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登入嗎?
(-3-)是不是要下跪求你們?
趕快為了可愛的管理員登入喔。
登入可以得到收藏功能列表
還能夠讓我們知道你們有在支持狂人喔(*´∀`)~♥
《大秦國師》第197章
☆、第197章

徐福面容冷漠地點了點頭,並未再追問。左右他也並不是真要對這些趙人上刑,倒也不必憂心有血腥殘暴的場面出現,將胡亥帶歪了。

中途這麽一打岔,反而輪到那趙人急起來了,徐福越是表現得不在乎,那趙人就越是焦急。他的小命捏在徐福的手中,他是真擔心一言不合,對方就要攥著刀子割了自己的鼻子。

「將、將軍,我,我願意說了……將軍讓我說吧……」那趙人急得痛哭流涕,身體顫抖不已。

「說吧。」徐福冷淡地應道,像是極爲不情願聽他說話一般。

趙人鬆了一口氣,哆嗦著道:「我們,我們中間,有人是士兵……有人隻是城中的普通百姓,混雜在一起,隻是爲了裝得更像。如今城中有一隊士兵把守,因來時還攜了些幹糧,所以我們,才能活到現在。但是……城中糧食就快要沒了。」

「所以便將主意打在了我們的身上?」徐福冷聲反問,「你們日夜派人觀察,就等著蒙恬帶兵離去,你們覺得我好誆騙,待他們一走,便編了些謊話上前來,想要將我們騙到城中去一口氣拿下,我說得對嗎?」

那趙人一臉頹然地點頭,「正是、正是如此。將軍英明神武,小的不敢再隱瞞。」

其餘趙人對於他的「沒骨氣」多有不忿,他們奮力掙紮著,但是因爲被綁得太圓潤,一個沒穩住,在地上滾了好幾圈兒,最後的結果也就隻是變得更灰頭土臉了而已。

秦兵見狀,毫不客氣地大笑了起來。

那趙人冷汗直流,小聲問道:「將軍,可否……可否能放過我?」

徐福學著平日裏嬴政呵斥朝臣的氣勢,冷聲道:「膽敢誆騙我,自是要付出代價的。」

那趙人一驚,「可我什麽都交代了……別的事將軍也都猜到了……將軍爲何還不肯放過我?」那趙人雙目通紅,眼淚鼻涕一起往下流,模樣頗爲惹人唾棄。

「派你們來的是誰?」

「一趙姓將軍。」那趙人面露苦色,「小的真的隻知道這麽多了。」

「誰是你們中間的領頭人?」

趙人立即轉身指向了一個魁梧大漢,「他。」

徐福看向那個大漢,一眼就能判斷出他的身份。

那是趙國士兵。

大漢見徐福在打量他,立刻就露出了兇惡的表情,狠狠地將徐福瞪了回來。相比之下,這樣的人才難料理。

一旁的士兵見大漢如此不尊徐福,眉毛一揚當即就要上前將那大漢打翻在地。

徐福瞥了一眼那個趙人,「到我帳子裏來。」說完徐福便牽著胡亥的手往回走了。

他們前腳一走,後腳那大漢就被教訓了一頓。

威逼利誘對那個大漢肯定是沒用的,既然如此,就隻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騙他了。

進了帳子後,那趙人報上了自己的名字,吳六。從他的口中,徐福也得知了那個大漢叫何大州。

「他不行,他是那個將軍身邊的人,他不會願意降服的……」吳六說到何大州便苦了臉。

「我不會讓你勸服他,我要你騙他。」

「怎、怎麽騙?」吳六一呆,全然沒想到徐福會選擇這樣做。

「我會讓人給你逃走的機會,到時候你可以假意挾持我,帶我進城。然後我要你回到城中後,裏應外合,打開城門,讓秦軍入城。」徐福語氣寡淡,但說出來的卻是讓吳六心驚肉跳的話。

眼前的少年將軍說得輕鬆,但這可是一著不慎,就要丟小命的事兒啊!

