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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國師》第259章
☆、第259章

烏雅冷漠地別過了臉,用越族話痛罵起了他的大哥。

有些地方上罵人的話,徐福還真不大能聽明白,不過烏雅罵得痛快,男子還能笑得溫和沉著,實在不是一般的變.態。烏雅還能拿下他大哥嗎?徐福很懷疑。

服從烏雅的人都暫時被拘禁了起來,而烏雅、徐福、嬴政等人,被驅趕往了另一個地方。

在越族成群的房屋之後,有個挖出來的大坑。

徐福猜測,這裏便應該是男子口中的,祭神靈的地方。

烏雅似乎也猜到了這一點,他擡腳便去踹抓著他的越族人,口中厲聲喝道:「你想做什麽?殺了秦人,秦軍是會來報復的!」

「你以爲我會畏懼嗎?」男子揮了揮手,嬴政和胡亥連同柏舟都被推上了前。

胡亥這時候都還鎮定得很,他眨巴著眼睛,抓住了嬴政的衣袍,看向男子的時候,眼底竟然還冒出了興味的光。就跟找到了什麽有趣的玩意兒一樣。

就在這個時候,徐福聽見了一聲粗吼。像是什麽猛獸發出來的,但徐福朝四周看去,又沒有看見什麽野獸出沒。

他猜測應當是那頭熊要出現了。但是熊在哪裏?

徐福的目光掃視一圈,最後定格在了那個大坑裏。

大坑的一側有洞……

或許正好能容一頭熊通過。

徐福的心緊了緊,一擡頭,就見男子的手下準備將嬴政推下去。

此時嬴政卻搶先道:「不用,我自己下去。」說著,嬴政將胡亥抱了起來,輕輕鬆鬆跳了下去,柏舟當然也緊跟而上。

阿慶緊張地看了看徐福,似乎想等徐福的指示。徐福將手背到身後,沖阿慶勾了勾手指,然後他便面色一冷,快步朝著大坑邊走去。

男子倒是並未攔他,隻以爲徐福是被激怒之下的動作,他怎麽也沒能想到,就在他反應不及的時候,徐福陡然縱身一跳,跟著跳進了大坑,連帶著還有徐福身後的阿慶。

男子臉上倏然變色。

「抓住他!」男子高喝一聲,他的手下緊跟著衝了上去,但是連徐福的衣角都沒能碰到。

手下們齊齊一呆,回過頭來,無措地看著男子。

跳進大坑裏去的徐福,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從這些手下的反應,徐福就可以看出來,他們攻擊力或許兇狠,但是實在算不得聰明,若沒了男子,他們還能做什麽呢?

徐福拍了拍身上的灰,對阿慶道:「將東西取出來。」

阿慶從懷中掏出了個鼎,等掏出來之後,阿慶傻了眼,「……拿、拿錯了。」

「什麽?」徐福沒想到會鬧這樣的烏龍,他正要上前去看,嬴政伸手將徐福撈了過去,他眉頭微皺,「你怎麽下來了?」嬴政之前見徐福神色平靜,以爲他心裏已經有底,知道怎麽處置掉這些反叛者。誰知道,徐福什麽也沒做,直接就跟著跳下來了。

初時的欣喜過後,便隻剩下擔憂了。

「有個法子,可以迅速制服他們。」

「什麽法子?」

就在嬴政話音落下的時候,一陣野獸嘶吼聲再度響起了,而且他們能感覺到,那個聲音越來越近。

徐福轉頭朝坑旁的洞看去,那個洞簌簌往下掉了不少的泥土,緊接著所有人都看見,一頭熊正費勁兒地從洞內往外擠。那頭熊受傷了,身上還帶著斑斑血跡,受傷後的猛獸,在見到敵人後,要麽是聰明地退開,要麽是確認對方的弱小之後,更爲兇狠地撲上去。

徐福估摸著,現在他們這幾個人在對面那頭熊的眼中,就是極爲弱小,可以捕食的敵人。

烏雅的心頓時提到了極點,烏雅這下是真的急了,他雙手一擰,柔弱無骨一般,直接逃脫了兩邊的箝制,然後飛快地從腰間抽出了一把短劍,短劍在他手裏翻了個圈兒,嚇得兩旁的越族人慌忙躲避。

