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龍

　「龍」展開翅膀，在漆黑寒冷的空間裡乘風滑翔。

　他已經跟蹤了嚴卓和張妍五個小時。

　五級異能的他，開啟了全部異能形態的時候，看上去更像一個惡魔。

　「龍」全身覆滿金色鱗片，雙臂化作一對巨大尖利的龍爪，一雙碩大的豎瞳具有夜視功能，兩隻金色肉翅翼展有八米，飛行速度迅疾無聲，他頭上一對螺旋形的龍角還能釋放出龍威震懾敵人。

　看著在雪地中行走著的嚴卓和張妍，「龍」很想俯衝下去立刻開戰，但理智告訴他，現在還不是時候。

　逐個擊破才更穩妥，他必須要等到兩人分散時才能下手。

　從隨身的背包裡取出一塊肉乾，幾口吃掉，「龍」停歇了一會兒，繼續保持著安全距離追蹤二人。

　他從花久市離開的時候只帶了一個小背包，裡面的食物大概只夠他吃一週，他本來就沒想活多久，所以沒考慮長遠的問題。

　這些食物，只要能熬到殺死嚴卓就夠了。

　其實平心而論，「龍」覺得自己做傀儡的時候嚴卓他們也的確沒虧待他，對他還是比較好的。

　但這也無法改變他們殺死了他隊友這個事實。

　「龍」在現實世界裡，是一個「大黑拳」的。

　他從十六歲就開始在地下格鬥場裡混，混了足足十五年，一身傷痕的活了小半輩子，卻連自己到底為什麼而活都不知道。

　在輪迴世界裡被人稱呼了那麼久的「龍」，就連他自己都快忘了本來的名字。

　其實，本來就沒幾個人會稱呼他的本名。

　他在地下格鬥圈裡有個稱號，和龍也有關係，叫「斷手龍」。

　會得到這個稱號，是因為他十八歲那年曾參加過一場改變他命運的格鬥，那一次，贊助的老闆突發奇想，讓他們每個格鬥士都穿上名人的衣服，這個點子也的確讓觀眾多了點樂子。

　對於那血熱愛這種血腥格鬥的觀眾來首，看那群結實的格鬥士打扮成超人、機器貓、美少女戰士、皮卡丘、瑪麗蓮夢露……用或滑稽或可愛的造型，打的血肉模糊，是多好玩的事兒啊！

