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鐵志的選擇

　於是若靈蹲在小仙的面前，將手搭在它的額頭處用念力驅散剩餘的怨氣。

　半晌，小仙終於恢復了神智，在看到眼前老淚縱橫的爹爹後一愣：「爹？」

　老爺爺這下眼淚更是不停地往外滲落，滴濺在草地上與大地融為一體。終於等到了，五十多年的等候，終於等到女兒的一聲叫喚。無悔了，自己終於沒有對不住老伴了……

　小仙在看到爹爹的眼淚後也是想到了緣由，猛地撲進了老爺爺的懷裡痛哭，嘴裡還喃喃道：「對不起……」

　老爺爺用手擦拭著小仙的眼淚，卻沒有開口說話。它知道小仙受了太多的苦，也看到它倔強不願落淚的樣子。如今它終於哭出聲了，自己什麼也沒辦法做到，只能給它一個懷抱哭泣。

　小仙痛哭著，想到過去過去與鐵志的點點滴滴，想到過去與他在河邊的相知相戀。想到當初鐵志離開時，自己抱著他，不求他什麼，只求他能回來。無論發生什麼事，只要他回來就夠了。鐵志明明答應了自己，為什麼三年都沒回來？

　那時候自己都快瘋了，聽到鐵志在外另娶他人的消息也不信，因為自己信他。無數個夜晚，自己抱著嫁衣在河岸邊等著他回來朝自己揮手，叫自己傻妞，然後讓自己嫁給他。可是他一直沒有回來，一直到他父母去世，自己仍在等。

　就算去世了，自己依舊抱著嫁衣等著他。慢慢的，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他還是沒有回來。自己不明白，為什麼他還不來？其實在過去的時間裡，自己也逐漸地擔心他娶了別人。可是自己除了等就什麼都做不了了，隨著自己的執念越來越深，自己也被束縛在這裡，沒辦法離開。

　自己好想去找他，可是又怕他回來見不到自己。自己想要聽他說話，只要是他說的，自己都會相信的。可是他為什麼連個解釋都沒有給自己，為什麼不願意回來，明明都說你就算戰死殺場也會回來的……

　此時的小仙已是泣不成聲，似乎要把過去所有的心酸都灑落在這片草地上，訴說她的過去……

　老爺爺緊緊抱著小仙，似乎想把它嵌入自己的懷裡，不讓這個讓人心疼的女兒繼續哭泣。

　愛麗絲揉揉淚眼，伸手拉過若靈的手『若靈，想想辦法吧。』

　若靈蹙眉『你好歹把話給說全了，喉嚨都被鼻涕堵了吧？啥都聽不清啊。』幫忙嗎？小仙最想要的就是見到鐵志，那麼自己就來招魂吧。

　於是若靈靜坐在地，摒除一切雜念，將小仙跟老爺爺的哭泣聲隔絕在外。緩緩伸手搖晃著手鏈上的鈴鐺，心裡默想著鐵志的生辰八字跟老爺爺給自己變幻的鐵志模樣……

　河岸邊的鈴鐺聲格外清脆，這聲音似乎能深入靈魂，深入地獄……

　若靈一邊搖晃鈴鐺，眉頭皺得越緊。居然招不到，不是被禁錮了就是投胎了，無論是哪個結果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半晌，待若靈停下手中的動作時，老爺爺用力地閉上了眼淒聲道：「果然還是找不到嗎？」

　小仙在老爺爺懷裡聽到它的話時身子一震，繼而淒然笑道：「果然，早就忘了我們的約定嗎？」

　愛麗絲趕緊揪揪若靈的衣服『若靈，頭腦風暴啊，快想辦法。』

　若靈深鎖著眉頭，鐵志都可能投胎了，自己哪有辦法可想啊，老娘又不是神。對了，神。雖然陰差不是神，卻也是陰間當差的，知道的事情自然不會少。可是去哪找陰差啊，找到了也未必會幫忙啊。

　可是眼前的場景沒辦法讓自己退縮啊，看小仙跟老爺爺臉上近乎絕望的模樣，再看看愛麗絲滿臉的淚痕，最後若靈還是決定試試了。

　愛麗絲見若靈緊鎖的眉頭終於鬆開了，趕緊道：「快說。」

　若靈朝愛麗絲勾勾手指，然後將剛才的村民盡數放出用念力箝制住道：「你們給我趕緊到有葬禮的地方，最好是頭七的那種，見到陰差就立即來找我。」陰差生前也是人，就不信它們不貪錢。

　愛麗絲微微愣住:「可它們是陰差啊，我們可以攔住它們嗎？」會不會被陰間記下大過啊？不對，自己早就入了陰間的黑名單，就不差這點了。於是想通的愛麗絲趕緊帶領著村民，騎著小胖迅速離開了村子。

　若靈遙望著愛麗絲遠去的背影，愛麗絲，每天世界上都死那麼多人，要是你連個陰差都找不到就別回來了。只是不知道自己的念力能到達多遠的地方，怨靈會不會因為念力禁制中斷而突然發狂啊？算了，愛麗絲會解決的。

