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兩百卦
徐福嘴角彎了彎,面上卻是一片冷淡,就這樣反駁了一句,「你懂什麽?」
胡亥一本正經地反問:「我如何不懂了?我也能懂的,我就知道你在想父王……」胡亥說完,趴在了桌案之上,「我也想,我想回宮吃魚膾,想吃肉。走的時候,還有宮人說給我做個新玩意兒呢……」
徐福還當他要說,他也想嬴政呢,誰知道開口全是吃喝玩樂。白浪費自己一腔感情了。徐福斜了他一眼,但是轉過頭想一想又覺得有些好笑。終究還是小孩子麽,小孩子的世界裏可不就是吃喝玩樂嗎?他哪有那麽多的腦袋去裝下扶蘇和嬴政?
「庶長!庶長!不好了!」一名秦兵大呼小叫地跑進了院子,要不是顧忌著徐福的威嚴,他就衝上來拍門闆了。
徐福有些頭疼地皺了皺眉,這才坐下來安靜了沒一會兒啊……他無奈地起身打開了門,那秦兵低聲道:「咱們在城北種下的東西,被破壞了。」
那是徐福費盡功夫,嘗試著搞了個大棚蔬菜。雖然他知道,也許這次還是失敗的,但是他也不允許有人來破壞啊。
「抓住人了嗎?」
「抓住了!」士兵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眉飛色舞。
「走吧。」偌大的一個城池,不可能人人都同心,不可能每個人都會被徐福完全地忽悠住。從徐福接手這座城之後,趙將軍被禁錮了起來,連同他身邊的親信。但就算如此,也還是有人在背地裏搗亂。企圖煽動士兵、百姓,又在城中開始組建人手恢復的時候,下手搞。鬼。徐福等了那麽久,總算把這麽個東西給抓住了。
很快,他們走到了城外。
城外隻能聽見冬風呼嘯的聲音,徐福攏了攏身上的袍子,嘴唇被凍得微微發白。
桑中緊跟在他身邊,忍不住低聲道:「不如我將衣袍給先生吧?」
「不必了。」除卻嬴政的衣袍,徐福還真沒穿過別人的,當然,喬裝的時候除外。衣物本是貼身的東西,就那樣穿著別人的,總覺得怪怪的。而且他穿了桑中的衣袍,桑中又怎麽辦?
徐福想著想著,就走到了田埂前。
田埂前有幾個人被摁倒在了地上,臉緊貼地面,還在不斷掙紮,一副灰頭土臉的模樣,身上還散發著一股臭味兒。
徐福隻一眼就認出了其中一人的身份,「……何大州。」
旁邊的士兵擡起了那幾人的臉,徐福仔細辨認一番,其中一人確實是何大州。
何大州聽見了徐福的聲音,頓時激動了起來,甚至衝著徐福呸了呸,「狗賊!」
徐福走到哪裏,不是被供爲神仙,旁人一口一個「先生」「庶長」「仙人」的……偏有個何大州敢叫他「狗賊」。徐福的眸光冷了冷,他知道何大州是什麽心思。無非是爲他那點陞官發財的美夢而不甘。當了士兵的,誰不想建功立業?若何大州不想,當初他也不會願意入到秦**營來了,他更不會想要冒險綁架徐福,被吳六一說就動了……
「帶走。」徐福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根本不打算對他客氣。
何大州臉色發白,一邊掙紮,一邊厲聲叫道:「你要做什麽?你要殺了我嗎?秦軍殘暴無道!要殺了我趙國人嗎?」
「堵上他的嘴。」何大州竟然臨了還知道往秦軍頭上扣個帽子,徐福實在不知道是該說他聰明還是蠢笨了。
士兵左看右看,乾脆將何大州的袍子給撕爛了,往他嘴裏一堵,徐福眼角一跳,不自覺地皺起了眉。他哪怕是不用上前,都能想像得到,那袍子上的泥土和汗臭味兒,混雜在一起,一定是……舒爽極了。
何大州翻了翻白眼,徐福真擔心他被自己的袍子給臭厥過去。
不過幸好,他掙紮了兩下,還是挺住了。
士兵們揪著這幾人給帶下去了。
桑中低聲問:「先生,他們如何處置?」
徐福聞聲回過頭,對上桑中的眼眸,發覺到他的眼底閃過了淡淡殺氣。其實桑中已經做出了決定。
「先關起來審問,看城中可還有他們的人,待人都搜查清楚以後,再處置吧。」徐福知道這個時候,殺了他們是最好的選擇。他們搗些小亂沒關係,但若是惑亂人心,那就要出大問題了。
桑中點頭應了。
徐福的瞳孔縮了縮,他看向了遠處的林子,「近日城外巡邏的人,可有發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並無。」桑中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先生,可是何處不對?」
「那林子中,總覺得像是有人。」徐福皺起了眉。
桑中眯起眼觀察了一會兒,「我前去瞧瞧。」他話音剛落,便有幾個士兵大呼小叫地跑過來,「庶長!庶長,我們發現了幾個人!在這樣的時候,好端端的人還跑到此處來,定然可疑!」
「那些是什麽人?」桑中問。
「說是商人。」
商人?
