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錯位

　白蘭和林暮光按照嚴卓的吩咐，留在了那個滿是惡臭味的院子裡待命。

　因為老頭已經被引出去了，白蘭和林暮光也就沒必要擔心這些狗發現自己。

　林暮光直接用閃電轟炸了門鎖。

　將大門推開，滿院子的狗都和瘋了一樣，對著白蘭二人狂吠！

　白蘭則開啟異能，擋在男朋友的前面，微笑著去擁抱安撫那些狗。

　一開始，好多狗都瘋狂攻擊著白蘭，拚命的咬她，趕她。

　但即便隔著一個金剛不壞的異能，白蘭也能感受到一件事——它們咬的一點都不疼。

　就算不開異能，恐怕也咬不死她。

　倒也不是不忠心，而是……它們實在餓的沒力氣咬人了。

　而且，當白蘭試著擁抱撫摩它們，它們也迅速失去了攻擊性，一隻隻睜著大眼睛，可憐巴巴的看著白蘭和林暮光，討好的舔了舔白蘭。

　它們餓壞了，看家的本能都沒了，只想吃點東西。

　在狗看來，只要是人類，就有可能是它們的救世主，它們必須要好好討好人類才能得到食物。

　看到這些可憐的小東西，白蘭的心柔軟了。

　她哭著將自己背包裡的食物取出來，掰成一小塊一小塊，和著水倒進了一個狗食盆裡。

　那些餓壞了的狗瘋狂的去爭搶食物，也就是一分鐘的功夫，一大盆食物就被它們給吃光了！

　就連那個盆都被舔的乾乾淨淨，好像剛洗乾淨似的。

　吃了白蘭的東西之後，那些狗對白蘭更加熱情，滿院子都是狗的哀嚎聲，顯然是沒吃夠。

　白蘭回過頭，可憐巴巴的看著自己的男朋友。

　林暮光無奈溫柔的笑，將自己背包裡的四斤生米也取了出來：

　「把這些米煮熟了餵牠們吧。」

　白蘭高高興興的找到了老頭家的爐灶，開始生火，煮米。

　那些狗雖然很饞，但是都很乖巧的站在門口，沒有一隻進屋子，似乎知道自己沒資格進入房間，又似乎是在恐懼著什麼。

　白蘭煮米的時候，林暮光在這小小的房子裡轉了一圈。

　這是一棟破舊的小二樓，髒兮兮的，堆滿垃圾雜物，散發著難聞的味道。

　不過，林暮光總覺得這味道好像不是那麼單純。

　因為心裡有所懷疑，林暮光逐個房間都尋覓了一遍。

　終於，當林暮光打破二樓一個漆黑無窗的房間之後，一大股刺鼻的惡臭味終於不受束縛，從房間裡瀰漫出來！

　那味道熏得林暮光當場就吐了！

　甚至連眼睛都被熏得睜不開。

　緩了好一會兒，林暮光才有膽量睜眼去看。

　他用異能點亮了一個閃電球，藉著閃電球的光芒，他看到——

　房間裡堆滿了各種各樣的屍體。

　惡臭的屍水裡，勉強能認出來的有老鼠的屍體、鳥的屍體、貓的屍體、豬的屍體、牛羊的屍體、人的屍體……

　這房間就好像是一個屍體博物館，堆滿了各種各樣的屍體，倒是唯獨沒有狗的。

　原來，院子裡的狗屎惡臭，只是在掩蓋這些屍體的惡臭！

　難怪那群狗都不敢進房子裡，這是因為害怕吧？！

　林暮光著實被噁心壞了。

　這下，他總算相信這看上去可憐無辜的無名老頭就是屠殺一村子人的凶手了。

　林暮光正打算下樓將自己看到的這些畫面告訴給白蘭，只聽樓下的白蘭一聲驚呼——

　「啊！不要！」

　林暮光心頭一緊，連忙以最快的速度衝到了樓下。

　當他來到一樓門口，林暮光看到院子門口，那個老頭正在用鐵鍬拍死一隻隻狗。

　那瘦弱蒼老的身軀，和他那凶殘嗜血的眼神，形成了最鮮明的對比！

