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平起平坐

　張妍和梁霄的轉移，讓堡壘那邊獲得了一陣子休整時間。

　有了三千名軍人的加入，堡壘的佔地面積又擴充了十幾倍，而且增加了更多種多樣的防禦措施。

　作為堡壘內異能等級最高的那個人，鄭子夜自然而然成為了堡壘的總指揮，而白蘭則成了副指揮。

　一開始，鄭子夜和白蘭都有點不習慣，他們習慣了聽嚴卓的調度，覺得自己不適合做這種指揮工作。

　但令二人都感到十分意外的是，當他們兩個開始嘗試著當指揮，居然如魚得水，得心應手！

　鄭子夜成熟穩重，冷靜善戰廢話少，最擅長衝到前線以行動帶領指揮。

　白蘭則更擅長非戰鬥時期的訓練，因為渤海市的失誤，讓她對上戰場比較懼怕，也只能負責訓練。

　她心思敏感，能夠準確的抓到每一個人的性格特點，嬌柔的外表也讓人更容易接近，而且她也當過一陣子連長，有一定經驗，也耳濡目染了嚴卓的指揮那麼久，制定的訓練內容能極大發揮每個成員的特長。

　鄭子夜和白蘭就好像是終於找到了他們各自的天賦一樣。

　起初，那三千名軍人是獨立行動的，因為他們來自於同一個加強團，所以聽的是團長的指揮，根本不理會鄭子夜和白蘭的指揮。

　但打了幾場仗之後，軍人那邊的團長就對鄭子夜和白蘭生出了一些敬佩。

　身為軍人，那團長的確更瞭解帶兵，但對於異能方面的事他不如鄭子夜和白蘭強，異能的配合戰術他一竅不通。

　團長試著交了一次權，而鄭子夜和白蘭配合著，只一場戰鬥，就將那加強團的實力提升了30%，損耗率下降了50%！

　自那以後，團長徹底把權力拱手相讓，自己甘願當一個副指揮。

　堡壘遭受攻擊的時候，所有人都會回到堡壘裡保護陣地。

　而堡壘附近的攻擊比較弱的時候，鄭子夜就會帶著一千名戰士出去掃蕩，將附近的蟲族殺乾淨。

　戰鬥不能停止，一分鐘的停止也不行。

　只要多殺一隻蟲族，他們將來遭遇到圍攻的時候就會少一隻蟲族，哪怕暫時安全無虞，也不能放鬆警惕，縱容敵人！

　終日的戰鬥，讓鄭子夜他們已經逐漸掌握了附近蟲族的分佈和戰鬥節奏，整個京華市西部都已經被他們掌握，戰鬥也越來越輕鬆，最近幾天甚至沒有遇到過一次隊友死亡。

　六月底的京華市氣候反常的熱，夜間最低氣溫已經達到了25℃，白天最高氣溫也沒低過34℃，炎熱的氣溫讓蟲族的戰力下降了不少，還有一些極為怕熱的蟲族品種乾脆躲進了地底，晝伏夜出，這讓一部分人類得到了休息的時間。

　炎熱的天氣對鄭子夜他們的戰鬥造不成什麼困難，因為他們有異能者，冰系異能者、風系異能者、溫控系異能者配合在一起就能製造出一個大型移動空調。

　只是，一些蟲族的屍體、被遺棄的過期球糧、人類和各種動物的屍體……在這炎熱的天氣中發酵，散發著讓人作嘔的味道，多少還是會影響心情。

　鄭子夜帶著隊伍一路掃蕩，冒險殺到了京華市的CBD附近，殺的累了，一千號人清理出一個廣場，在廣場上休息起來。

　幾名水系異能者走到乾涸的噴泉邊，異能能量轉化成純淨甘甜的飲用水，填滿了一池。

　操控溫度的異能者將水池的溫度提高至四十℃左右。

　空間系異能者掏出上百套臉盆毛巾洗衣粉，跟眾人分了分。

　雖然有「移動空調」，殺起蟲族的時候也是熱的，這些戰士洗乾淨頭臉，擦了擦身上的臭汗，或坐或躺的歇了起來。

　歇息之前，他們都脫掉髒兮兮的長衣長褲丟進池子裡，風系異能者將手沒入水池使出異能，整個水池就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洗衣機，洗淨之後，溫控異能者輕輕鬆鬆將衣物烘乾，保證戰士們的衣服保持清潔乾爽。

