狡黠,簡直要用同情的心情卻想唐將軍那張悲憤的臉,頓時笑了。

  這一笑如同明月生輝,姣姣奪目。

  「夷安看我,看我。」蕭翎越發嫉妒了,將頭枕在夷安的肩膀上小聲說道。

  這是自己的王妃了,這樣的理由完全合理。

  「阿翎這是吃醋了。」七皇子探頭探腦,看著蕭翎恨不能捂住夷安的臉不叫人看見,吃獨食兒的模樣,便煞有介事地點著自己的大腦袋說道。

  「舅舅還知道這個?」夷安被狼崽子纏的不行,卻聽到了這個,不由詫異地問道。

  「唐將軍說的。」七皇子一點兒都不知道自己乾乾淨淨地賣了可憐的,才「小小」地說了一下上司壞話兒的唐將軍,鼓著嘴巴在夷安抽搐的模樣裡誠懇地說道,「唐將軍說,他在王府裡都要酸壞了,這王府這兒不能進那兒不能進,阿翎這樣兒的,是妒夫呢,該,」他握了握自己的小拳頭,努力地想了想,便繼續嚴肅地鼓著包子臉與眯著眼睛看著自己的蕭翎說道,「犯了七出,該休了你呢!」

  夷安被噎得一呆。

  「唐天說的?」清河王妃的聲音有點兒拔高了。

  七皇子眨著大眼睛點頭,不知是不是真的這樣懵懂單純。

  蕭翎沉默了片刻,記住了這個建議媳婦兒「休了」自己的心腹日後清算,轉頭與她問道,「你不會休了我,對麼?」他的眼裡帶著笑意,蹭了蹭已經呆住了的夷安白皙的臉。

  夷安被蹭得沉默了片刻,艱難地點了點頭。

  她如今才知道,原來所謂七出,是這麼個意思。

  難道這天底下,還該有個《男則》,《男戒》?若真的有,清河王妃覺得出品人一定是她家這麼個奇葩王爺來著。

  「我就知道,你不會嫌棄我。」蕭翎心滿意足地又蹭了蹭夷安的臉,將手臂下的纖腰摟得更緊了,之後車輪滾滾,在車中清河王妃也天雷滾滾之中慢慢地到了平陽侯府,剛剛入府,車上三人就聽見車外傳來了一聲親切問候,「還不滾下來!」

  蕭翎抖了抖,抱著懷裡的媳婦兒探頭出去一看,就對上了大老爺的一雙黑眼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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