烏雅直直地衝到了男子的跟前,「你真的瘋了!」烏雅手中的短劍朝著男子紮去……

而坑底的人,還頗有閒心地擡頭看了一眼。

徐福和嬴政對視一眼,都有些心照不宣。

他們指望不上了,烏雅才會捨得暴露自己的實力。這會兒惹急了,不也很兇悍麽?作爲越族首領,剛才三兩下就被人拿住了,那才不正常。

嬴政收回目光,看向了快要從洞口擠出來的熊,低聲問道:「是要寡人直接宰了它?還是再等一等?」

徐福從阿慶手中接過了那隻鼎。

本來他們準備的是那隻裝滿水銀的,另外還準備了一些藥丸。

最快制服一個部族的方式,絕對不是強攻。而是從他們的信仰上著手。越族自稱炎黃後代,他們奉子路爲神靈,又極爲愛惜蛇,畏懼蛟龍。

知曉這些特徵之後,徐福便可效仿從前的手段,從中做些手腳。

在越族人的水中混入藥丸,讓他們服用過後,容易產生幻覺,這是先導條件。其次,使用藥物驅走越族中的蛇類,大量蛇類往外逃,肯定會引起族人的混亂,他們會有很多種猜想,這時候再做點偽裝,假裝蛟龍現世,將混亂製造得更大。加上藥物的作用,他們內心的恐懼和擔憂會愈來愈強烈。之後,徐福再將放出水銀,讓中毒的人越多越好,水銀毒並不會馬上緻死,這段時日,隻會讓族中人日日惶恐,漸漸失去分辨的能力。

最後徐福再利用藥物輔助,以及阿慶、柏舟的武力輸出,打傷熊,讓熊對他們產生畏懼,以傳遞給越族中人一個錯誤的信息,讓他們誤以爲他們的神靈畏懼徐福,從而將徐福當做淩駕於神靈之上的人物,爲了對付蛟龍,他們便會求到徐福跟前來。

假如控制不住,將熊殺死了,那也沒關係。

越族或許會憎恨他們殺了熊,但熊又不會說話,嘴長在徐福的身上,他完全可以再編造謊言,告訴他們,熊其實是被蛟龍害死的……

胡扯杜撰的可能性太多,要讓他們對其深信不疑,便要按照步驟,一點點攻破他們的心理防線。

過程挺麻煩,但是比強攻輕鬆。

而且徐福覺得,這些人還挺好忽悠的,尤其是本身有信仰的人,信仰可以令他們堅定不移,但同樣也可以讓他們變化。

帶錯鼎也沒關係。

早在烏雅帶他們去看中毒的族人時,徐福就讓阿慶先去找水源放藥了。這種事,宜早不宜晚。結果那麽湊巧,他們剛一轉身回來,就撞上了叛亂。

徐福唯一沒想到的,就是這個男子會直接拿嬴政幾人來喂熊。

不過也沒關係……

徐福從懷中掏出了藥丸,「你們誰先試試?」

「這是何物?」嬴政皺眉。

「吃下去之後……會發臭……」

柏舟忍不住道:「子路有嗅覺嗎?」

徐福覺得應當是有的吧,它們都知道蜂蜜的甜香,那肯定也知道臭味兒。

嬴政沉默了一下,從腰間抽出劍來,「還是活剮了它吧!」

「這樣……也行。」徐福點頭。反正熊死不死的後果,他都考慮到了,等弄死熊,再做出蛟龍來襲的假象,應該也沒問題。

等會兒,越族人應該就會發現,他們的蛇開始往外亂竄了。

這些不吉的徵兆,他就不信他們不會著急!

趁著那頭熊此時還沒出來,嬴政幾人已經拿起了手中的刀劍,準備直接上去宰了那頭熊。

徐福這個武力值爲零的人,當然是乖乖守在了原地不動,他此時還能仰頭再去看那烏雅的動向。

烏雅已經和他的大哥打起來了。

烏雅出手兇狠,而男子也並不弱,可以說,觀看的時候,徐福甚至覺得男子還是遊刃有餘的。

看來烏雅打不過他啊。

烏雅突然提起氣,嗓子裏發出了尖銳的呼聲。

徐福猜測,那應當是他召喚下屬的特殊方法,烏雅想要借助他們剷除族中叛亂,但烏雅也絕不可能將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裏,他怎麽會不提前準備好援兵呢?當出了意外,實在幹不掉男子的時候,他應當便會祭出自己的援兵。

而男子這時候笑了笑,道:「你開始急了?」「聽,那是子路的吼聲,他會殺了這些秦人,他們一死,你便再也沒有了投秦的機會。烏雅,你還有何處可以倚靠呢?」

男子說完,便輕輕鬆鬆地將烏雅拘在了懷中,烏雅反手一插,短劍正好插.進男子的肩膀,而男子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還依舊笑兮兮地指著下面的大坑,「不妙啊,我們的神靈要出來獵食了呢。」

烏雅咬緊了牙,反手要將短劍抽出來,但是男子箝制著他,讓他動也動不得。

徐福坐在坑底倒是出奇的安心。

哪怕他知道烏雅半點也指望不上。

那頭熊從洞裏徹底出來了,所有人都以爲他會兩巴掌,先將準備宰了它的人揮開,但誰都沒想到,熊在出來後,直接摔了個大馬趴,笨重的身子,直直摔倒下去,徐福感覺坑底都跟著震了震。

胡亥小聲說:「它好蠢。」

徐福看了看那頭熊,也覺得它有點蠢。

而且徐福發覺,那頭熊,似乎沒有要攻擊他們的意思。

這代表熊將他們判定爲不能惹的敵人了?

