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白夜

　有輪迴者被殺死了。

　張妍沒想到這殺戮會降臨的這麼快。

　偌大的城市，只有十個輪迴者，居然不到二十四小時就死了一個。

　是被殺的人運氣太差？亦或是殺人凶手實力太強？

　如果是後者……

　那就太可怕了。

　張妍面色陰沉，靜靜的盯著那血色天空。

　三分鐘之後，天空恢復原狀，變成了落雪時分該有的淡灰色。

　……

　距離末世來臨，已經過去了三天半的時間。

　在渤海市東郊的一棟別墅裡，紮著馬尾的長發男人手持一把伯萊塔M12，靜靜地坐在別墅一層會客廳的沙發上。

　在他的身旁，穿著白狐裘大衣的長發少女安心的睡著，長發掩蓋了她的面容，她睡的很香，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因為別墅位於郊區，附近的人並不多，喪屍也就同樣很少。

　即便危險很小，男人也依舊像雕像一樣持槍坐在那裡，守護著身旁的少女。

　這兩個人都是輪迴者，男人名叫白夜，而那個少女則是他妹妹白晨。

　直到天色大亮，白晨才從沉睡中甦醒。

　她像小貓一樣伸了個懶腰，從沙發上爬了起來。

　此時，長發不再遮掩她的臉龐，她也因此露出了一張有些駭人的面孔——

　白晨的左半邊臉佈滿燙傷的疤痕，左眼裡塞著一枚義眼，那義眼做工粗糙，十分呆滯。

　沒有受傷的右半邊臉龐則是可愛漂亮，這組合就好像是天使和魔鬼同時出現在了她一張臉上。

　看到哥哥一直嚴肅的坐在那裡保護自己，白晨一把抱住了哥哥，開始撒嬌：

　「哥~你睡吧！該輪到晨晨保護你啦！」

　一臉陰桀的白夜在看到白晨的臉之後，露出了無比寵溺的表情：

　「乖，哥哥睡過一覺了，現在不累。好了，你今天想玩點什麼？」

　白晨歪著腦袋想了想：

　「唔……第一天玩了雪，第二天上了學，第三天逛了商場，今天凌晨又住了這麼豪華的大別墅……哥哥，我今天的目標是養一隻貓，再去遊樂場玩！」

　白晨雖然已經十九歲了，但因為童年受到過巨大的打擊，至今她的智力也一直停留在十歲。

　她不太明白這場末世遊戲是什麼意思，她只知道，這次哥哥帶著她出來就是來旅遊的，來玩的，不管世界變成了什麼樣子，她都要先玩夠了再說！

　而白夜，也願意這麼寵著。

　為了玩雪，他用槍逼迫十幾個健康人陪她打雪仗。

　為了讓她體會到上學的快樂，他劫持了一間小學裡面避難的學生，讓他們陪白晨玩了一天。

　為了讓白晨逛商場，白夜在商場裡面揮汗如雨的殺著喪屍，只為給妹妹清出一條路來。

　為了住上豪華山景別墅，白夜艱難的殺死了別墅裡的一家人和他們的保鏢，還有院子裡好幾隻藏獒。

　而這期間，只要有人嫌棄白晨相貌醜陋，哪怕只是一個嫌棄的眼神，對方也被白夜無情的殺死了。

　到後來，陪白晨玩過的那些人，大部分都沒能活命，白晨卻是習以為常，毫不在意的樣子。

　如今，白夜幸運的殺死了一個輪迴者，手中的伯萊塔M12得到了升級。

　它看上去外表沒什麼變化，卻從限量兩百枚子彈，變成了一把擁有無限子彈的衝鋒、槍。

　更幸運的是，別墅主人家裡有一個小型的避難室，裡面有足夠兄妹倆生活幾年的物資，一部分物資被搬運到了院子裡那輛奔馳g63上，光是車裡那些就夠他們吃幾個月。

　他可以更加肆無忌憚的帶著妹妹到處遊玩了。

　白夜揉了揉妹妹的長發，溫柔而寵溺：

　「走！上車！帶你去弄隻貓，再去遊樂場玩一玩！」

　至於那滿大街的喪屍，對白夜來說根本就不是個事兒。

　他需要擔心的，只是那些巡邏的軍隊而已。

　……

　經過了三天，事實證明——病毒的確變異了。

　在M560病毒爆發的第二天，就有許多躲在家中的健康人突然病發。

　有人在睡著的時候突然甦醒過來撲咬家人。

　有人吃著飯突然覺得沒胃口，朝著自己老婆的臉啃了過去。

　有人在逗弄孩子的時候，孩子銀鈴般的笑聲戛然而止，笑聲驟然轉為嘶吼，一口咬上了母親的脖子。

　被全城廣播安撫下來的人們，炸鍋了。

　人心一亂，許多人都不敢繼續乖乖待在家裡了，一部分人開始沖上街道，用各種方式發洩著自己的不滿和恐慌。

　在混亂開始的前幾個小時裡，許多憤怒的人們開始火燒街道，房屋。

