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考場的事順利解決,期末考試也得以正常進行。
只不過在考試期間發生了一段小插曲,言小有親手抓了一名作弊的學生,按照學校規定,這門課成績直接按不及格處理。
要說起來這名學生膽子也真夠大的,十六開的紙上寫得密密麻麻,摺疊成有一塊考試專用2B橡皮那麼小,寫的時候就全部攤開來墊在卷子下面。
其實言小有原本也沒注意到他,但是因為他出的題目都不是能直接從書本上照抄答案的,必須得熟練掌握知識點後才能做出來,所以言小有在巡視到他們這間考場時就發現這個男生一直在抓耳撓腮地掀自己卷子一角,一邊掀還一邊挪動草稿紙,看一眼又放下,再看一眼、再放下,言小有這才覺得不對勁。
G大的考試紀律一向嚴明,中心偏西式的教學模式則更加注重這一點。
言小有在考前就已經對學生三令五申,告訴他們寧可交白卷也不能作弊。如果真是什麼都不會交了白卷,那為學生的績點考慮他或許還能網開一面,幫他們修正到及格;但如果是作弊,那再找任何藉口都沒用,他一定會按規矩辦。
絕大多數學生都是十分聽話的。
言小有也知道真正作弊的不可能只有這一個,或許有個別漏網之魚,但是像這名學生一樣明目張膽的他確實沒發現第二個。
所以在考試結束當天,言小有就把這一情況向中心通報了,並且直接在系統裡將該同學的成績修改為不及格,他這一學期的教學任務就算暫時告一段落,剩下的就是等裴然跟蕭禾閱完卷子後他再整體檢查一遍,沒有問題就可以統一出分了。
因為學校這邊清閒下來,言小有也不想成天待在那兒看各種人的各種臉色,他就跟陳嘉樹打了聲招呼,讓他給自己安排一個「投資顧問」的頭銜,跑到江心那裡去當「監工」。
陳嘉樹聽到他這一要求時笑得都沒脾氣了,又是「心酸」又是感慨地說:「哥們兒,我跟你講不帶你這樣的……想當初我那麼求爺爺告奶奶地讓你來你都不肯,擱我這兒講了那麼一堆教書育人的大道理,怎麼現在為了見自家老公就什麼都忘了?」
「你少扯淡。」言小有直接懟他,「我當初當然是為了教書育人,正趕上開學我可能走得開嗎?現在不是馬上放寒假了嘛,我這才肯賞臉過來,你就別不識好歹了。」
「得得,是我錯了,我以小女人之心度大丈夫之腹。」陳嘉樹笑個不停,又問他:「那麼言大教授,請問您這次肯賞臉過來指導,心裡對報酬的預期是多少啊?哎您可千萬別有顧慮啊,儘管提!想要多高就提多高,我一定滿足!」
言小有被他給逗樂了,揶揄道:「我要多高你都給?你是不是跟我二師弟在一起後也被他傳染的缺心眼兒了?我要小時工資一千以上,陳總給開嗎?」
「給啊!」陳嘉樹答得可痛快,「我算你一週六十小時的工作時長,那一個月下來也就不到三十萬,一年不過三百萬,多大點事兒。這個價錢能請到您言教授我不算虧。」
「你就忽悠吧,」言小有禁不住笑,「我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那麼值錢了。」
「那是相當值錢!小有,你要知道你現在代表的可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江心呢!萬一我沒把你伺候好,江心一生氣甩手不給我幹了,我一年起碼損失三千萬,你那三百萬還算什麼?」陳嘉樹笑呵呵地說。
言小有不置可否地跟他一起笑,他當然清楚江心一年能給嘉信創造多少利潤,但他同樣也知道嘉信最根本的核心就是陳嘉樹本人。只要有他在,離了誰嘉信基金都轉得下去。
不過,話雖然是誇大了些,但是能聽到自家男人的上司這麼誇獎他言小有心裡還是蠻高興的。
陳嘉樹這會兒等了等又問他:「誒哥們兒,說真的,年薪三百萬你肯不肯來?」