　白蘭去攔了，但有些晚，院子裡的凌亂垃圾讓她失去了最佳時機。

　老頭一口氣，拍死了三條狗。

　而其他的狗仍舊不覺得老頭會傷害它們，以為老頭只是在跟它們玩耍，還傻乎乎的往老頭身旁蹭。

　拍死三條狗之後，老頭自己也累壞了，他大口喘息著，對著滿院子的狗大吼——

　「為撒吃別人的東西！不怕被毒死嘍？！我才是主人！不把我放在眼裡？一個兩個，都不信用！人也是，狗也是！都去死！都死吧！死了陪著我！」

　老頭不知道到底受到了什麼刺激，他怒吼著，將剛剛拍死的那三條狗也變成了白骨巨犬，然後命令那群白骨巨犬去攻擊院子裡的其他活狗！

　這下，那些狗終於明白自己的主人不是在跟它們鬧著玩，慘叫著到處亂竄。

　而那老頭則自己守在門口，有一隻狗敢逃跑，他就拍死一隻。

　白蘭被眼前的場面嚇壞了，同時也動了怒。

　她又悲又怒，同時開啟異能和卡片，披著一身白骨鎧甲就尖叫著撞向了老頭！

　就算他是它們的主人，又有什麼資格殺了它們？！

　那群白骨巨犬撲殺著白蘭，不過奈何不了白蘭「皮糙肉厚」，它們至多也就是阻攔白蘭的腳步，傷害不到白蘭。

　林暮光站在門口助戰，用閃電擊殺著那一隻隻白骨巨犬。

　但白骨巨犬卻不懼怕閃電，電流通過它們的白骨軀體，只會對它們的行動造成片刻影響。

　倒是那四散的電流，電暈電死了好多活著的狗。

　眼看著院子裡的白骨巨犬越來越多，白蘭卻始終沖不到老頭面前，無法阻攔，急的她眼淚都快淌出來了！

　白蘭和林暮光的異能都阻止不了老頭的瘋狂舉動，很快，整個院子的狗就被老頭操縱的白骨巨犬殺光。

　院子裡鮮血橫流，一具具溫熱的犬屍化作了一隻隻高大的白骨巨犬。

　待院子裡的活狗都被殺光了，老頭就操縱著這些白骨巨犬衝出院子，一路狂奔，朝著通向省會文昭市的高速路跑去。

　看樣子，他知道花久市待不下去了，就要借助這群狗給自己開一條血路，到文昭市碰碰運氣！

　白骨巨犬性格暴戾，不分是非，這一路上，只要遇到一個人影，白骨巨犬就會瘋狂的沖上去將其殺死！

　短短一里半的路程，這白骨巨犬大軍就殺死了幾十個無辜的平民！

　不過，還沒等老頭的白骨巨犬大軍跑上高速路，就有一行人攔下了這支白骨大軍。

　在對講機裡，白蘭將情況都說給了嚴卓，通過白蘭和林暮光所指的方向，張妍、嚴卓、鄭子夜、江中舟、刀鋒及時趕到前路，將老頭和白骨巨犬們攔截。

　在白骨大軍後面，白蘭和林暮光也氣喘吁吁的趕來了。

　沒什麼可說的，面對這種恐怖分子，必須直接開戰！

　張妍飛在半空，拋下了一罐綁著C4炸藥的紅牛。

　C4炸藥本來就只剩下了一塊的，不過因為江中舟的異能，張妍現在又多出了好幾十塊！

　十幾塊炸藥砸下去，地面出現了很多大坑，近四分之一的白骨巨犬也被炸成了碎片。

　「磁力風暴！」

　張妍看著刀鋒，大吼一聲，並從空間戒指裡拋出了一大堆早就專門為刀鋒儲存好的金屬殘片。

　人形刀鋒運轉磁力風暴異能，週遭所有金屬物品都被她吸引，在她身周旋轉飛舞。

　高速旋轉的金屬，讓刀鋒變成了一個人形絞肉機，所過之處，白骨巨犬都被她絞成了碎片。

　刀鋒的表情，是罕見的憤怒。

　看到自己的同類如此被老頭殺死，利用，她替這些白骨巨犬感到難受。

　她雖然智力低，也是會有情緒的。

　鄭子夜的寒冰連弩夾著寒氣掃射向白骨巨犬們，寒氣令白骨巨犬凍結，克制住它們，令其無法動彈。