「這……這……」吳六遲疑了起來。

桑中躬身爲徐福倒了杯水,隨後冷冷地瞥了一眼吳六,「別忘記你是什麽身份,如今是你有求於我們,不是我們有求於你。」這話說得極不客氣,但也正是這樣的霸道,才將吳六完全地鎮住了。

吳六頭上再度冒出了冷汗,他咬咬牙,「您說,怎麽做,我就怎麽做。」他不過是城中的平民百姓,他沒什麽可堅持的底線。隻要能活得好,他哪管這座城池歸屬誰。

徐福不善偽裝,但柏舟和桑中卻是擅長的。徐福直接將他們二人指派過去,和吳六一同商量完善這個計畫。而徐福自己卻是和胡亥一同,翻著竹簡,看著上面記載的逸聞趣事。

折騰了足足一個時辰之後,計畫終於敲定。

徐福決意先下手爲強,當然就不會再多作等待,他將行動的時間直接敲定在了當夜。稍後吳六被放回帳子裏,他會與何大州訴苦,說自己所作所爲都出自無奈,在換取何大州的信任之後,吳六會假意和何大州商量,如何挾持徐福,並以徐福爲質,逃回城中,之後更可以利用徐福來換取糧食,大滅秦軍。對於士兵來說,沒有什麽比立功更令他心動了。一想到秦軍會被他們消滅,何大州還能遲疑猜忌嗎?

何況何大州本就是個忠勇過頭,卻謀略不足的人呢?

一切看起來都足夠的順利,送走吳六之後,徐福面上的神色還輕鬆了不少。

到這時,桑中才問出了心中的疑慮,「先生如此,可曾爲自己的安危考慮過?若是計畫不通可怎麽是好?」

柏舟也皺了皺眉,「這個吳六奸猾得很,又沒骨氣,說倒就倒,怕是不堪大用。」

徐福漫不經心地撥弄著面前的竹簡,見胡亥莽莽撞撞地要去摸盛了熱水的容器,他忙擡手一巴掌給拍開了,然後才不緊不慢地回答起了二人,「先前我們以爲城中沒有趙軍了,但如今卻得知還有將軍領了兵在守城。這支隊伍究竟有多少人?吳六說不清,我們也不知道。若是將吳六等人扣得久了,他們一著急爲了糧食和我們打起來,誰輸誰贏怕是真說不準。」

正面勝算不大,那就從背面來。趙軍能刷陰招,他們自然也能,而且這說出去還不叫陰招,這叫謀略,這叫智慧。

「既如此,我們不如早些下手。而能讓吳六等人安全逃出去的,也隻有將我挾持爲人質一條路了。在這裏,除了我和胡亥,還有誰的身份更高?若是挾持其他人,哪裏能達到這樣的效果?唯有我站出來,這一切才是順理成章的。」

雖然桑中和柏舟並不知「順理成章」爲何意,但他們差不多能領會到徐福的意思。

徐福將容器中的水吹得涼了些,然後才送到了胡亥的嘴邊,小心地捧著讓他喝下去,同時頭也不擡地道:「吳六奸猾,沒骨氣,那也是一件好事兒。」

「怎麽還會是好事?」桑中微微擰眉。他和柏舟的性子,都極爲反感吳六這樣的人。

「他願意爲了活命而屈服,那說明他是個識趣的人,他在向我們交代的時候,在不斷打量我們的反應,最後根據我們的反應來決定說多還是說少,這說明他不僅是個識趣的人……」

「他還是個會看眼色說話的人,隻有這樣的人,才能將謊話說得真實。他要騙過何大州實在太簡單了。」柏舟也想到了這一點,立即接口道。

徐福點了點頭。

柏舟低頭道:「先生,受教了。從前倒是未想到,小人自有小人的用法。」

以桑中的性子,還是覺得有些難以接受,他忍不住問道:「但若是他也騙了我們,蓄意反水呢?」

「他騙得了誰,都騙不了我。」徐福低聲道。

桑中被噎了噎,隨即笑道:「也是,我怎麽忘記了先生是什麽人呢。先生怎會被他誆騙住呢?」桑中和柏舟心中不約而同地想到了相面。先生難道可以用這個法子,看對方有沒有懷著壞心?但是想一想,又覺得這樣的辦法實在太過玄乎了。