　鄭子夜穿好烘乾的外套，坐在一旁一邊喂刀鋒吃饅頭，一邊抽菸解乏。

　粗略算算，距離張妍他們三個離開堡壘，已經有兩個多月了。

　這期間，嚴卓每天都會用對講機說幾句情況，要不是嚴卓準時準點報平安，鄭子夜他們根本無法放心。

　那邊似乎情況平穩，而鄭子夜也希望他們在外面的努力能多少減輕一些張妍那邊的負擔。

　隊伍中的林暮光負責用GPS卡片查看附近狀況，每次休息都會看一看。

　這次，林暮光發現了一個問題，他找了個精神力場異能者聊了幾句，然後走到鄭子夜身旁，附耳說了幾句話。

　林暮光發現了附近藏了一個輪迴者。

　自從蟲族大戰徹底展開，大部分輪迴者都投靠了研究所，小部分加入了堡壘，一個輪迴者，還是落單的輪迴者居然能活這麼久，這非常可疑。

　經過精神力場異能者的判定，對方的精神力充滿惡意，最純粹的那種惡意。

　鄭子夜冷著臉，只回了句「知道了」，然後就繼續喂刀鋒吃饅頭。

　一個饅頭掰碎著喂完，鄭子夜的煙也抽完了。

　他站了起來，雙手的掌心溢出寒氣。

　一把寒冰狙擊出現在了鄭子夜手裡。

　他動作麻利的將槍架在肩旁，瞄準了不遠處的一座大廈的七層某個窗口，扣動扳機！

　一枚用寒氣凝結而成的子彈發射出去，穿透了那扇窗戶。

　當子彈進入了房間之後，只聽「轟」的一聲巨響，那間屋子頓時變得一片雪白！

　玻璃被炸碎，大量的雪噴薄而出，如一道白色瀑布懸垂而下，在陽光之下閃爍著七彩的光。

　這是鄭子夜四級異能之後創造出來的絕招，壓縮冰彈，他將體內三分之二的異能能量都壓縮在了那一枚冰彈裡，爆炸之後能創造出大約兩百立方的壓縮雪，爆炸會讓雪變得蓬鬆，這些雪最多能膨脹到一千立方。