徐福低聲道:「阿政,回來。」

嬴政雖有不解,但還是回來了,阿慶兩人當然不敢擅自回來,哪怕今日他們將命賠在這裏,也定要好生守衛住。

「它不會攻擊我們。」徐福出聲道。

胡亥小聲說:「它要是攻擊我們,我就把蛇叫來。」

「你怎麽叫?」徐福揉了一把胡亥的頭。

「像烏雲那樣啊。」

徐福與嬴政對視一眼,最後目光重新落到胡亥的身上。這麽聰慧嗎?隻看一看別人怎麽做,他就會了?

胡亥指著熊的方向道:「它爬起來了。」

徐福心底微微有些緊張。

作爲一個算命的方士,雖然他知道今日定然不會出事,但他總歸擔心會有變故,總擔心自己判斷失誤。

熊站起來之後,顫巍巍地朝著他的方向走來。

嬴政看了一眼,道:「它又要摔跤。」

「它好像走得不穩。」胡亥也低聲道。

話音剛落,那熊突然就朝著他們這邊跪了下來,而且是整頭熊都匍匐在了地面上,彷彿是在朝拜一樣,這一幕看起來很好笑。

但是坑外的越族人,誰也笑不出來。

那名男子都忍不住微微變了臉色,他伸手擡起了烏雅的下巴,低聲道:「他們到底什麽來頭?」

烏雅沒說話,他也皺起了眉,他也沒想到會有這樣一幕出現。

此時坑邊的人,發覺到他們懷中的蛇鼓噪難安了起來,像是下一刻便忍不住要脫離而走。越族人有些緊張了。

此時有些人大呼小叫地跑了過來。

他們用越族話喊道:「虺在往外逃!他們都在不安地逃……」

虺?

他們說的便應當是蛇吧!

徐福也沒想到,恰好趕在這個時候見效了。

越族中人,頓時人心惶惶,他們畏懼地看向坑底的徐福一行人,有人忍不住問男子:「他們是誰?」

「爲什麽神靈會向他們朝拜?」

「虺會逃走,難道是因爲我們觸怒了神靈嗎的?」

「我們不應該如此對待他們嗎?」

越族人慌亂了起來,他們都齊齊看向了男子和烏雅,這時候隻有他們的指引,才能令眾人安心。

男子輕嘆了一口氣,「看來還不能動他們了。」

烏雅咬著牙厲聲道:「那不快令人將他們帶出來?」

「不如再看一會兒?」男子絲毫都未將眼前的困境放在心上。

「還看什麽看!」烏雅咬牙咬得更厲害了。

這時候其他越族人也陸續趕來了。

當他們見到坑底的異象時,個個都瞪大了眼,「那是什麽?」「他是誰?」「爲什麽我們的神靈會屈服於他?」

眾人面上神色驚恐萬分。

他們對神靈的信仰越深,此刻就越發恐懼和敬畏。

烏雅厲聲喝道:「還不快下去將人帶上來?若是惹怒神靈,降罪下來,我們如何應對?」到這時候了,烏雅倒是仍舊不失首領風範。

其他人面面相覷。

偏生男子此時什麽話也不說,其他人咬著牙,最後還是抵不過心底的恐懼,齊齊跳到了坑底。

他們敬畏神靈,那麽神靈便成爲了最好的箝制他們的東西。

徐福看著那些人跟下餃子似的,迫不及待地跳下坑來,心底覺得有些好笑。之前那樣兇狠,怎麽就沒想到這一刻呢?

男子站在坑邊輕嘆了一口氣,「看來還得供著他們了。」男子漫不經心地道:「若是我我便不信什麽神靈。」

「閉嘴!」烏雅回頭,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男子倒是老老實實地閉了嘴。

此時坑底匍匐著的熊似乎被突然跳下來的人刺激了,它擡起頭,衝著其他人怒吼了起來,看上去甚至像是在護佑徐福等人,不允許任何危險接近一般。

這在越族人看來就實在太稀奇了。

他們奉子路爲神靈,他們護佑子路,祭拜子路,但卻從未與子路有過更深的接觸,因爲他們本能地畏懼子路。而子路在面對他們的時候,也顯得異常的冷漠。

可是這一日,竟然發生了改變!他們看見了他們的神靈,想要庇佑其他的人。

這個人究竟是什麽身份呢?