先生不愧是先生,他們怕是難以理解個中的關竅了。

二人正暗暗歎服不已呢,徐福就從懷中取出了一粒藥丸,「將此物給那吳六服下,將症狀說得越可怕越好,他自然就無法欺騙於我了。」

桑中,柏舟:……

原來、原來隻用藥丸……就、就可以了啊……

桑中嘴角微微抽搐,擡手接過了藥丸,「我馬上便去。」

徐福考慮到今夜或許不能成眠了,待桑中一走,他便將柏舟也揮退了,然後領著胡亥一塊兒倒在床榻上睡回籠覺了。中途徐福好生用了一頓飯食,就又接著睡覺去了。

這一覺睡得徐福通體舒暢,他於朦朧中睜開雙眼,床榻邊突然伸來一個黑乎乎的腦袋,把徐福嚇了一跳。

徐福定睛一看,才發現是胡亥趴在了床榻邊上。

他沒好氣地揪了一把胡亥的臉頰,胡亥半點感覺也沒有,臉頰上的軟肉抖了抖,低聲說:「父親,外面有人想要見你。」

「誰?」

「那個……五……五六……」

「是吳六。」徐福摸了摸胡亥的頭頂,「接下來幾日,跟在柏舟身邊不許亂走,柏舟如何做,你便如何做。」

胡亥雙目熠熠生輝,「父親要去做大事嗎?」

「對。」徐福一邊應聲一邊站起來穿衣袍。

「那我會乖乖等著的。」胡亥眨了眨眼,一臉「我很乖巧」的表情。

胡亥總是在能搗亂的時候才盡情搗亂,而不能胡來的時候,他就會竭力地表現乖巧。簡直是徐福見過第二省心的小孩兒了。當然,第一省心的是扶蘇,因爲他不管什麽時候都不會胡來。

徐福摸著胡亥的面頰低低地說了聲「小心」,然後就快步走到了帳外。吳六和何大州都站在帳外的空地上,他們的周圍圍著秦兵。吳六一臉畏懼,而何大州卻是不爲所動的滿面冷酷。

「要見我,是有何事?」徐福斜睨了吳六一眼。

吳六狗腿地躬下腰,忙道:「我已經勸服何大州了,他願意向將軍說出城中更詳細的情形。」

何大州瞥見吳六的模樣,還忍不住皺了皺眉,不過比起上午的表現,此時他的情緒就顯得不痛不癢了。徐福隻能說,何大州實在是太不會偽裝自己的情緒了。聰明人都能瞧出來,他這副表現,定然是因爲吳六與他說了些什麽,才會令他陡然改變態度。

士兵們嗤笑道:「還當多麽硬氣呢,如今不還是被庶長降服了?」

「是啊,庶長是何等厲害的人物,豈是他們能誆騙得了的?」士兵們的口氣裏滿滿都是與有榮焉的味道。

徐福聽了,心中還忍不住笑開了。怕是等到一會兒,他們就要失望了。

徐福心中如何想的,半點都不影響他面上的表情,他漠然地看了那二人一眼,道:「進來吧。」

何大州的臉上飛速地閃過了興奮之色,彷彿勝券在握。

徐福背對著他們往裏走,桑中緊跟其後,而帳子裏還有胡亥和柏舟二人。帳外的士兵一味沉浸在滿心的敬服之中,全然沒想到,徐福沒叫他們跟進帳中去的不對勁之處。

徐福一邊往前走一邊出聲問:「說吧,如今城中如何了?」

何大州面上閃過狠戾之色,桑中將這一幕收入了眼底,他不自覺地捏緊了手掌,但是他卻不敢動,隻能生生壓制住體內想要護佑徐福的本能。

就在何大州要動手的時候,吳六先一步衝了上去,兇狠地勒住徐福的脖子,另一隻手死死地勒住了徐福的腰,「你們誰都別動!」雖然何大州沒能出得了手,但他很滿意現在這一幕的情景。

何大州立即和吳六站到了一處,面色兇狠地瞪向四周,「都別動!」

胡亥一腳踢翻了面前的桌案,和柏舟站在一處,冷聲道:「你們想做什麽?你不想活命了嗎?」

何大州冷笑一聲正要開口,吳六卻已經先他一步開口了,「現在是看你們要不要你們的將軍活命了!」吳六面容猙獰,模樣兇狠,任誰看見他這副模樣,都不會以爲他下不去手。

被搶了台詞的何大州滿意一笑,將目光落到了胡亥的身上。

胡亥狠狠地瞪著他,「你們想要什麽?快將人放了!」

「我們想要平安離開,現在!馬上!你們不得派任何人來追趕,不然,……我就殺了他!」吳六狠狠地道,手上還示威性地同時緊緊勒了一下。

徐福看上去模樣難受,但實際上並沒有什麽感覺。而他作爲被綁架的人,姿態淡定得出奇。大約是之前見到他的第一印象太過深刻,所以何大州也並不覺得他這模樣有何不對。何大州捏了捏拳頭,想要往胡亥的方向衝去,吳六高聲喝止了他,「你幹什麽?」