　而他那時候扮演的是李小龍，他被裝扮成貓王的對手打斷了兩條胳膊，而雙臂無法使用的他，硬是用雙腿夾住對手，用牙齒咬爛了對方的臉，逼得對方求饒認輸！

　他也因此一戰成名。

　可成名了又如何呢？在他那個圈子裡，名聲越大，能力越強，就會被打的越慘。

　比起看高手稱霸，那些扭曲的觀眾們更想看高手被虐待、高手變殘疾、高手被打死……

　一開始，他還只是1vs1的普通的打，只是對手實力越來越高，重量級越差越大。

　後來，當他能打得過比自己重八十公斤的對手之後，他的對手就越來越古怪了。

　徒手對戰持械的、一人對戰兩人、一人對戰三條斗犬、持刀在餓了三天的狼群裡謀取生路……他越來越強，也越來越慘。

　終於，在三十一歲那年，他被一個十歲的男孩打死在了格鬥台上。

　男孩手裡有槍，而他，赤手空拳。

　他活了那麼久，從來沒覺得自己是個人，他已經被身邊畸形的環境逼得麻木了，自己都把自己當成了一個靠打架流血博人一樂的娛樂工具。

　他甚至不恨打死自己的那個十歲的男孩，還覺得那男孩小小年紀就進了這行，背負了一條人命，很可憐。

　畢竟，那孩子的眼神空洞而迷茫，開槍的時候，手還在顫抖。

　那孩子知道什麼呢？他不過也是一個工具而已。

　過去的一切，「龍」都覺得彷彿是一場噩夢。

　反倒是在常人看來是噩夢的輪迴世界，對他來說卻是個天堂。

　他在這裡收穫了幾個要好的隊友，從他們的身上得到了溫暖，也只有他們，才會稱呼他本名。

　所以，他必須報仇。

　……

　這附近的溫泉確實是多，嚴卓和張妍憑著一些殘存的廣告牌，找到了一個溫泉旅店的「遺址」。

　旅店的房屋早就毀在了大雪之中，只隱隱露出了一個房頂，如今保存下來的，也只有旅店後的大溫泉池。

　這溫泉的水溫較高，池子不但沒有冰凍，圍著池子的一圈區域都沒有積雪。

　因為熱蒸汽，池子附近的雪都被煉成了冰，張妍主動當起了力工，用螳螂刀破開冰雪，鑿出了一個雪屋。

　張妍挖的雪屋還算寬敞，能並排放下兩張雙人床，入口設置的很隱秘，為防止塌方，她還清掉了屋頂大部分的積雪，並澆了一層水造了個冰殼防碎。

　挨著溫泉，雪屋裡有幾分地熱，也就沒那麼寒冷了。

　張妍幹活的時候，嚴卓一直在用水質檢測儀和各種試紙測試溫泉的水質，這些儀器還是他在現實裡買的，讓張妍備好，現在果然有用。

　等張妍蓋完了雪屋，嚴卓也確定了這個溫泉指標正常，數據在飲用水的範圍內，沒毒。

　鑽進雪屋，嚴卓將儀器還給張妍，用精神力告訴張妍：

　「『龍』好像一直都在跟蹤我們。」

　之前在花久市裡面，人員太雜，再加上「龍」應該有光明石，嚴卓好幾次用精神力場搜索「龍」都沒搜到他。

　就連這次發現「龍」跟蹤自己，嚴卓也不是用的精神力，而是手電筒偶然一晃而過，照到了「龍」的鱗片，那一片金色的反光讓嚴卓基本上確定那就是「龍」了。

　張妍倒是比嚴卓還敏銳，她點點頭，用精神力回應：

　「我知道，他現在就在距離我們六百米之外，正北方。」

　「龍」用光明石能躲得過嚴卓的精神力搜索，卻躲不過張妍的複眼。

　之前在花久市裡環境太複雜，人太多，她找不到「龍」，而現在周圍的環境很簡單，張妍很容易就用複眼找到了他。

　現在，三人都知道彼此的位置和目的，事情就有點意思了。

　嚴卓根據對「龍」的瞭解，笑著分析：

　「他應該是想要等我們倆分散，只要一落單，我們誰都不是他的對手。」

　「龍」心狠手辣，性格偏執冷酷，但對嚴卓來說，他的心眼實在是有點少了。

　之前在花久市偷襲林暮光的那些伎倆，嚴卓認為已經是「龍」的極限了。

　嚴卓覺得「龍」的想法，其實比張妍的還好猜。

　張妍點點頭：

　「那你覺得呢？要故意分散引他出手嗎？」

　張妍的表情非常認真，似乎正在用力思考和「龍」周旋的策略。

　看著張妍那張認真的臉，嚴卓忍不住笑了，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用那麼麻煩嗎？我們兩個直接去殺他不就行了？」

　一聽嚴卓的話，張妍也笑了，是她把問題想得太複雜了。

　說得對，既然已經發現了他，幹嘛跟他客氣，直接上去殺他不就好了！

　不過被嚴卓揉腦袋，張妍覺得很不爽。

　她一巴掌把嚴卓的手拍開，情急之下都忘了用精神溝通，直接用嘴低聲嘀咕：

　「別這麼摸我。」

　嚴卓知道張妍手勁兒大，也不敢再摸了，誠懇的誇獎了一句：

　「手感太好了，我沒忍住。」

　張妍的頭髮細細軟軟的，又很濃密，最適合留長發了，不過短髮摸著也很舒服。

　張妍也覺得自己反應有點過度。

　之前嚴卓又不是沒揉過，以前她都沒當回事兒，也從來不覺得嚴卓這種小動作不尊重之類的。

　但現在……自從嚴卓說過那些話以後，她果然還是覺得有些尷尬。

　嚴卓看到張妍那種渾身不自在，又一臉迷茫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

　她會害羞了……這可是好事。

　嚴卓沒點破她，他指揮張妍把剛才他順手泡在溫泉裡加熱的那盒八寶飯罐頭拿出來，兩人捧著一盒，坐在一起將就著吃了起來。

　本來嚴卓就是打算墊墊肚子一會兒就要打一場的，不敢吃的太飽，兩人吃一盒剛剛好。

　嚴卓端著罐頭，張妍坐在他對面，你一勺我一勺的吃著。

　一開始，張妍沒覺得怎樣，當她偶然一抬頭看到了嚴卓的臉離自己只有十幾釐米近，她就……又開始覺得彆扭了。

　她自己也不太清楚自己為什麼感到彆扭，也或許是猜到了什麼，但不敢仔細想。

　張妍悶悶不樂的坐到了一旁去，和嚴卓拉開了距離。

　嚴卓笑笑，用勺子在八寶飯罐頭的中間畫了條線，亮給張妍看。

　那條線將三分之二的八寶飯都分給了張妍，嚴卓只吃其中的三分之一。

　張妍愣了一下，想到嚴卓似乎是在照顧自己的飯量，她有些倔強的拒絕了：

　「太多了，我吃不下。」

　嚴卓帶著笑意，重畫了一條線，平分了之後開始吃自己剩下的那份。

　張妍在幾米之外鋪了另一套被縟，開啟複眼觀察「龍」那邊的情況。

　這一查不要緊，張妍震驚的發現，「龍」此時居然已經來到了他們百米之內！

　張妍臉色一變，嚴卓立馬捕捉到了她表情的變化，用精神力問她：

　「怎麼了？」

　張妍回答：

　「他來了……八十米……五十米……二十米！」

　速度非常快！

　快到張妍幾乎來不及捕捉「龍」的動態進行定位！

　到二十米的時候，張妍連忙衝到了嚴卓身旁，開啟異能完全體，用自己的身體和異能護住了脆弱的嚴卓。

　就在張妍保護好嚴卓的下一秒，雪屋的屋頂被人聚力一擊，轟然塌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