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徐福隱約知道,□□最強盛是在宋時,宋朝時的□□品種繁多,其中極為出名的便是床子弩和神臂弩。神臂弩他並不瞭解,但床子弩他是知道,因為這個東西被太多人都提到過,甚至在一些文學作品中頻頻出現。鄭有安不會喪心病狂地將床子弩搬到戰國來了吧?
徐福推開了嬴政的手臂,掙紮著爬了起來,嬴政死死地扣住了他的腰,「別亂動。」
徐福的視線越過戰車,看向了長箭射過去的地方。
方才還騎著馬跟在一旁的那個將領,被長箭釘在了地面上,而且是連著釘了三個人。
旁邊的秦軍被嚇得有點懵,但是怔忡過後,他們就反應過來了。
之前的憋屈和恐懼在這一刻熊熊燃燒起來,化作心底的怒火,升騰而起。秦軍本是悍勇無畏的,一時的退怯隻是來自於他們對未知事物的敬畏。但不代表他們真的就會甘願後退了,秦軍的勇猛是刻在骨子裡的,血性激起之後,他們又怎會後退?
廝殺聲震天響,秦軍撲向了趙軍。
蒙恬面色冷凝,也手執長.槍上前。
護衛在戰車兩旁的侍從臉色也極為難看,但他們又顧忌著秦王安危,並不敢擅自離開。徐福和嬴政站了起來。徐福張了張嘴正想說話,嬴政卻已經先開口了,「無事,不必擔心,那強弩威力雖大,但定然要數人同時施展,而且難以多次重複,趁著此時正是進攻的好時機。」
徐福想說的也正是如此。他曾聽聞宋時的床子弩,有時候要多達幾十人放能拉動,趙軍沒那麼快能再次發動。而且這個東西殺傷力雖強,但實際上要想一次性掃蕩一片人,那絕對是做不到的。它用來射死敵軍首領倒是個不錯的選擇。也不知道熊義做了連發弩嗎,還有可以發出一片來的……這樣的東西用到戰場上,實用性更強。
嬴政叫來一小兵,「可有弓箭?」
小兵是頭一次這樣近距離地同秦王說話,結結巴巴地將話說完整了,「有,有的,我馬上為您去、去取。」說完那小兵一溜煙跑了。
徐福的心跳頓時變得急促了起來,他想到了從前鄭有安射王翦那一箭沒有命中,最後卻反被射中的一幕。徐福不得不承認,他很期待瞧著嬴政射箭的模樣,該是何等英姿。
小兵很快將弓箭取來了。
侍從們散開在周圍,面上神色都有些激動,沒有誰是不期待見到秦王英武身姿的,這或許還將成為他們一輩子最珍貴的記憶咧!
徐福心中對嬴政的武力值有一個大概的估計。
那一身腹肌總沒白長吧……而且他記得自己每次摸到嬴政手臂的時候,都明顯能感覺到上面硬邦邦的肌肉。
徐福發覺到自己越想越污了,於是連忙打住了繼續聯想下去的衝動。
他擡頭再向嬴政看過去的時候,嬴政已經將弓握在手中了,他將右手搭上弓箭,肌肉繃緊,徐福可以瞥見他臉上專注又冷酷的表情,徐福不自在地轉了轉目光,最後順著箭簇指向的方向看了過去。徐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眼花了,那個方向……是熊義?原來剛才他就一直躲在人群中,隻是因為被人扶著站在中間,因而看上去並不怎麼顯眼。方才那一箭應該就是他下的命令,
那一箭……若不是嬴政撲著他躲過了,便應該是衝著他們二人一起來的,被釘在地上的就該是他們了。
徐福很清楚他和熊義早就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他們誰都不會對對方產生同情。
嬴政搭弓射箭,沒有過分瞄準,也並沒有過分地小心,當徐福聽見「咻」的一聲破空聲的時候,那支箭已經以迅疾的速度飛出去了,隻在徐福的眼眸中劃過了一道殘影。