「這個小孩兒應該地位也不低,將他抓走,自然更安全些。」何大州看見桑中和柏舟面帶怒色地擋在他面前,心中卻並未在意。皆是因爲桑中和柏舟並不似他那樣,滿臉橫肉,一看便讓人覺得一臉兇煞氣。

「別管了!快走!快點!我們還有那麽多人在他們手裏!」吳六氣得大吼,看上去瘦小的身闆裏,一時間迸發出來的氣勢,倒是將何大州壓住了。何大州不滿地撇了撇嘴,倒是沒再多說。一個小孩兒帶上倒也的確是累贅。還是算了吧……

兩人掀起帷帳走了出去。

桑中和柏舟緊跟其後。

帳外的士兵們沒想到會在帷帳掀起後,看見這樣的一幕。他們呆了呆,幾乎是瞬間便被憤怒沖上了心頭,「抓住他!」

「大膽,你想對庶長做什麽?」

「還不快松開!」

秦兵們的怒吼聲混雜在一起,他們將吳六和何大州團團圍住,但卻不敢再有多餘的動作,他們都擔心不小心將徐福給傷著了。

何大州看出了他們的束手束腳,哈哈大笑道:「原來還是你們秦國的駟車庶長!那今日便是我們趙國賺了!你們有膽子的便上來,到時候要死,我也拉著你們駟車庶長一同去死!我不過一個小兵,而他卻是秦國重臣,能有他陪著我去死,我何大州這輩子倒也值了!」

這番話激得秦兵們臉上怒色更甚,但他們手上的動作卻是變得更小心了,甚至連前進都變得小心翼翼了起來。

一時間局面陷入了僵持中。

吳六狠聲道:「將軍,哦不,庶長,還不快吩咐你的士兵們,放了我們的人,讓出路來。不然你的性命可就要不保了……」吳六露出了一個獰笑,深深印進周圍士兵們的眼眸。

「什麽玩意兒?挾持我們庶長算什麽?」有人恨恨咬牙。

「我不想聽廢話,放人!快!」吳六嘶吼出聲。

吳六的表演越發瘋狂起來,誰也不敢打這個賭,士兵們對視一眼,隻能先去帳中帶人過來了。剩下幾個趙人都被他們箝制住了。這些士兵也不蠢,他們還想最後爭取一下,於是對吳六道:「你放了庶長,我們便放了他們,不然我們就立即殺了他們,你仔細想一想,你們可是有好幾人在我們手中。」

何大州笑出了聲,滿面得色,「可我們手中這一個人,已經頂得上無數個人了。殺了他們,我可不會可惜。但若是殺了你們的駟車庶長,怕是連你們的秦王也要震怒可惜!」

士兵們咬咬牙,再也說不出話來,「我們這就放人,但你若是敢傷害庶長,我們便是拼了命衝上來,也要先將你們的性命留在這裏。」¤思¤兔¤在¤線¤閱¤讀¤

徐福聞言,倒是有幾分感動。

若不是擔心士兵不會演戲露了餡,他便也將事情的真相告訴他們了。

何大州得意一笑,對吳六使了個眼色,吳六抓著徐福便要往營外走,而何大州則負責去接其他幾個趙人。

擔憂徐福安危而束手束腳的秦兵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挾持了徐福揚長而去。

吳六一行人很快便沒了影子,不少士兵都氣得砸了手中的兵器,「……這等小人!就該與他們血戰一通!讓他們好好瞧瞧,我秦人不是好惹的!」

「他們實在膽大,竟敢抓走庶長,如今我們可怎麽辦?」

「是啊,怎麽辦啊……」

「難道要去尋蒙恬將軍?」

「怕是也來不及了啊……」

失去了徐福,他們便頓時失去了主心骨,憤怒過後頓時散成了一盤沙。

胡亥擡頭看了一眼柏舟,「這是父親佈置好的?」

柏舟有些驚訝,「公子怎麽知道?」

胡亥臭著臉不說話。其他士兵聞言,都是一怔,隨即又七嘴八舌地說開了,「怎麽回事啊……難道是庶長設計的嗎?」「難道庶長有什麽計畫嗎?」「剛才咱們沒搞砸吧?」

桑中喘息了一陣才平復好了心緒,他低聲道:「諸位勿要驚慌,此次挾持都在庶長的計畫之中,這是城中的佈防圖。」桑中將手中的絹布在地面上鋪開,「諸位請聽我說,庶長一切都計畫好了,今夜,我們便如此……」

士兵們大都本性單純,哪怕知道這是一場設計,也並未爲自己剛才的憤怒而感覺到大受欺騙,相反的,他們心中對徐福的崇敬再度攀升,滿口都是贊庶長厲害的。

他們秦國的駟車庶長厲害,他們身爲秦人,可不是也跟著高興麽?