越族人越深想便越覺惶恐。

能令神靈臣服和甘心護佑的人物,他們甚至不敢想像……

越族人倉皇地又往回爬,他們擔憂子路在激動之下,攻擊了他們,而他們卻是不能還手的。

坑邊的男子忍不住道:「還真是奇異,有人能操控子路嗎?」

烏雅咬了咬唇,「他不一樣……他可以做到。」

男子輕笑了一聲,沒再說話。

徐福沒有理會那子路爲何還匍匐在地,他們五人迅速從坑裏爬了出來。

徐福掃過周圍人的表情,心底大概有了個底。

看來雖然中途出了個反叛的意外,但最後的結果是一樣的。

徐福面色冷酷地道:「你們還欲對我下手嗎?」徐福開口,說的是越族話。

越族人更震驚了。

「他不是秦人嗎?他怎麽會說越族話?」「是啊!難道我們當真抓錯了人?」

越族人看向男子的目光,漸漸帶上了懷疑的色彩。

隻有一部分人,仍舊不爲所動,這些人就是最先跟著男子反叛的人。這時候,這些人充滿了警惕。他們雖然也信奉神靈,但是對於他們來說,或許權勢和利益更讓他們信奉。不然的話,他們怎麽敢推翻現在的首領烏雅呢?要知道造反也是會觸怒神靈的。

真正難處理的是這樣一撥人。

若不是男子此刻的態度實在太過曖昧不定,說不定這些人已經和其餘的越族人爭鬥起來了。

「怎麽不說話了?」徐福聲音冷酷地道:「方才你們知道自己將會釀成多大的禍嗎?」

「什麽禍?」

「他在說什麽禍?」

徐福再度用冰冷的目光掃過這些人,就是爲了給他們造成壓迫,「蛟龍之禍!」

眾人有些害怕,但又不大明白,徐福口中的蛟龍之禍是怎麽一回事。

男子這時候笑了,「蛟龍不是應當在水裏嗎?」

「你們也都認爲,蛟龍隻能存在於水中嗎?」徐福冷聲道,「蛟龍隻差一步便可化身爲龍。蛟龍的本事你們可看見過幾分?你們族中的虺爲何會逃走?你們的神靈爲何會匍匐於地?難道你們就沒想過個中原因嗎?」

徐福並沒有直白地告訴他們,因爲你們做了什麽,所以導緻了什麽。他隻是用一串反問,激發了他們自己思考的模式,俗話說,也就是留給了他們充分想像的空間。

人的想像力都是無窮的,尤其是當敬畏和恐懼壓在心上的時候,自己便會在不斷的想像中,將這樣的情緒擴大。隻可惜反叛來得太早,不然等他們飲下加了藥的水,效果會更爲顯著。

此時能不能成,就全看這些人,究竟對傳說中的神靈,有多麽深的敬畏。

烏雅深吸一口氣,道:「我不能讓越族覆亡。你們快停下手中的罪惡吧,不然屆時將沒有什麽能再拯救我們。」

烏雅倒是配合得很,他說的話也是和徐福如出一轍的模棱兩可,同時也充滿了恐嚇。

這些人面面相覷。

他們都很容易被煽動,容易被男子煽動來反叛,但同樣的,也容易被徐福和烏雅再煽動一次。

男子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嘖」了一聲,道了聲,「可惜。」

徐福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可惜。若是你繼續往下爲之,你恐怕永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最後不過與魚死網破矣。」

男子微微驚訝,「你知道我想要什麽?」

徐福的目光隱晦地從烏雅身上掃過,並沒有說話。雖然他剛剛察覺到的時候,也覺得驚訝無比,可是後來漸漸的,徐福便越想越覺得是如此。

這對兄弟的關係和對話都太過詭異,徐福隻能從烏雅大哥的身上看出濃烈的佔有慾,以及狩獵的欲.望。烏雅大哥曾經經受過病痛的折磨,經受過從天之驕子跌落的滋味,因而他的隱忍和承受能力應該更強。而且可以看出他很聰明,本事也不弱。他的面相也並無戾氣。既如此,他爲什麽非要吃力不討好地搶首領之位呢?

