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仇人

　之前，嚴卓曾經提到過幾次雲曦的名字，每次也都是一帶而過。

　張妍其實一直都以為雲曦是嚴卓前世的戀人，她對別人的隱私沒有太多興趣，也就沒細問過。

　而當嚴卓的記憶在張妍腦中整理完畢之後，張妍赫然發現——她的猜測太離譜了！

　戀人？

　嚴卓和雲曦的關係可沒有這麼美好。

　雲曦一開始就是個騙子。

　她美麗，優雅，強大，自信，智商極高……

　因為嚴卓注定會威脅到袁止戈的生命安全，雲曦為了消滅嚴卓而接近他，她弄到了屏蔽精神力的寶貝，以自己為餌，和嚴卓鬥智鬥勇，多次嘗試著給嚴卓挖坑跳。

　嚴卓一直都沒信任過雲曦，但也從來沒抓到過雲曦的把柄，因為嚴卓根本突破不了雲曦的精神力屏障。

　面對雲曦的手段，他見招拆招，不著痕跡的調查著是誰在下黑手。

　雲曦在暗，嚴卓在明，而且雙方實力相當，最終。還是嚴卓吃了大虧。

　雲曦設計出了一套複雜的陷阱，當時機成熟，她漂亮的收網，將嚴卓和他強大的傀儡隊伍一擊摧毀！

　期間，兩人博弈之中的種種手段，以張妍的腦子根本連想像一下都想像不出來，只能用「精彩」二字來形容。

　最終，嚴卓臨死前，雲曦意外預言到了嚴卓會重生。

　也不知出於什麼想法，雲曦在嚴卓臨死之前將這個預言告訴給了他，而這預言就是讓嚴卓緊跟著張妍才能活下去。

　雲曦和嚴卓，更像是一對棋手，以自己和背後的勢力為棋子，下了一盤驚心動魄的棋。

　最後，嚴卓輸了。

　嚴卓憎恨雲曦這個女人，雲曦和袁止戈，是他前世的死敵，也是今生發誓要除掉的對像。

　說實話，張妍在嚴卓的記憶裡能「看」到雲曦的模樣，雲曦和嚴卓站在一起倒是格外相配，就連脾性都那麼像。

　不過……如此相配的兩個人，卻注定無法相互吸引，反而成為了死敵。

　這大概就是「一山不容二虎」吧？

　而在嚴卓給她的記憶裡，她還知道了一件小事——

　嚴卓從未對任何女人動情過。

　許多男輪迴者有空還是會惦記女人，即便沒有固定配偶，也會有幾個跑友，這對這個時代背景下的男人來說是太正常不過的事。

　尤其是越強大的男人，身邊的女人就會越多，想和優質的女人發生關係也更加容易，一般男性輪迴者都會選擇來者不拒。

　而嚴卓，卻滿腦子只有算計、爭霸、殺戮，沒有一點男女旖念。

　張妍覺得，這樣反而正常。

　她實在想像不出嚴卓這樣的人會喜歡什麼樣的女人。

　感情對於他來說，應該是很無聊很弱智的東西。

　對她來說也一樣，張妍不敢想像自己愛上一個男人的樣子，那肯定是會拖她後腿的一件事。

　待腦子裡的記憶都被消化吸收完畢，張妍有些發呆的雙眸恢復了神采。

　見張妍回神了，嚴卓淡淡一笑，開啟精神力溝通模式：

　「知道我為什麼對袁止戈敵意那麼大了吧？」

　張妍點頭，用精神力回應：

　「知道了。」

　張妍的臉很平靜，看不出一丁點兒情緒起伏。

　嚴卓一直覺得自己對張妍的心理足夠瞭解，可看到張妍現在的表情，他還是有些猜不透她在想什麼，他索性直接問：

　「你也知道袁止戈他們多強了，你還願意和我站在一起嗎？」

　「我想想……」

　這一次，張妍沒有直爽接受，而是猶豫了一下。

　嚴卓能看出張妍眼裡的掙扎。

　這種反應，和張妍平時的性格不太搭。

　嚴卓悄悄握緊了拳頭。

　他以為時機已經成熟了，才會告訴張妍這一切。

　看來，時機還是不夠成熟嗎？

　嚴卓當然希望張妍能夠主動接受這一切，但如果她不接受的話，他也只能使用一些特別的手段了……

　雖然他有點不忍心給張妍洗腦之類的，但如果她不同意，他也沒其他的辦法。

　就在嚴卓做好了最壞最殘忍的打算的時候，張妍做出了回答。

　她目光堅定的看著嚴卓：

　「既然預言只針對我一個人，那我陪你就足夠了。你想個辦法讓其他隊友離我們兩個遠點，不要讓他們被波及到，我相信你能做到這一點。」

　接著，張妍分析道：

　「白蘭和林暮光這一對不容易，讓他們活的久一點吧。鄭子夜也有些需要惦記的事兒，他還有刀鋒，刀鋒的人形那麼漂亮，沒有他保護就太危險了，也最好不要涉險。江中舟可以暫時留下，等培養的可以獨立再讓他離開。而我……我媽有鄭子夜照顧，我不用擔心什麼，可以一直陪著你。」