　剛才場地不利，張妍等人反應不及時，才會讓老頭成功跑掉。

　而現在，張妍一方佔據了全面優勢！

　當白蘭和林暮光這兩個吃了大虧的傢伙好不容易趕到，戰鬥已經結束了。

　白蘭和林暮光看到——滿地的碎骨渣中，張妍的長刀扎進了老人的腦門，給了個痛快。

　這個目標，順利誅殺！

　當天空刷出死亡信息，嚴卓走到了老頭的屍體旁。

　查看了一下那些漂浮在半空中的記憶碎片，嚴卓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將整個故事梳理清晰了。

　嚴卓拿出了口袋中的錄音筆，錄下了這樣一段話：

　「罪犯56歲，男性，沒有姓氏，無父無母，無子嗣，吃百家飯長大，只有一個小名兒，叫『狗子』。

　狗子19歲參加了越戰，因為隊伍裡一個戰友的背叛，他們一個排的戰士都被埋伏了，只剩下了當時掉隊迷路的狗子一個人還活著。

　狗子受了刺激，當了逃兵，之後被越南民兵俘虜，又經受了折磨拷打，運氣好逃回了國內。

　歸國之後，狗子因為是逃兵，得不到補助，人們也對他當逃兵的行為嗤之以鼻，他心理開始扭曲，不再信任接觸人類，開始長期拾荒，大量收養流浪狗。

　成為輪迴者之後，他利用控制犬屍的異能，殺光了兩個世界的輪迴者，共計1008名輪迴者。那四百多個村民也的確是他殺的。」

　當嚴卓結束錄音，張妍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他只有56歲？」

　說實話，從外表來看，張妍一直以為這老頭至少七十多了。

　嚴卓點頭：

　「營養和衛生跟不上，身體太差，心理又有問題，所以他顯得老。」

　張妍其實也就是隨口一問，她對這個老瘋子的經歷沒心情探究。

　點點頭，張妍便把這茬忘了，和隊友們忙著清理屍體，呼叫赤狼隊隊長萬馨過來「驗貨」。

　看著張妍忙碌的樣子，嚴卓溫柔的笑了。

　其實，嚴卓還瞭解到了狗子心理活動內容，不過那些話說出來怕隊友心裡不舒服，他就沒說。

　狗子變成這樣，其實都是被自己的人生逼瘋的，他這一生中經歷的委屈和苦難比嚴卓記在錄音筆裡的那些要多幾十倍，而他遇到的那些惡人，也的確殘忍冷酷的足以摧毀一個人的信念。

　因為他只有狗子這樣一個可笑的名字，當經受了太多的欺辱之後，他病態的把自己當成了狗的同類，拒絕與傷害過他的人類為伍。

　他也是真心愛護他養的狗，不是存心虐待它們，利用死狗殺人，他也糾結過，痛苦過，後來還是狠下心用了。

　他房間裡那些各種動物的屍體，就是他異能升到四級之後進行的新嘗試。

　狗子一直嘗試用狗之外的動物屍體來戰鬥，但是不行，他只能用狗的屍體，異能升級改變的也只是白骨狗的戰鬥力而已。

　每天晚上，他都會流著淚去懺悔，向自己利用過的那些狗道謝道歉。

　甚至，他明知道司克給他的那些骨頭和肉是人肉，為了讓狗活下去，他也假裝不知道，每次都冒著生命危險去司克那取。

　他對人狠，對狗，卻是真的好。

　只不過，是認知錯位了而已。

　可是，他畢竟是殺死了幾千個人的老瘋子，還說這些類似洗白的話有什麼意義？

　再多的可憐，也償還不了他半分罪孽。

　所以嚴卓選擇不說，免得給張妍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