嬴政臂力極強,那支箭衝著熊義的方向而去。
下一刻,徐福便見熊義身邊扶著他的士兵,被箭矢帶到了地上。徐福不用再看都知道,那士兵鐵定是被穿心一箭了。
嬴政並不停歇,他搭弓再射。
熊義身後的士兵趕緊補上前來,想要將他扶著往後退,然而就在那士兵補上來的瞬間,又一支箭矢飛了出去。徐福總覺得在日光的照射之下,他能瞥見那箭簇上的寒光,帶著一股淩厲的殺氣。
徐福心中緊了緊,呼吸不自覺地急促了一些。
他難得感覺到了些微的緊張,但那不是出於害怕的緊張,而是因為過分激動而緊張。
嬴政這副模樣深深印進他的眼眸之中,他覺得這一刻的嬴政,幾乎能奪走他所有關注的目光。那是一種男性魅力的徹底釋放。
直到這個時候,徐福才有種,啊,原來我真的彎了的認知。
徐福定了定神,朝趙軍那方看去,熊義身旁的士兵再度倒下了,逼得熊義那一行人連連後退,就算徐福看不清熊義臉上的神色,他也能猜到熊義臉上的表情是鐵青的。嬴政的舉動就是在狠狠地扇他的臉。
拉弓射箭極為耗力氣,嬴政在射過數箭之後,又命人取來了一支長箭。
他的手臂肌肉再度繃緊,長箭從他手中飛了出去。
看上去也就是隨手的一箭,那一箭卻彷彿長了眼睛似的,直直地撞上了熊義。徐福隱約瞥見了濺起的血花,熊義向後倒去,他身後的士兵有些措手不及,慌慌忙忙地將人扶住了。主將再度受傷,徐福可以想像得到趙軍有多麽的慌亂。
而此時秦軍越戰越勇,在戰陣的變幻夾擊之下,趙軍的戰陣幾乎被沖垮,難以成形。
有人高喊一聲「退兵」,趙軍不得不再次從戰場上退散。
秦軍追擊一陣,殺了些趙國士兵便回來了。
蒙恬目光閃動,從馬上跳下來,衝著嬴政笑道:「王上還是那般英武悍勇。」
嬴政隻淡淡一笑,並未多說,他轉過頭來注意到徐福眸中的些微崇拜之情後,嬴政臉上的笑容這才頓時擴大了。
他們一邊收兵回營,蒙恬一邊在旁邊與徐福和嬴政說起方才的怪異之事。
「我發現他們的馬匹之上,有著十分怪異的玩意兒,覆在馬背之上,竟是能教人穩住身形……實在奇異……」蒙恬臉上掩不住驚嘆之色。
徐福無語。
又是一個後世的發明。
應當是腳蹬和馬鞍吧。
這時還沒有這兩樣東西,所以並沒有騎兵之說,而徐福也極爲不喜騎這個時代的馬,因爲你實在是太難將自己固定在馬背上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可能被摔下去。這時若是騎兵盛行,恐怕秦國早早便能拿下其他幾國了。徐福雖不通軍事,但他也知曉騎兵的厲害之處。
蒙恬和嬴政都注意到了徐福臉上的表情變化,他們齊齊盯著徐福,蒙恬當先低聲問道:「庶長可是知曉那是何物?」
「腳蹬,馬鞍。可以使人上馬時更爲容易,也能將人固定在馬背上,這樣騎在馬背上的人,便能空出雙手來拿住武器。」徐福低聲道,他頓了一下,還沒忘記補上一句,「但是這兩樣東西的製作過程,我並不知曉,連圖都畫不出來。」
「所以還是要取得鄭有安記載下來的東西。」嬴政低聲道。
如果是這個的話,倒是能讓他興起三分興緻了。若是真有如此神器,能打造出來加在秦軍之上,那麽秦軍將會打造出一支怎麽樣的兵?嬴政僅僅隻是想一想便覺得充滿了期待,他的內心深處在躍動著。
那是他的野心對這種東西本能的渴望。
徐福也看出來了嬴政的想法。但是那個東西並不是都知道在哪裏,就能馬上弄到手的,熊義知道那東西的好處,自然就不會隨意放在他處。當他仔細保護著這東西的時候,徐福要怎麽樣才能將東西拿到手呢?