　雪堆裡夾了一個人，那是個身穿紫色T恤白色西裝褲的年輕男人，嘴角只帶著一點血跡。

　按照剛才的爆炸威力，這男人不可能還活著。

　看來，他是擁有什麼特殊的異能，保住了一條命。

　看到這青年的臉，鄭子夜冷冷的舉起槍，又試探性的朝著他射出了一串普通的冰子彈。

　嚴卓早就用精神力把韓靈犀的外貌信息傳進了堡壘裡所有人的腦子。

　見到韓靈犀，不用客氣，一個字：殺！

　見鄭子夜下手這麼不留情，一旁休息著的戰士們也一擁而上，各種眼花繚亂的攻擊全都甩在了韓靈犀身上！

　韓靈犀捏緊了手中的輪迴者卡片，開啟了卡片上的力量。

　因為他的卡片可以讓自己幽靈化，物理方面的攻擊，都無法落到他身上。

　各種攻擊只在他的身邊砸出了一個的大坑而已，攻擊掀起的煙塵還遮擋住了他的身影。

　韓靈犀想趁亂逃跑，但他的一切想法都只是徒勞而已——鄭子夜這邊有精神力場異能者。

　兩名三級精神力場異能者牢牢鎖定住了韓靈犀，輸入大量無用信息，將精神化形脆弱的韓靈犀擊暈！

　鄭子夜提著槍走到韓靈犀身旁，靜靜地等。

　直到韓靈犀的卡片能量徹底消失，鄭子夜朝著他的腦袋射出一梭子子彈，徹底了結了韓靈犀的性命。

　在子彈打入大腦，生命即將終結之際，昏睡中的韓靈犀猛地睜開了雙眼！

　他眼中的邪惡氣息盡數退去，又恢復了從前那種澄澈堅定。

　他恢復了自己的記憶。

　但這澄澈也不過是一瞬，極快的，他的眼神又變得充滿了憤怒和絕望！

　被嚴卓改造人格之後所發生的一切，一瞬間在他腦中演繹了一遍。

　韓靈犀覺得，如果這世上真的有地獄，恐怕就連地獄也無法接受他這樣骯髒的靈魂！

　他恨，他絕望，他不甘心。

　但等待他的只有死亡，沒有第二次重頭來過的機會。

　韓靈犀其實死得很快，不過半分鐘就死了，其他人也不可能知道他臨死前腦中的思想是多麼複雜。

　天空中刷出死亡信息。

　鄭子夜抬頭看著血色的天空，輕輕嘆了口氣。

　也不知身處研究所地下的張妍能否看到這條死亡提示。

　……

　張妍坐在研究所門口，抬頭望著頭頂的天空，眼睛半眯著，享受著最自然的陽光浴。

　最近天氣開始炎熱，蟲族一時間適應不過來，白天的時候幾乎不出來，有一大部分都改為了夜間活動。

　這樣，白天就有機會出來曬曬太陽了。

　地下的模擬陽光溫室終究和真實的陽光有些差距，不夠溫暖。

　長期待在地下，張妍白了很多，她看上去精神不錯，身體狀況也不錯，穿著工字背心的她露出胳膊和肩背，依舊是肌肉勻稱，沒有一絲贅肉。

　完全看不出來是一個天天被研究所動刀子的實驗對像。

　嚴卓也站在張妍身旁，因為不需要直面戰鬥，也恢復了之前那種儒雅溫柔的姿態。

　二人的身邊有二十多個三級異能者看守著，他們的眼神就像是在盯著囚徒。

　張妍和嚴卓沒有一絲當囚徒的樣子，二人有說有笑，神態輕鬆，就像是兩個來渡假區旅遊的遊客。

　哪怕張妍的左胳膊上還吊著一包藥液，右胳膊上掛著一包採血袋。

　聊著聊著，血紅色的天空毫無徵兆的出現在眼前。

　死亡信息提示，鄭子夜殺死了韓靈犀。

　張妍和嚴卓對視了一眼。

　看到自己的隊友殺了個人，張妍的心情算不上欣喜，也沒有類似罪惡感之類的情緒。

　張妍無比平靜，她唯一的感想就是：嗯，韓靈犀終於死了。

　對於她自身來說，韓靈犀就是該死掉的，既然死了，那她就少了一重顧慮。

　嚴卓更平靜，幾乎沒有任何心理反應，也沒興趣討論韓靈犀，直接就將話題轉到了張妍身上——

　「對了，還沒問你今天都做了什麼人體實驗。」

　張妍淡淡道：

　「誰知道呢？今天的實驗神神秘秘的，用的都是數字加英文的代號，工具也是以前沒見過的。解釋起來好麻煩，你直接看我的記憶吧。」

　張妍對嚴卓毫不設防，嚴卓也大大方方侵入了她的精神力化形裡，輕鬆找到了關於今天實驗的那段記憶。

　當嚴卓看到今天的實驗內容之後，他皺了皺眉。

　張妍被兩名女性科研人員這切一刀，那劃一刀，采走了張妍全身二十餘處部位上的脂肪和肌肉，還用各種工具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採樣。