徐福覺得似乎隻有一個,看起來荒謬,但又最有可能的結果了。

那就是烏雅大哥對烏雅有著不可告人的企圖。而烏雅對此十分的抗拒和牴觸,但他又下不了手殺自己的大哥,於是想要借徐福和嬴政的手。

這還真不知道該讓人說,是心軟還是狠心了。

場面一時間有些僵持。

這時候又跑來了些越族人,他們嚥了嚥口水,說:「秦人,攻、攻來了……」

烏雅皺了皺眉,回頭惡狠狠地看著男子,「你幹的好事!你真要毀了越族嗎?」

徐福看了一眼男子,他能從男子的眼底看出滿不在乎,看來越族對於他來說,根本就不重要。反倒是烏雅,是當真對越族上了心。

首領之位,還是隻有由烏雅來做,這些人才能生活得更好,如果他們認爲跟著烏雅大哥,便能不歸降於秦,還能繼續做自己的土大王,甚至是重現當年越國的輝煌,那就實在太蠢了些!

他們在烏雅大哥的眼底,約莫就跟棋子差不多,還是都可以隨時丟棄的。

「我怎麽會毀了越族呢?」男子緩緩道,「我隻是想要做越族的首領,偏偏你又不願意讓位置給我,那我就隻有親手來取了。」

烏雅氣得夠嗆,「我早就說過,你不適合坐這個位置!」

「沒試過,你怎麽知曉呢?有些事,你不願意嘗試,我卻願意去嘗試。」

這話……怎麽聽都怎麽覺得有點雙關的意思。

徐福別過頭,看向周圍的越族人,道:「我們是秦人,我是秦國的王後,我名徐君房,你們應當多少聽過我的名字,也應當多少知曉我的本事。如今秦軍就在外面,得罪我,你們沒有半分好處,隻會換來壞處。」徐福頓了頓,又道:「你們不想要你們的虺了嗎?你們不想要神靈繼續庇佑你們了嗎?」

這時候,徐福口中說起「王後」二字,倒是說得極爲順溜,什麽羞恥感也統統被拋開了。甚至隱隱的,徐福有種驕傲榮耀的感覺。

雖然他自己也不知道,做個王後有什麽好驕傲的!

徐福說出自己的身份之後,引起了小小的騷動,他在外界早就負有神仙之名,此時這些人再看那頭熊的反應,便更不作懷疑,心底隻覺得徐福的確是什麽了不得的神仙。

烏雅和男子還在爭吵。

男子的部分手下有些按捺不住了。他們知道,局面快要控制不住了,越族中有些人快被說動了。再放縱下去,他們的機會就沒了……

於是這些人拔了劍,高聲喊道:「越族不會屈服!越族不會降秦!」

這些話多少還是能帶動大家體內熱血的,隻是他們選擇在了一個不合時宜的時候說出來,效果便登時打了折扣。

他們拔了劍朝著徐福這邊衝了上來。

胡亥打了個呵欠,小小聲道:「他們很像父王說的莽夫。」

可不是一群莽夫麽?