回到軍營中後,蒹葭便立即圍了上來,又問起了那熊義的事。
徐福微微皺眉,「蒹葭,你還未死心?」
蒹葭急急點頭,面帶興奮之色地道:「一擊未中,自然不能就此放棄,在熊義的身上失敗了,我自然要再成功一次!」
「龍陽君不在此……」徐福有些遲疑。
蒹葭頗有些興奮地打斷了他,「就算龍陽在此,他也定會應允的!」
徐福覺得蒹葭在胡扯,若是龍陽君在此,他怕是連這話都別想說出來。
柏舟沉聲道:「若是蒹葭願往,便讓他去吧。」柏舟四人相處已久,他分外清楚蒹葭的性子,蒹葭畢竟年少,雖然他殺起人來不會有半分手軟,但本質上蒹葭的性子天真、衝動,越是不讓他去做的事,他有可能便越是執拗。
徐福皺眉不語。
蒹葭倒也不再說什麽了。柏舟見他這副模樣便覺得不好,立即出聲道:「先生,蒹葭脾氣野,讓先生費心了……」這便是在隱晦地告訴徐福,蒹葭性子野,如果硬拉著不讓去,他可能自己就去了。
徐福頓時覺得頭疼不已,就跟又瞧著了一個胡亥似的,胡亥吧好歹還識趣,而蒹葭呢,年少氣傲,加之本身的本事便就不低,恐怕的確不好管教。
「去可以,聽我幾言,必須記住了。」
蒹葭雙眼一亮,目光殷切地看著他,如果他的屁股上能有一條尾巴,那麽此時這條尾巴定然已經晃悠起來了。
「以尋到那記載下的東西爲重,或是書簡,或是絹布,我看應當是絹布,畢竟更便於攜帶,一旦發現後,便立即帶著絹布回營地,若是有絕對的把握,方可對熊義下手。若是你並未找到書簡或絹布,而是先發現了可以下手殺熊義的時機,那你殺了人便立即回來,不得多作停留。」徐福面色嚴肅道,「若是此事不遵,日後我便會告知王上,令你回到從前的地方去。此後你便不必跟隨我了。」
聽到前面部分,蒹葭還喜笑顏開,並不覺得有什麽,聽到後半部分的時候,他臉上的笑容才消散了,露出些微茫然又怯怯的表情來。
蒹葭長得臉嫩,本就極爲討喜,他這副模樣,便更令人忍不住心中發軟,但是徐福什麽也沒說。蒹葭能力再強,也要懂得護佑自己才行。
嬴政在一旁早就聽得不耐了。
那蒹葭瞧上去越是討人喜歡,他便越是覺得心中不快,當即便上前攬著徐福走了,走了沒兩步,他還回過頭來,與蒹葭道:「徐庶長的話你可記住了?去吧。」
蒹葭心中這才總算被束縛住了。
蒹葭其上無父無母,自小便無管制,他和柏舟等人一同被分到徐福身邊時,於情感方面還是懵懂的,幾年過去,蒹葭早也將徐福視作親近之人,哪裏能聽得徐福說出那樣的話?他隻能訥訥點頭,將徐福說的話在心中默默過了一遍,然後才轉身離開,隻是卻沒了剛才那樣激動的心情了。
徐福回到帳中後,嬴政便突然從後面塌在了他的背上,幾乎是整個人都倚靠在了他的身上。
徐福艱難地別過頭斜睨了一眼嬴政的面色。
面色如常。
「怎麽了?」徐福心中隱隱有些擔憂,「可是在戰場上時,使力過猛了?」雖然嬴政的那幾手看上去實在帥氣無比,但徐福不敢想像其中需要用到多大的力道,他隻覺得光是這樣看一看,便已經覺得分外可怕了。平日裏也少見嬴政在宮中射箭練武,總不會今日將肌肉拉傷了吧?就在那瞬間,徐福的腦子裏便迅速閃過了許多思緒。
嬴政本想誆騙他一番,也好看一看徐福可有爲自己而憂心的時候。那時候徐福臉上的表情,一定是最爲迷人的時候。但是誆到一半,見徐福微微擰眉,眼眸中流露出擔憂之色的時候,嬴政就已經先受不住了。若是教他看著徐福露出這樣的表情,心中肯定會軟作一團。
他怎麽捨得讓徐福擔憂呢?