言小有笑著搖搖頭,瞧著他,「別整那麼麻煩,就這兩個月的時間,你給我個名頭,我免費過來給你打工。」
「那我豈敢……回頭這事兒要是傳到咱那幫同學耳朵裡,他們不得給我廢了……」陳嘉樹假裝驚恐地說。
「你少來。」言小有好笑地瞪他一眼,「答不答應就一句話,陳總給個態度吧。」
陳嘉樹裝出一臉無奈,嘆了一聲道:「答應唄……不答應還能咋整?我就是個受調教的命……」
言小有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戳戳他的手臂,壞壞地眨了眨眼問:「怎麼著,最近被我二師弟調教得有點狠?」
「……那何止是有點兒狠……」陳嘉樹仰靠在沙發上生無可戀地盯著天花板,喃喃地說:「你是不知道之予那口醋缸有多——大……我之前不是談過幾任女朋友嘛,就為這……他已經審了我多好多好多遍了……」
言小有一聽簡直控制不住自己的幸災樂禍,哈哈大笑:「魏之予那個小心眼兒一看就是天生的醋罈子,你當初看上他的時候就該想到這一點,誰讓你自己馬不停蹄義無反顧地一頭紮進火坑裡去了!」
陳嘉樹:「……你就別再說風涼話了……我實話跟你說吧,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我這下半輩子的積蓄恐怕都要用來買鍵盤了……我們家那麼大片地兒,我給它全鋪開,跟鋪木地板似的,然後我就在上頭跪著走……」
「哈哈哈哈哈哈——」言小有笑得狂拍沙發扶手,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陳嘉樹,怕老婆怕到你這個境界也是沒誰了!哈哈哈你有點出息行不行??你再這樣下去以後可千萬別跟別人說我認識你!哈哈哈哈……」
「……」陳嘉樹默默地看著他笑了十幾秒,等他聲音終於小下來了些才插嘴委屈地道:「交友不慎,遇人不淑,這兩大不幸怎麼都被我攤上了……」
「你說什麼?」言小有故意把眉梢一挑,強忍著嘴角的痠痛板起臉,「你說我是交友不慎也就罷了,你居然敢說我二師弟是遇人不淑??你信不信我要是現在告訴他你就——」
「誒小有小有!別別別……別這樣……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陳嘉樹苦著一張臉,欲哭無淚地說:「我錯了我真錯了……是你倆遇到我才分別是交友不慎和遇人不淑……我剛才說反了,你千萬別介意,也千萬別讓之予知道……」
言小有盯著他看了半晌,終於搖頭晃腦地憋笑嘆氣道:「陳嘉樹,你就是個大寫的慫,我真為你的下半輩子擔憂。」
「沒事……」陳嘉樹忽然又笑得有幾分不好意思,降低聲音說:「其實之予除了喜歡吃醋以外,其它地方都特別好……不對,他吃醋也特別好!吃醋說明他在乎我對不對?他在乎我我就高興!」
言小有:「……陳總,您自己慢慢痴漢著吧,我要去找我家男人了。」
陳嘉樹:「……誒,那你等等我先讓助理給你安排一間辦公室啊!」
「不用了,我就是個掛名顧問,哪還用得著個人辦公室。」言小有對他壞笑了一下,又道:「我看江心那裡挺空的,我就去他那兒坐班吧,有事你隨時召喚我。反正我不拿錢也不佔地方,不能算是你手下的正式員工,這樣我跟江心也算不上是辦公室戀情,回頭你跟他不至於為此事被別人說三道四。」
「原來你是因為擔心這個才不願接受我的offer?」陳嘉樹明白過來,嘆了口氣,「其實沒必要,我這兒沒那麼多規矩。」
「就算沒有吧,但該注意的地方還是得注意。」言小有拍拍他的肩膀,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行你忙吧,我先下去了。」
陳嘉樹點點頭,「好,這會兒正好休市,你可以讓他帶你熟悉一下環境。」
「嗯,甭操心了。」