徐福拽著胡亥往後退,阿慶便要擋上前去。

而此時男子卻在眾人都意想不到的時候,他當先拔劍,一劍捅死了最先衝上來的人,鮮血濺了後面的人一身。

這些人呆住了。

男子聲線冷漠地道:「誰讓你們擅動的?你們是我手底下的人,連我命令都無,便要往上衝,心倒是大!」

徐福也愣了愣,他和嬴政對視一眼,互相都不覺得驚奇。因爲以男子的性格,擁有一定的掌控欲,定然不會允許下屬胡來。

這一點,倒是與嬴政也有兩分相似。

不過嬴政並不會像他這樣胡來,說要推翻弟弟的統治,便帶了人來反叛,要是烏雅沒有留後手,帶給烏雅的陰影得有多大啊,這輩子他都別想討得烏雅的喜歡了。

因爲見了血的緣故,那頭熊又吼叫了起來,而其他人卻是被嚇懵了。

男子的手下張了張嘴,訥訥道:「我們……我們不殺了他們嗎?」

「我做主,還是你們做主!」男子冷聲道,「我自有決斷的,何必輪到你們來妄爲!」

其他越族人有些畏懼地往後退了退,但他們卻握緊了腰間的兵器,其實通過男子的表現,他們就已經能悟到,越族首領由誰來做更合適了。

雖然是講究有能居之。

但是明眼人都知道,烏雅待族人更爲盡心,更爲溫和,而烏雅的大哥,便隻會操控眾人,淩駕眾人,卻並不會真正爲越族的未來去思考。

這些人暗暗思考著,一邊準備好了,等會兒幫著烏雅出手。

徐福見時間耗得差不多了,便出聲道:「鬧夠了嗎?越族這出鬧劇倒也讓我長了見識。」

烏雅忙露出歉色,「是我的過錯。」

男子整了整臉色,道:「要結束此事甚爲容易。」

徐福差不多猜到男子要說什麽了。

不過烏雅似乎並沒有猜到,他隻是皺了皺眉,臉上露出了並不信任的神色。他並不相信對方真的會輕易放棄。他知道自己的大哥在背後謀劃了多久。

「我可以不與烏雅爭搶這個位置,但烏雅便要欠我一事,日後我要烏雅還時,便不能推脫。如何?」

就這樣輕易?烏雅臉上閃過了懷疑的神色。

徐福看著這一幕,頓時覺得聰明的烏雅變成了即將入甕的小白兔。

「應是不應,還要快些做決斷啊。」男子淡淡道,「不然,那我便隻有與烏雅搶這個位置了。」

烏雅點了點頭,「好。」

徐福估計此時烏雅心中,還在想著怎麽在事情了結後,處置了男子。

這時候,跟著男子反叛的人就傻眼了。

什麽意思?我們轟轟烈烈地跟著你推翻首領!然後臨到最後了,你突然一撂挑子,說不幹了。哪有這樣的事?

這些人正要上前,用手中的兵器理論一番,他們突然又看到了腳下的屍體。

他們當初之所以會跟著這個男人,也是因爲他們知道這個男人的狠辣。可是同樣的,一旦他們站在男子的對立面,那麽他也會對他們狠辣起來。

這些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男子冷笑一聲,「怎麽?想要殺我?是你們抵不過內心的欲.望,才妄圖殺了首領烏雅頂替。你們不忠於越族,你們該死。」男子說完,便低頭對烏雅輕飄飄地道:「烏雅記得將這些人統統都處死。」

徐福這會兒頓覺此人實在是個變.態,連上輩子的秦始皇都及不上他啊!

明明是他攛掇了這些人反叛,當然這些人也的確是受內心的欲.望所驅使,落到這個地步,倒也怪不了別人。但是男子卻絲毫不將這件事當回事,反叛便如同兒戲一般,人心被他輕易玩弄操控,而他自己卻還要求個全身而退。

實在變.態。

烏雅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一出反叛大戲,男子得了烏雅一個承諾,無形中奠定了烏雅在越族的地位,同時還收拾了有異心的人。

這種手段……有意思。

徐福去看嬴政的時候,都能瞥見嬴政眼底欣賞的光。

男子實在夠聰明!

烏雅沉默許久,道:「拿下這些越族的叛徒!」

剩下的越族人得到命令,便登時如同得到了主心骨,他們想也不想就一擁而上,那些反叛的人,一轉眼便成了被夾擊的存在,局面人人喊打。

徐福也是服氣。

這一手玩得真溜。

叛徒們沒了主心骨,一時間慌忙了起來,而男子似乎還嫌刺激不夠,他竟然拿著兵器也加入了進去,他手中的劍,還是衝著那些跟隨他反叛的人。

徐福:…………

烏雅看了一眼他大哥背上還插著的短劍:……

嬴政道了聲「有意思」。

阿慶和柏舟也是看得咋舌,阿慶的三觀應當受到了劇烈的衝擊。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那些叛徒便被解決了個乾淨。

男子笑道:「不如便用他們來祭神靈?」這口吻還是跟之前說要拿嬴政他們去喂熊一樣。

不過這些叛徒倒是沒法兒掙紮了,因爲他們差不多都死了,他們也不會知道自己的屍體是喂了誰了。

烏雅也極爲厭惡這些叛徒,其他越族人當然也不會有什麽好感,於是越族人看著他們的首領點了點頭,難得聲音冰冷地道:「那便祭神靈吧。」

這一出反叛大戲就這樣落下了帷幕。

隻不過,越族人看向徐福的時候,目光已經忍不住摻雜上了畏懼和崇敬。

這或許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很快有人前來收拾屍體。

剩下的人忍不住問道:「那……逃走的虺怎麽辦?」

徐福道:「若是能與越族和談,此事我會想辦法。」言下之意便是,若是越族不歸秦,那些虺你們也別想要了。

越族人的臉色白了白,但是礙於烏雅還在此,別的倒不敢多說,隻得匆匆離去,將空間充分留給了他們幾人。

烏雅鬆了一口氣道:「多謝王後。」

徐福沒搭理他。

烏雅真以爲他們好利用呢?

烏雅有些緊張,正要再度開口說話,他身後的男子猛地拽住了他,道:「不如此時你便來應允我一件事吧?」

烏雅的臉色沉了沉,但還是應聲道:「何事?」

男子笑了笑,猛地抓過烏雅的手臂,一口咬了上去,烏雅光.裸在外的手臂,就這麽遭了罪,烏雅臉色一白,差點叫出聲來。

徐福看著這一幕,也不是很懂這是什麽樣的發展。

「你瘋了嗎?烏雨!」

哦,烏魚?這還是徐福頭一次從烏雅口中,聽到這個男子的名字。

不過……這家人起名字真有水準。烏魚,怎麽不叫烏賊呢?