　遠去的愛麗絲突然打了個寒顫，繼而恍然大悟，若靈一定是在擔心自己會被陰差欺負了。哎，不用這麼擔心的，自己也沒那麼弱啦，若靈真討厭啊，呵呵。

　若靈本在等待，身後卻傳來一道蒼老的驚呼聲：「小仙？」

　小仙循聲望去，在看到拄著枴杖往自己艱難跑來的老爺爺愣住了，他是誰啊？

　若靈也是一愣，村長的爺爺怎麼也來了？而且面對著一個本是死去的靈體還能表現得這麼開心，就算是相識之人也不該如此啊，起碼都會先怕一下吧。

　待村長爺爺跑到河岸邊的時候已經是上不來氣了，若靈趕緊上前給他順氣，看他跑得那麼歡騰的模樣還以為他很厲害呢。

　小仙疑惑地看著村長爺爺：「你是……」

　村長爺爺興奮地指著自己：「是我啊，狗蛋，就是老師跟著鐵志哥身邊那個。」

　小仙蹙眉思索，突然想起來那個老是朝自己傻笑然後憨厚地撓著後腦勺的小夥，遲疑道：「被我叫做傻子的那個？」

　村長爺爺沒有絲毫被叫做傻子的氣惱，反而是狂喜道：「沒錯，就是我。」

　小仙沒想到還能遇到自己當年認識的人，本是悲痛的心多了一絲安慰。在那麼多年的時間裡，自己只想著鐵志，思緒也不清楚，平時除了那條河什麼也沒有看到。

　狗蛋興奮得就像個毛頭小子一般，跟小仙說著過去的糗事樂呵呵的笑著，不時地還用手撓撓後腦勺。

　而老爺爺在見到狗蛋興奮的模樣時卻是輕搖著頭，微微蹙眉嘆氣。

　良久，愛麗絲才騎著小胖在遠方開始狂呼道：「若靈，找到有用的傢伙啦。」

　有用的傢伙？待看到小胖身上多出來的黑色服飾的傢伙後嘴角一抽：「陰差大叔，陰間真的很缺下屬啊，怎麼又是你啊？」

　陰差狼狽地撥弄著因小胖速度太快而變形的頭髮，拿出一枚小鏡子用梳子照著梳理了一番才轉頭對著若靈正聲道：「這次又怎麼啦？」本來捆完一個靈體要去陰間的時候卻被愛麗絲給拉住了，二話不說就被扔到了這隻老虎的背上。連句話都沒說就被拐帶了，真是有失陰差的風度啊。

　若靈扯過陰差的衣服就朝另一個方向走去，在說明了自己的請求後，陰差大叔卻是微微沉下了臉。

　半晌，陰差才在若靈的耳邊嘀咕了幾句，在看到若靈驚愕的表情後微微嘆氣道：「這種事我應付不來，我等一下再過來吧。」說完也不管若靈反應便消失於虛空。

　愛麗絲見陰差離開，趕緊過來扯著若靈問道：「怎麼樣了，大叔怎麼跑啦？」

　若靈朝愛麗絲輕搖了下頭，轉身往小仙的方向走去。小仙見到若靈凝重的表情，心中不由得一顫，害怕的往後退了一步，自己能預感到她會讓自己害怕的答案，自己不想聽。

　老爺爺伸手攔住了小仙后退的身子，眼裡閃過一絲不忍：「小仙，這件事該有一個了結了。」小仙已經被折磨了這麼多年，無論什麼結果都好，起碼給小仙一個繼續等或者放下的答案。

　若靈明白小仙心中的不安，也知道自己要說出的話有多殘忍，可是該解決的時候還是要出手的。若靈望著小仙的眼睛沉聲道：「不用再等了。」

　小仙的眼淚奪眶而出，緊抿著下唇不再言語。若靈垂下頭，可是情況不允許，只好繼續盯著它道：「他在打仗兩年後就去世了。」

　預料中見到小仙驚愕表情後，若靈還是撇過了頭，不再看它的表情道「他那時候的意志並不清晰，那時的陰差因為死亡人數太多取巧，趁著他意識不清就問了他的願望。而他那時候腦中就只有一個念頭，而他剛好有個投胎的機會。」

　小仙心痛地閉上了眼，任眼淚順著自己的臉頰滑落……

　若靈不用眼睛看也能感受到從小仙身上散發出來的哀痛，不過：「陰差依他的願望，讓他回到了這裡。」若靈伸手指向小河的方向「轉生為河。」

　話落，小仙緊咬著下唇，慢慢地揚起一抹笑。他真的回來了。他沒有離開，從來都在。他的聲音似乎還在耳邊迴響：「要是人回不來，我就變成河守護你，這樣就永遠不會錯過你的身影了。」

　小仙嘴角輕扯起一抹笑，恍惚了眾人的眼。如此的笑容直直深入人心，能讓感受到從中沉韻多年的幸福。

　老爺爺緊抿著嘴唇看著小仙的笑容，釋然的淡笑著朝小仙擺了擺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