這等事還是由寡人一力承擔吧。
嬴政無奈地將徐福緊緊摟在懷中,「你若擔心寡人用力過猛,不如一會兒便陪寡人檢查一番。」
「如何檢查?」
嬴政挺了挺下.半.身,「自是這樣檢查。」
徐福面無表情地撥開他的手,「不用了,你精神這樣好,依我看,應當還強健得很。」
「寡人的確強健。」嬴政挑了挑眉,單臂一攬,將徐福攔腰扛了起來,徐福頓時一陣天旋地轉,胃被頂了一下,胸中還有點嘔吐的欲.望,他臉色一擰正要發脾氣。嬴政卻將他單手擱在床榻上,俯身上前,不由分說便要扒他的衣服。
這是白日啊!
還是軍營啊!
徐福一激動,一腳踹在了嬴政的臉頰上。
等他發覺到自己腳掌底下溫溫熱熱,是嬴政的臉頰時,徐福的動作僵住了。
嗯……見過男寵擡腳踹君王的嗎?大概沒人見過吧……自己這樣打嬴政的臉,這樣踩他君王的尊嚴和臉面……他會憤怒嗎?徐福小心地打量著嬴政臉上的表情,一時間倒是忘記將腳拿下來了。
嬴政眯了眯眼,神色有些陰沉,眸光閃動中,更是帶出了危險的意味。
「阿福……」他嗓音低沉暗啞地叫了一聲,然後突然擡手抓住了徐福的腳掌,用力將徐福往他的方向猛地一帶,徐福毫無防備之下,就這樣跌進了嬴政的懷中。
徐福還有些找不著狀況。
他把嬴政踹了一腳,……把火踹起來了?
徐福頓時滿腦子都是嬴政猙獰地咬著牙,對他說:你這個磨人的小妖精,你點起來的火,便要負責給寡人滅掉。
徐福暗自打了個激靈,什麽欲.望都疲軟了。
……
徐福和嬴政這一覺便睡到了第二日去,翌日徐福披著袍子起身,又在帳外見到了桑中,桑中眼眶發青,瞧上去這幾日都沒能睡好,徐福不自覺地皺了皺眉,心中倒是頗爲心疼。本來被擄走的人是他,結果反倒得了心理陰影的人是桑中,這樣下去,桑中就算是鐵人也會被拖垮啊。他對於守在自己帳中便有那麽大的執念嗎?
徐福站在桑中的跟前有些微微走神。
桑中低聲道:「先生,蒹葭已經從營地離去了。」
徐福的思緒立即回了籠,「這麽快?」
桑中點頭,「蒹葭要先去踩一踩點。」
……怎麽說得跟偷東西的一樣?
徐福回轉身去,一邊沖背後的桑中擺了擺手,「你不必跟著我了,瞧你沒休息好的模樣,快些回去休息吧,我去給蒹葭算上一卦。」
桑中低聲問道:「若是……若是卦象不好?」
徐福語氣寡淡,「怕什麽?還有我在,卦象不好,便將它變做好的就是了。」
桑中不自覺地嘴角揚了揚,看著徐福的目光愈加專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