烏雲,烏鴉,烏賊,可以湊一個黴運組合了。

「我沒瘋。」烏雨鬆了嘴,徐福再看,就發現烏雅的手臂的上多了個血牙印。

這讓徐福想到了倚天屠龍記裏,阿離咬張無忌的那一口。

古越族也興這樣定情?

烏雨將自己的胳膊往烏雅面前擡了擡,笑道:「要來一口嗎?」

「你這個瘋子!」烏雅氣得眼底都佈滿了紅血絲,他甚至氣得呼吸都變喘了。

嬴政倒是陡然想起了什麽,道:「越族似乎盛行齧臂爲盟,不過多是……用於情人間,以示定下盟約之堅決。」嬴政說完,轉頭看向了徐福:「阿福要來一口嗎?」

徐福嘴角微抽,「不,我不愛啃人肉……」

嬴政面上閃過了可惜之色,不過他倒是並沒有強求。

畢竟是異族的習慣,雖然有意思,但他們也沒必要照著去做。他與徐福十餘年,早已勝過一切盟誓了。

那頭烏雨和烏雅還在爭執,陡然間烏雨就將烏雅扣住,吻了上去。

「怎麽反悔這樣快?」烏雨嘴裏道。

烏雅惱羞成怒地推開他,「你做什麽?」

烏雨轉頭看了一眼徐福,道:「難道你害羞?有什麽可害羞的?情愛乃是世間最正常不過的事。秦國的王後不也是以男兒身與人成婚了嗎?」說完,烏雨的目光落到了嬴政的身上,「雖然……秦國的王後看上去,似乎還有新的相好。」

烏雨笑得玩味。

嬴政臉上的表情卻差點裂了。

徐福心裏也是突然間狂奔過了一群草泥馬。

這隻烏賊,將嬴政當做了自己的偷.情對象?

也是,他根本不會想到,秦王會捨得以身犯險,但這也實在是太好笑了。

他竟然以爲秦王自己給自己戴了綠帽子!

徐福轉頭去看嬴政,就見嬴政的面色有些糟心。

此時緩和氣氛的胡亥出聲了,「父親,相好的是什麽?」

烏雨大笑道,用純熟的通用語言道:「能日夜與你睡覺,做極其親密的事的!」

胡亥低下頭,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

徐福見狀,心底頓覺不好,胡亥不會以爲,扶蘇那樣兒的也就是相好的吧?

烏雅黑著臉一巴掌甩到了烏雨的臉上,道:「此時還是說正事爲妙!」烏雅不知道烏雨還有沒有後手,他現在自然不敢輕易暴露嬴政的身份,雖然他聽了過後忍不住面色怪異,但他最終還是沒有反駁烏雨的話。

烏雨無奈縱容,道:「我許久都沒有去過你的屋子了,不如去你的屋子說。」

烏雅內心再不願意,但是顧及到徐福等人,他還是得點頭。

徐福這才將柏舟叫來,「你去通知王翦將軍。」

柏舟點頭。

烏雨詫異道:「王翦?秦國派出的將軍是王翦?」烏雲咂舌,「難怪……秦國的王翦是不好對付。」

他們回到了之前的房屋中,房屋前因爲衝突而淩亂的地方,已經絲毫看不出痕跡了。

進入到房屋中,徐福和嬴政位居主位,烏雅和烏雨坐在了下面。

烏雅道:「此事實在多謝了王後。讓幾位受驚了。我越族願意歸降秦國,經過今日之事,想來越族中人,也會樂意歸降於您的。」

烏雅口中指的今日之事,當然就是那頭熊,不知爲何朝著徐福跪拜下來了,沒有誰會去深究爲什麽,他們隻會知道,越族的神靈向徐福臣服了,因而爲了不觸怒神靈,他們也將要向秦國臣服。

不過此時徐福還是沒表態,烏雅不由得看向了嬴政,嬴政自然是更沉得住氣,他連多餘的眼神都沒給烏雅,偏偏烏雅還不敢問他。

嬴政身上的氣勢太強了,本能地令人感覺到危險和畏懼。

烏雨似乎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他忍不住細細打量起了嬴政。

「不對……你……你是秦王?」烏雨皺眉問道。

嬴政捏了捏胡亥的小臉,這才擡起頭道:「不錯。」威儀頓顯。

烏雨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倒是半點尷尬也無,可實在是個心寬的!