言小有說完就從陳嘉樹的辦公室裡出來,下到十七層來找江心,走到他辦公室門口正好碰見他正在跟一個人說著什麼。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再跟丟你覺得說得過去麼?」江心背對言小有站著,說話聲音雖然不大卻透著淡淡的壓力。
只見他面前那個人低著頭不停地道歉,「抱歉經理……這次是我們的失誤……我們組會再跟進一次,一定把項目拿下來……」
「你們多給點心吧。」江心似乎是略微笑了下,「要拿出泡初戀的勁頭來泡那幫客戶,都扭扭捏捏、磨磨嘰嘰的能辦成什麼事?」
「是是……您說得對……我都知道了,會按照您的意思來辦的!」那人忙不迭地答應。
江心點了點頭,「那就抓緊聯繫吧,等回頭有結果了再來告訴我。如果又跟丟的話——」
「不會的!絕對不會再丟了!」那人用力保證,抬起頭還想說話時卻忽然看到江心身後的言小有,他便下意識頓了一下。
江心順著他的目光回過頭,一看見言小有眼中頓時染上笑意,聲音也瞬間柔和下來,「師兄,你跟陳師兄談完了?」
「嗯,談完了。」言小有對他笑著說。
「那你先進我辦公室稍等一會兒,我跟他說完就進去。」
江心說著已經側過身子將門口讓開,言小有聽話地走了進去,在江心的椅子上坐下,聽到他又跟那人說了幾句之後就進來關上了門。
言小有這時終於忍不住笑話他,「心總,你剛才還跟人家說要像泡初戀一樣泡客戶,可你自己都是憋了十幾年才敢來泡我,誰給你的臉敢那麼說?」
江心拿了另一把椅子搬到他身邊坐下,握住他的手笑道:「情況不同嘛。我敢等這麼久是因為我知道你跑不了,但他們要是不努力,客戶就要被別人挖走了。」
「喲呵,你就這麼肯定我跑不了?」言小有挑眉笑笑。
江心點點頭,手因為被桌子擋著外面看不到,他便肆無忌憚地摸著言小有的大腿根,沉下嗓音道:「特別肯定,因為我人帥又多金啊,你怎麼會捨得跑呢?以及,師兄你剛才是不是叫錯稱呼了?」
「喂……」言小有被他撫弄得渾身發麻,呼吸發顫,「你人帥多金了不起啊……我也帥好嗎?我也有錢好嗎?!」
「好好好,師兄比我還要人帥多金。」江心用一隻手臂環住他的腰,另一隻手卻已經覆上了關鍵部位,輕輕揉捏著道:「師兄,我想求包養。我會做飯,會洗衣,會講笑話,會按摩,還會暖床……打滾賣萌求師兄收留好不好?」
「……」
言小有覺得自己的克制力也算修煉到極致了,他啪的一聲打掉江心的手,忍俊不禁道:「放屁,要點臉吧老公,你再這樣我就跟你們老闆舉報你性騷擾。」
「老公對老婆做這種事怎麼能算性騷擾呢?」江心一臉正直而純潔地問。
言小有心裡都快笑死了,要不是顧忌著辦公室外那麼多人他這會兒估計已經笑抽過去了。
「老公,」言小有這時突然把手伸到江心的屁股底下用力抓了兩把,故意用充滿誘惑的聲線緩緩道:「你現在乖一點,等晚上回去我再好好伺候你……」
「師兄……」江心只覺得耳根一熱,不得不承認在某些時候薑還是老的辣。
而就在此刻言小有的手機忽然響了,他瞟了一眼就趕緊端正神色,對江心小聲說了句「我們院長」就把電話接了起來。
「喂陳院長,是我。」
陳院長嗯了一聲,又隨意跟他寒暄兩句,終於進入今天打電話的主題。
「小有啊,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上回你們班被抓住作弊的那個學生,你能不能幫他把成績改成及格?這事以後就當過去了,別再追究了。」
言小有頓時一愣,默默思忖兩秒後臉色已然沉了下來,表情變得格外嚴肅。
「抱歉陳院長。」
他把聲音放低,語氣卻異常堅決:
「無論出於什麼原因,我都不能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