別國想要,那可沒有!

「疼、疼嗎?」吳六竭力壓制著聲音,哆嗦著問。

徐福斜睨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吳六也閉了嘴不再問。

吳六實際上對徐福挺怵的,那是在被徐福多次震懾之後,出於本能的畏懼。所以哪怕此時徐福就被他拿捏在掌中,他也不敢使了大勁兒,一路甚至是小心有加。何大州沉浸在喜悅之中,哪裏還會注意到這些細節,而其他人也沉浸在劫後餘生的喜悅中,更不會來關注吳六這邊了。一路倒是相安無事得很。

一行人趁著黑迅速進了城。

剛一進城,他們就被立即帶到了那趙姓將軍的跟前。

明明城中都無糧食,災民餓極之下連屍體都能下嘴……但這位趙將軍住的府邸之中,還有腰肢柔軟,僅著薄衫翩翩起舞的舞姬,他跟前的桌案之上,擺著的還有豐盛的食物。徐福實在好奇,這些東西……他從何而來?就算攜帶糧食,行軍打仗,誰不是帶上便攜易存儲的食物?不管如何看,都不該是眼前的這些。

徐福收回目光,斂下了心中的薄怒。

那趙將軍二十五歲上下,給人以年輕氣盛的味道。不過他年紀輕,官威倒不輕。吳六挾持著徐福站到了他的跟前,趙將軍便隻斜著眼,輕蔑地瞧了徐福一眼,「他便是秦國的駟車庶長?」

何大州連連點頭,面上神色狂熱。

趙將軍卻並未提封賞的話,反而道:「抓了人來有什麽用?把秦軍的糧食奪來才有用。」

「那、那些秦軍……」

「繼續將人誆騙過來啊!」趙將軍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這等小事,還要我來教你嗎?」

何大州沒想到封賞並不是那樣好得的,趙將軍短短兩句話,就跟兜頭澆來的冰水一樣,將他所有的興奮和得色都給打消了。何大州隻得訥訥點頭,領著吳六、徐福又退下去了。

徐福瞥了一眼那趙將軍,心底都快笑開花了。他沒想到趙將軍會如此蠢笨。也是,能想出讓人偽裝成難民來誆騙他們的法子,可見這趙將軍實在死腦筋得很。拿他做挾持是多便捷的事兒啊,偏還要花功夫將人騙來殺死,再奪糧食。這般周折,他倒也不嫌麻煩……

而何大州和那趙將軍的想法差不多,被斥退以後,便一門心思想著,如何才能再度使法子,將人騙來……

吳六以要親自看押徐福爲由,將徐福扣在了他的屋中。二人進了屋子,一關上門,吳六便立即撒開了手。要說這一路上,最緊張的其實還是他,時時刻刻都得小心不能將徐福給弄傷了。

吳六打量了一番徐福臉上的神色,很可惜,他什麽也沒能看出來。

吳六忙露出了慇勤的笑容,「如何?我做得,還行吧?」

徐福沒回答他這句話,而是直接道:「想辦法帶我出去,我要在城中轉一轉。」不在城中走上一走,他不還是個瞎子嗎?不瞭解這座城池的情況,又如何能讓柏舟、桑中率人進來?那趙將軍這般不將他看在眼中,還說不準是有什麽依仗呢。

吳六咬咬牙,「你讓我想一想法子……」他低頭神色不明地思慮了一會兒,才出聲道:「若是庶長不介意,那我們便喬裝一番,趁著夜色從府中出去。」

「可以。」徐福白日是休息足了的,此時要在外夜行,也並無什麽妨礙。

兩人達成共識,隨意尋了些黑灰泥土,往臉上塗塗抹抹,再換一身衣袍,也作災民打扮,然後才一同悄然出了府。

這還是徐福難得打扮這般狼狽土氣的時候,不過他身上的氣質早就養成了,一時半會兒還不能改得了,徐福隻能竭力收斂住,然後故意彎了彎背脊,讓自己不要太過惹眼。在一群災民之中,惹眼可不是個什麽好事兒。