烏雅伸手怒掐了他一把,烏雨才道:「方才是我無禮了,竟是誤會了您的身份。」

嬴政淡漠地看了他一眼,還是沒說話。

他雖然有些欣賞烏雨,但此時烏雨在他眼中,就跟螻蟻沒有什麽區別,並不值得他去理會。

烏雨依舊不覺得尷尬,他低頭就想要去抓烏雅的手,最後被拍開了。

烏雅是真的想要帶著越族歸降秦國,因而接下來的談話,他拿出了最大的誠意。

「若是秦王和王後感興趣,我能帶二位前去瞧一瞧。我們越族人都是造舟的好手!也是造劍的好手!」

劍就不說了,舟倒是吸引走了徐福的注意力。

常年在水域的人,應當極爲通水性,他們若是訓練一番,便能打造成水軍啊!

沒錯,現在是用不上,但以後呢?

出海!

對付倭寇!

都需要水軍!

造舟的好處太多了。這一點幾乎是立即吸引住了徐福的目光。他看向烏雅的時候,眼底的興趣也增多了。烏雅察覺到了這一點,便立即帶徐福過去了。

他們穿過了聚居地,最後來到了長江水域邊上。

岸邊便停靠著舟,有大有小,有精緻的,也有粗糙的,但不得不說,這個手藝在如今看來,已經萬分珍貴了。他們就站在那裏,便能看著人駕舟入海,還能看著人投入水中,如同魚兒般暢遊。

這些越族人當真是與水融爲一體了。

徐福將這些景象收入眼底,半晌才道:「這個有意思。」雖然是要適當表現對越族的不在乎,但那也隻是適當,該讚賞的時候還是要讚賞。

烏雅臉上露出了與有榮焉的笑容,道:「越族還有更爲先進的織布手藝,您要看嗎?」徐福擺手,「不必,剩下的時候,你便召集你族中人,與他們說清楚歸降秦國之事,免得到時候再出紕漏,我們會令王翦將軍率軍前來接管。」

烏雅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赫然就是鬆了一口氣的模樣。

說完,徐福看向了嬴政,剩下的便該嬴政開口了,談判條款,徐福是實在不通。

嬴政迅速與其敲定了協議。

因爲越族難以管理,烏雅的還是保留首領的地位,隻不過他的官職要變個說法而已。同時,秦國會派兵駐守,然後設立此地爲會稽郡。

待到說完之後,嬴政便將烏雅二人打發走了。

當夜,他們自然是歇在了聚居地。

畢竟這一日折騰下來,時間也不早了。

阿慶和柏舟爲了安全,還徹夜站了崗。

徐福和嬴政睡在烏雅的大房屋之中,他們的腳邊還睡了個胡亥。這一來,就算月色再好,興緻再高,也什麽都做不了了。

嬴政嘆氣道:「這裏不如羌寨。」

「爲何?」

「沒有熱湯。」

熱湯便是指溫泉了。

徐福被他這麽一提醒,登時就想到了曾經在溫泉裏做的那點兒不和諧的事。

徐福:……

搞了半天,想的原來是這個。

徐福拉了拉被子,將嬴政罩在裏頭,低聲道:「睡覺吧。」今日這樣一折騰,他都累了。

嬴政卻挽起徐福的袖子,俯身吻了吻徐福的手臂,而後又換成了輕柔的啃噬,彷彿在研究怎麽下口一般。

徐福不自覺地打了個激靈,立即抽回了自己的手。

「做什麽?」

「什麽也不做。」嬴政抱緊了徐福,藉著月色細細觀摩徐福的模樣,「我發覺到阿福的容顏,似乎還是這樣好看。」

藉著月色,徐福同樣也看清了嬴政眼底隱隱現出的癡迷。

徐福不知不覺間,便覺得自己的身上燥熱了起來。

徐福抻長脖子,輕輕一吻嬴政的唇,然後便撤走了,他蜷進嬴政的懷中,再度道:「睡覺。」

嬴政卻覺得異常的滿足,「嗯」了一聲後,將徐福摟得更緊。

腳邊的胡亥,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扶蘇哥哥,相好的……。」

翌日,徐福和嬴政洗漱過後,很快用了早飯,然後他們便跟隨烏雅一起,親自迎了出去,迎秦軍進入到越地來。

再見到王翦的時候,王翦見他們毫髮無傷,先是鬆了一口氣,緊接著便揚起了笑容,道:「我便知曉,王後的本事定能助王上和秦國輕鬆度過此關。」

這個帽子戴得可有點高。

但這樣的讚譽和高捧,換做一般人,誰肯來做?當然是巴不得將所有榮譽都往自己身上攬了。

嬴政聞言,笑道:「寡人之王後,當然如此!」

這一刻,嬴政笑得實在太過春風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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