　雖然很快就用治療系異能者給她治好了，那過程恐怕也是很疼的。

　而且今天用的這幾種藥物，也會給身體造成很大負擔。

　最近蟲族不再活躍，研究所的傢伙們生怕出現變數，對張妍和梁霄的研究愈發激進了。

　梁霄那邊倒還好，他這兩個多月都在昏睡著，也不知道什麼叫疼。

　張妍這邊，嚴卓還真有點心疼她。

　嚴卓嘆了口氣：

　「要是疼的話，我就爭取讓他們在梁霄身上多做點實驗，少拿你開刀。」

　張妍沒什麼反應，臉上唯一的表情變化就是睫毛輕輕顫了顫：

　「不疼。」

　張妍對痛覺的忍耐力比較強，對疼痛也不敏感，一些皮肉之苦，換來雙方共贏，張妍不覺得自己多麼忍辱負重。

　想了想，她又補充了一句：

　「我見過梁霄被人開刀的樣子，他比我還慘，每天都被開膛破肚，腸子肚子亂翻亂切，然後再用治療系異能者治好。還是別折騰他了，我這點程度跟他比還是可以接受的。」

　嚴卓無奈的笑了：

　「心疼他幹什麼？要不是你願意把他送到這來，他早就死了，他多受一些苦也是應該的。」

　張妍緩緩眨了一下眼睛：

　「母蟲是我傳染給他的，我也要對他現在的情況付一半責任。」

　嚴卓嘆息，不語。

　那麼愛微笑的他只有在面對張妍的時候才會經常嘆氣，或許是因為他對她某些固執的思想太無法理解了吧。

　見嚴卓不再說話了，張妍偷偷看了他一眼，皺皺眉，斟酌了一番用詞，輕輕拍了拍嚴卓的肩膀：

　「如果是你發生了這樣的事，我會對你比對梁霄更好，畢竟咱倆的關係更好點。」

　嚴卓的笑容帶著溫柔和無奈：

　「你願意對我這麼好，我很感動，但是……我希望你不會對太多人掏心窩子，那會害了你。」

　「當然不會，我又不傻。值得掏心窩子的也只有你，梁霄，鄭子夜，白蘭……白蘭的話，正常情況可以保護，陪她玩命的話還是算了。」

　在嚴卓的前世，張妍被她害死過，所以張妍雖然認可白蘭這個隊友，卻不敢陪她玩命。

　最起碼現在是不敢的，因為白蘭還變不成嚴卓口中那個「鋼鐵蘭」，還是柔弱愛哭的，一點也不靠譜。

　見張妍還是有記性的，嚴卓滿意的點了點頭。

　可還沒等他徹底放下心來，張妍就補充了一句：

　「對了，還有刀鋒。」

　見刀鋒那一條蠢狗都能和自己平起平坐了，嚴卓的心情很複雜。

　看來，張妍掏心窩子的範圍還是有點廣啊……

　他還需要警惕戒備。

　而現在，嚴卓基本已經確定雲曦預言中那個張妍的生命危機就是指梁霄體內母蟲的甦醒。

　如今梁霄被完美控制在了研究所的手裡，從嚴卓掌握的資料來看，梁霄這件事不可能出現紕漏，只要一切順利，梁霄也能恢復正常。

　這個世界結束之後，嚴卓大概就不用再提防著懸在張妍頭頂的災難了。

　更不用再神經兮兮操心張妍的男女感情問題。

　他感覺很輕鬆。

　只不過，下個世界就是第三個世界了。

　不知道還會不會遇到雲曦呢？

　嚴卓眯眼躺在椅子上，一邊曬著太陽，一邊思考著這個問題。

　雖然前世做過一陣子搭檔，但最好還是別見到了。

　否則，他肯定會殺了她，而且會用最殘酷的手段。

　畢竟，雲曦是一個很可怕的女人。

　今生，嚴卓甚至不願意和雲曦那樣的女人當搭檔，她身上的不確定性太強了。

　嚴卓和張妍正好相反。

　他可不是個念舊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