等出了府,徐福便見到了一片蕭條的景象。

街道之上,秋葉瑟瑟,少見來往行人,更無商戶小販,熱鬧這個詞似乎與這條街絕緣了。當然入夜之後,這樣的情況倒也不算特殊,但是若連半點燈火都見不著,半點鮮活的人氣都感受不到,那是多麽令人覺得可怕。

徐福曾經在秦國就見過不少災民的模樣,哪怕此時見不著城中百姓的面容,他也能猜到,這座城中還存活下來的災民,臉上的表情該是如何的絕望麻木。

吳六不知道徐福要出來看什麽,他茫然地跟在徐福的身後,突然間,「叮」的一聲,兵器撞擊的聲音驚動了他,吳六趕緊拽著徐福往一邊躲。

徐福的身體僵了僵,倒是沒有抗拒吳六的動作。吳六應該不是要害他。

吳六拉著他躲進了旁邊又深又黑的巷子,漸漸的,腳步聲近了……而且那腳步聲還極爲整齊,極爲沉重。徐福幾乎是瞬間就判斷了出來,這些是趙國士兵,並且人數還不會少。

等聲音漸漸地遠了,徐福才低聲問:「那些人是幹什麽的?」

「巡、巡夜的……但、但……」吳六自己也有些懵,因爲巷子裏太黑的緣故,徐福根本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也無從判斷吳六有沒有說謊,徐福隻能追問了一句,「但什麽?」

「但往日分、分明沒有這麽多人……」吳六結結巴巴地說。

難道是那位趙將軍已經決定率兵,對城外的秦軍施行包圍了?徐福皺了皺眉,不管是怎麽樣,他差不多可以猜到,趙將軍爲什麽會有所依仗了。城中的駐軍應該數量較多,所以趙將軍才能過著這樣的安逸生活,甚至還將主意打到了秦軍的身上。之所以不敢打蒙恬的主意,大概是他心底還有那麽點兒自知之明,知道蒙恬不是他能拿得下的……

「等會兒你要想辦法把城門打開。」城中趙國士兵更多,光從人數上來論輸贏,還真不好說,現在就隻能儘量取巧了。先下手爲強,他必須得趕在那趙將軍胡來之前,就先把自己的人給弄進城裏來,等進了城,就好辦多了。

吳六滿頭大汗,「……這,這個,怕是有些困難啊。」

「若是不難的話,我還留著你做什麽呢?」徐福冷冷地將他的話堵了回去。

受氣勢所懾,吳六心底的恐懼頓時被壓到了底,他小心地點著頭,「那小的,盡、盡力。」

「走吧。」徐福發號施令。

他拔腿正要走,腳腕卻突然一緊,像是有一雙手,從背後突兀地伸來,將他死死地抓住了。徐福的心臟差點沒從嗓子眼兒裏跳出來。他死死地咬住了牙,才沒有讓自己嚇得叫出聲來。

「……誰?」徐福聲音嘶啞,帶著冷意。

「怎、怎麽了?」吳六打了個哆嗦,不敢深想徐福口中爲何會冒出這樣的話來。

「說話,再不說話,你就沒命了。」徐福卻根本不搭理吳六,他說的話,是對那個抓住他的人說的。

「救……救命……」一道更爲嘶啞低沉的聲音響起了,那是個老婦人的聲音,喉嚨像是被撕破了一般,還時不時發出漏風般的「呵呵」聲。

黝黑的巷子裏,沒有半點燭光,突然一雙手伸來,還有一個瀕死的老婦人發出求救聲,換做其他人肯定早就被嚇尿了。徐福心跳雖然快到了極緻,但他硬生生地穩住了。

「吳六!有火嗎?」

「……」

「吳六!」

「……」

「吳六?」

「啊,啊,有,有……」吳六手忙腳亂地掏出火石打燃,微弱的光芒瞬間照亮了整個空間。

徐福第一時間看見的不是那個求救的老婦人,而是吳六的褲子,上面濡濕了一片,明眼人都能知道方才發生了什麽。

吳六就是被嚇尿的「其他人」。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