徐福腦中飛快地閃過了什麽,但卻沒能抓住。
「過去瞧一瞧。」徐福轉頭吩咐桑中,「你去林子那邊看看,小心些,若是發現不對便立即撤出,勿要傷了自己。」
桑中臉上的神色頓時柔和許多,「諾。」
徐福跟著那幾名士兵走到了城門底下,那城門底下,停著兩輛馬車,馬車外幾名作下人打扮的男子,與士兵們怒目相對。這些士兵都是趙國士兵,偶爾被徐福派出來守一守城門,巡一巡城,若是發現來者是趙軍,他們好與趙軍周旋,立即回來稟報,若是發現來的是秦軍,那就立即表示自己是降服了的人。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在於,他們人多,好使。
秦兵附到徐福耳邊低聲道:「庶長,你說,好好的商人來這裏做什麽?他不可能不知道趙國在饑荒啊!他過來是爲送死嗎?」
「你說得不錯。」徐福附和了一聲,那名秦兵便立即眉開眼笑了,彷彿得了天大的榮耀一般。
徐福將目光落到了那幾名下人的身上,「你們要做什麽?」
「進城。」
「進城做什麽?」
「我們家主子是行商的,就路過此地,想進城歇息一番,爲何不允我們進城?」那下人不滿道。
「什麽主子,敢在這個時候過來?」徐福勾了勾嘴角,明明是冰冷的面容,卻險些叫對面那幾個下人看呆了眼。馬車中的人似乎終於按捺不住了,猛地掀起了車簾,露出了車簾之後的臉來,「我這樣的,便是偏偏在此時過來。」男人的嗓音低沉,還帶著幾分不悅。
徐福輕飄飄地斜睨了他一眼,「把馬車拉進去吧,他們帶來的東西,咱們就收繳了,也算是得個便宜。」
趙兵們開開心心,撒歡兒地就撲上去牽馬車了。
秦兵們懵逼地站在原地沒敢動,方才還被徐福誇獎過的那名士兵,此時戰戰兢兢地與徐福低聲說話,「庶、庶長,咱們……咱們這麽……這麽幹不會死嗎?」
「不會啊。」徐福指向對面的男子,「你問他,我們拿走他的東西,他會不高興嗎?」
那幾個趙兵慢半拍地頓了頓動作,「對啊,咱們這是不是強搶啊?」
徐福心道,你們餓極了,別說強搶,吃人肉你們趙國人都幹了好嗎!
馬車內的男子,這才淡淡一笑,「我高興,我很高興。」
秦兵們雙腿顫抖,閉嘴不言。
趙兵們一聽,更加歡喜,再度撒歡兒地拉起人的馬車就跑。
徐福轉頭問他:「還有別的糧食,衣物嗎?都交上來吧。」
「若是不交,還不讓我進城了嗎?」男子話音一落,馬車兩旁的下人都再度瞪了瞪眼,怒氣衝衝。男子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才令這些人收住了臉上的表情。男子無奈道:「路上買來的僕人,不懂事。」
「放他們進去吧。」徐福話音落下,城門也隨之開了。
男子嘴角一勾,將徐福從馬車旁撈了進去,車簾隨即垂下,車伕一抽馬屁股,馬蹄子高高揚起,帶著馬車迅速朝著城內奔去。趙兵們懵逼了,嘴裏高聲喊著,「大膽!你們幹什麽?還不快將庶長放下!」
秦兵們還呆在原地,傻愣愣,不知該如何是好。
趙兵們一部分猶豫地抓著剩下的馬車,另一部分撒開腿追了上去,跑得氣喘籲籲,城中百姓頓時被這個動靜弄得慌亂不已,茫然四顧。
那馬車一路狂奔,停在了將軍府外。
徐福被顛簸得胃差點都出來了,他一肘子拐過去,剛好拐在背後那人硬邦邦的胸膛上,「鬆開點兒,勒。」
手應聲鬆了鬆,但他的臉卻湊得更近了,幾乎就緊貼在徐福的耳根邊說話,「寡人怎麽不知,你何時還成了趙國的庶長了?」
徐福反手抓了抓身後人的臉,摸了一手的灰。
「我也不知,秦王怎麽會變成行商,還編了那麽破的藉口前來,企圖入城。」
嬴政氣得咬了一口徐福的脖子,「寡人這是爲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