　放火，最原始最野蠻，卻也是最容易辦到且破壞性也最高的報復辦法。

　不過，混亂並沒有持續多久。

　在病毒發生變異的當天下午，軍隊就出面清理街道了，只要是遊蕩在街上的喪屍，全部都被軍方用暴力手段清除乾淨。

　在對付喪屍的時候，軍方使用了炮彈之類攻擊性比較強的武器，難免會誤傷一些街上遊蕩的健康人。

　鬧事的人被有意無意的殺了許多。

　每一支軍隊後方還有數輛消防車跟隨，城市裡被點燃的大火也迅速被撲滅。

　十二月的寒冬，消防車噴出的水很快凍結成晶瑩的冰路，在雪後的陽光照射下，這些冰路閃亮的讓人生厭。

　為了自己的安全，那群鬧事的人也大部分都乖乖又滾回到了建築物裡躲好，情況暫時又趨於穩定。

　廣播裡的內容則隨著事態的變化而進行著改變。

　廣播裡甜美的女聲建議市民們將自己家裡發病的人殺死，然後扔到街道上等待軍方處理。

　聽上去有些殘忍，但對那些家裡已經突然出現了喪屍的人來說，他們也只能選擇這樣做。

　事實上，在廣播沒有這麼教之前，已經有不少人自覺的將發病的家人打倒，扔到了有軍隊經過的街道上。

　戒嚴的第一天，因為軍方表現強力，大體上還是穩定的。

　戒嚴的第二天，更強的一波混亂席捲而來。

　因為這一天的時間裡，有更多健康的人突然屍變。

　其他問題也接踵而至，暖氣、自來水、燃氣、電……逐一停止供應。

　因為沒有人提供補給，有一部分人的家裡面根本沒有吃的，在餓了兩天之後，飢餓的人們也喪失了理智，為了肚子鋌而走險。

　這次的混亂，即便是軍隊出面，也無法徹底壓制。

　戒嚴進行了整整72個小時之後，在一片混亂的小城裡，廣播內容再次變化——

　「軍方已經開闢出了安全區，位置就在龍河小區，戒嚴暫時解除，請市民們跟隨軍隊有秩序的前往龍河小區，軍方將會保證你們的安全，並提供基本生活所需。只有健康的，沒被M560病人抓咬過的人可以進入安全區，我們會對每一個進入安全區的人進行嚴格體檢，保障你們的安全，請市民們放心。」

　這一次的廣播內容，猶如寒夜裡的一盞明燈，讓人們重新燃起了希望！

　混亂消失，人們開始沿著被軍方清理出來的安全道路向安全區趕去。

　……

　張妍站在陽台上，低頭望著街道上那些喜悅的人們，面色沉靜如水。

　她詢問身旁的嚴卓和鄭子夜：

　「我們要去安全區嗎？」

　雖然這麼問了，但張妍用的卻是質疑的語氣，這證明她並不想去。

　安全區究竟安不安全，現在還是個未知數，那麼多人，再嚴格的體檢也有可能會出現疏漏，她覺得需要再等等。

　鄭子夜冷冰冰的拋下兩個字：

　「不去。」

　嚴卓笑容溫和：

　「人們已經不會自己變異成喪屍了，但是被咬傷抓傷還是會感染病毒。我們再堅持幾天吧，食物和水應該足夠。」

　既然想法一致，張妍也就沒什麼可說的。

　他們沉住氣，繼續待在鄭子夜的家裡。

　……

　安全區開放了四天之後，之前經常在街上清理喪屍的軍隊就突然消失了。

　廣播也徹底停止，因為在這四天裡，大部分人都已經進入了安全區，剩下的倖存者極少，與其浪費彈藥資源全城搜索為數不多的倖存者，不如保留資源，靜靜等待那些喪屍餓死。

　軍隊一消失，街上的喪屍也就隨之多了起來。

　張妍他們三人沒辦法再等下去了。

　他們三人即刻全副武裝出發，步行前往安全區。

　三人的體質都不錯，張妍和鄭子夜都是下手利落，張妍還順便跟著鄭子夜學了不少實用的戰鬥技巧，殺起喪屍來愈發熟練。

　就連看上去溫文爾雅的嚴卓也能一人對付兩隻喪屍，再加上有刀鋒幫忙吸引喪屍注意，他們走的倒也有驚無險。

　本以為可以在體力耗盡之前順利達到安全區，但在走到大約一半的時候，意外還是發生了。

　就在三人到達一個路口的時候，刀鋒突然不知怎的停了下來，朝著馬路斜對面低吼起來！

　作為主人的鄭子夜第一個察覺到刀鋒的異常反應，他抬起頭看向刀鋒所關注的方向，只見那裡一個店舖二樓的露台上，站著一男一女。

　女的穿著白狐裘，懷中抱著一隻黑貓。

　男的手中端著一把黑色的衝鋒、槍。

　就在鄭子夜剛想通知其他兩人躲起來的時候，槍聲驟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