　嚴卓緊握的拳頭緩緩鬆開了。

　原來，她猶豫是因為擔心其他隊友。

　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嚴卓反而覺得有些心疼：

　「你看到了袁止戈的勢力有多大，我們很難戰勝，你這樣選擇，不後悔？」

　張妍難得的露出了笑容：

　「沒有你的話，我早就死了。你救我一命，我再救你一命，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她知道袁止戈多強大。

　她能夠從嚴卓的記憶之中感受到那種絕望，那絕望排山倒海，將她這個旁觀者都壓得透不過氣。

　張妍也害怕袁止戈他們的實力，但因為那個預言，她不忍心逃離。

　她想賭一把。

　反正她骨子裡就是個賭徒，最愛找刺激。

　只要一想像到袁止戈那樣的勢力將會成為她的敵人，她就覺得應該很刺激……

　只是，刺激歸刺激，她還是會感覺到害怕，這是必然的。

　嚴卓悄悄用精神力探查了一下張妍的情緒。

　他感受到了三分雀躍，六分害怕，一分雜亂。

　而張妍也意識到嚴卓在用精神力查探自己，她有些無奈的輕咳了一聲：

　「我是有一點害怕，不過無所謂。」

　張妍明明知道對手多麼強大，也感到恐懼，卻還是願意接受一切。

　嚴卓的心被觸動了。

　「謝謝。」

　他輕輕給了張妍一個擁抱，表達自己的感激。

　想到自己剛才還想過給張妍洗腦，嚴卓覺得自己的心真是髒透了。

　他對她有那麼點男女之間的心動，卻還能狠得下心要給她洗腦。

　而她對他沒有那重心動，只是友情而已，她卻依然願意陪著他送死。

　嚴卓已經好久沒有道德上的罪惡感了，前世的一切早就將他的心折磨的冰冷如鐵。

　而這一次，嚴卓產生了一丁點兒負罪感。

　他覺得自己這個人真是……糟透了。

　嚴卓用精神力傳給張妍一句：

　「等我們收集到足夠的能量源，再研究拆隊的事，現在不適合。」

　張妍點頭。

　兩個人一副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張妍去收帳篷，而嚴卓則去交代接下來的任務了。

　而其他隊員卻覺得這倆人很詭異。

　兩人面對面在角落裡站了半天，因為溝通用的是精神力，他們看上去就有一種在「深情凝視」的感覺。

　「深情凝視」之後，兩人又來了個擁抱，這情況，不讓人想歪也不可能。

　不過眾人也只當沒看見，沒自討沒趣說什麼。

　嚴卓建議大家繼續獵殺遊蕩的惡魔。

　在輪迴世界沒有進行下一步大動作之前，他們暫時不需要太激進，撿撿零散的惡魔殺就行了，免得成為活靶子。

　在山林之中尋覓了一會兒，嚴卓又靠他卓越的精神力找到了一個個遊蕩的惡魔……

　一個上午，張妍他們跑斷了腿，也只殺了四個惡魔。

　惡魔還沒有集體出動，現在不是適合獵取能量源的時候。

　張妍他們站在一條河邊休息加午餐，因為惡魔數量比較少，壓力不大，他們也就沒那麼緊張，心情比較輕鬆。

　休息快要結束的時候，耳朵比常人稍微靈敏一些的張妍聽到了幾聲微弱的呼喚。

　她屏住呼吸，閉目認真捕捉著那個聲音。

　確認了聲音的位置之後，張妍指著河流的上遊方向，問嚴卓：

　「那邊是不是有人在喊救命？」

　嚴卓眯著眼睛，笑了笑：

　「是有個女人，感覺她快死了，我就沒多留意，原來她還能發出呼救聲？」

　因為剛剛被張妍激發出了一丁點兒道德感，再加上張妍給出了他肯定放心的答案，嚴卓現在的心情不錯。

　所以，他破天荒的發了個善心。

　嚴卓離開自己所立的巨石，向上遊走去：

　「見死不救不太好，走，我們去救她一命吧。」

　見嚴卓居然有心情管別人的死活，張妍有些意外。

　她淡淡一笑，跟著嚴卓一起向呼救的方向趕去。

　當張妍和嚴卓到達那個呼救的女人身邊時，張妍眉頭微蹙，被那個女人的模樣嚇了一跳。

　這女人……太慘了。

　她看上去有三十歲左右，瘦弱，身上都是髒污，頭髮一綹一綹的黏在一起，滿頭滿臉的都是干硬的血漬。

　她穿得很單薄，露出的皮膚上都是淤青，一片蓋著一片，密密麻麻，臉上還長了一大片疹子，叫人看了心生不忍。

　最慘的是，這女人的腹部插著一根尖銳的木樁，傷口處還在緩緩流著血，要是再不救治的話恐怕沒幾分鐘就會死掉。

　嚴卓笑眯眯的看著這個女人，背光的他一臉慈悲，宛若天神：

　「要不要治療？」

　看到嚴卓手心的治癒光芒，女人愣了一下，咬著嘴唇，默默點了點頭。

　但她好像並不是很情願，反而有些恐懼被救助，不知道在擔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