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甜中帶酸

　　“蕭皓，今天晚上去我家吃飯吧？”

　　“嗯？”蕭皓驚訝地抬起頭，看到許至微眼中閃動的期待和羞澀。這還是第一次，許至微邀請自己去他家。

　　“好啊。”蕭皓點點頭，合上手中的文件。

　　許至微是他的貼身秘書，所以就算下了班兩人坐在同一輛車上也不奇怪。等紅綠燈的間隙，蕭皓百無聊賴地瞟了一眼窗外，右手邊是一個公交站，現在是下班高峰，許多年輕的上班族手上或是夾一個公事包或是握著一杯熱咖啡伸長了脖子等著公車的到來。蕭皓的視線從一張張凍得麻木而僵硬的臉上掃過，突然一怔，裡面好像有一張他非常熟悉的臉。

　　但蕭皓來不及看清，徐徐駛來的公車就擋住了他的視線。諷刺的是，公車側面巨大的廣告畫裡又是他認識的人，那是顧大明星代言國際某知名品牌腕表的廣告。青年一身深咖色的大衣，修長冷峻的身影半隱在黑暗中，左手隨性地插在口袋裡，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氣質高貴而內斂，手腕處銀色的水鑽腕表散發著沉靜的光芒。

　　從不追星的蕭皓看著那巨大的海報也忍不住感歎，顧傾寧確實有驕傲的資本，他天生就是公眾的焦點，彙聚萬丈光芒於一身的人物，被人高高在上地捧慣了，會養成那種驕傲彆扭的性格一點都不奇怪。

　　“平心而論，顧傾寧長得不錯。”許至微也在打量那副海報，並且罕見地發出了評論。

　　“我一度以為，你會選擇跟他在一起……”將視線收回，重新落在前面的車流上，許至微的嘴角微抿。

　　蕭皓沒想到他會談到這個話題，他仔細觀察青年的側臉，看出他並不是在生氣或是吃醋，於是放心地笑道，“你覺得我是那種看長相的人嗎？”

　　許至微也笑了，紅燈變綠，他踩下離合，換檔，右手松松地搭在方向盤上，“其實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根本沒想過後來會喜歡上你。”

　　蕭皓來了興致，做出側耳傾聽的樣子，“是嗎？你第一次見到我是什麼時候？”

　　“那時我剛進公司沒多久，有一天送檔，經過走廊，看到你正在訓手底下的助理，那個助理縮著肩膀，一副恨不得鑽進地底的表情。當時我就想，還好你不是我的直系上司。”許至微回憶往事，眉眼間不自覺帶上了悠遠的笑意。他對蕭皓的第一印象並不好，這個男人雖然殺伐果斷，具有天生的上位者氣質，卻總是疏離而冷漠，讓人難以接近。

　　蕭皓點點頭，這就像聽另一個人的故事一樣稀奇。許至微知道他都不記得了，但沒關係，他很樂意幫他一起填滿那些空白的回憶。

　　“那是什麼時候，你開始對我……”蕭皓望著許至微，眼中帶著促狹和捉弄。

　　“要說對你的印象改觀，應該是那個晚上吧……”許至微記得很清楚，當時他在財務部，離蕭皓的辦公室很近，那天他一個人加班到很晚，辦公室裡除了他空無一人。他以為蕭皓也走了，沒想到經過總經理辦公室門前，卻發現裡面透出燈光，門是虛掩的，他本來不想多做停留，直到裡面傳出東西被撞倒的聲音，才硬著頭皮沖了進去。

　　他第一次見到向來冷峻堅毅的男人喝醉酒的樣子，他的襯衣衣襟敞開，臉色酡紅，癱倒在會客的沙發上，腳下一堆空啤酒瓶，還有一個皺巴巴的禮物袋子。許至微進去想扶他躺好，忽然聽到他喊了一個名字。

　　那是顧傾寧的名字，蕭皓的聲音低沉而悲傷，帶著愛而不得的絕望。那個聲音擊中了許至微的內心，他說不出那一刻自己是什麼感覺。他曾經想不明白這麼一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人為什麼會為一個男人心傷。公司內的流言他也不是沒聽過，但他從來都不屑一顧。可那一瞬，他好像忽然明白了什麼。

　　“也就是說，從那個時候開始，你就悄悄關注我，時刻留心我的舉動，結果就日久生情了？”蕭皓聽他講完那段回憶，興味地勾起嘴角。只是眼底並沒有一絲笑意，這是他一直不願意去面對的事實，許至微愛的始終是原來那個蕭皓。而他因為穿到原身身上，才無恥地得到了他的愛。

　　“可以這麼說。”許至微的表情有些古怪，其實車禍後的蕭皓，才是最讓他震驚和心動的，尤其是那次進休息室撞見他一個人在……但他絕不可能跟蕭皓說這些。

　　“想什麼呢？耳朵都紅了”蕭皓笑著傾身捏了捏他的耳朵，還惡意地在他耳後吹了口熱氣。他最近發現，逗一本正經的許至微玩真的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沒有吧……”生怕被蕭皓看出他在想什麼，許至微窘迫地側過臉。還好他的公寓就在前面路口。下了車，他帶蕭皓進了自己的公寓，他前兩天已經叫專門的清潔工來收拾過，但還是擔心會有不細緻的地方。而且蕭皓住慣了豪宅和總統套房，不一定會習慣他這個略顯“寒酸”的單身公寓。

　　“你這裡挺好的嘛，還有落地窗，也很安靜。”蕭皓嘖嘖地四處打量，推開其中一間房門，看到佔據一整面牆的CD架，忍不住驚呼出聲，“這都是你自己的收藏嗎？”

　　“嗯，我從初中開始就收集CD了，裡面有很多我喜歡的搖滾樂隊的碟，好多都絕版了。”許至微挽起袖子，微笑道，“你可以聽聽看，桌上有Walkman。我先去做飯，好了再叫你。”

　　“嗯。”蕭皓點頭，兩眼放光地走到CD架前，開始在裡面挑挑揀揀。

　　晚餐是水果沙拉、海鮮意面、烤雞翅、德國香腸和蔬菜濃湯，許至微最近的西餐手藝越發爐火純青，光是擺盤就讓人看了食指大動。蕭皓吃得肚子都鼓了起來，癱在沙發上舒服得直眯眼。再被許至微這樣喂下去，他非長成個胖子不可。摸摸小腹，還好，腹肌尚在，只是要加強鍛煉了。

　　“喝一點？”許至微倒了杯紅酒給他。蕭皓接過，抿了幾口，濃醇的紅酒香立刻盈滿唇齒間。

　　屋子裡不知道什麼時候響起了輕音樂，沙啞的男聲在流水般的鋼琴伴奏聲中低吟淺唱。許至微在他身邊坐下，蕭皓凝視他，氣氛前所未有地好。很適合發生點什麼。

　　“蕭皓……”許至微輕輕勾起嘴角，湊過來，在他唇上輕吻了一下。

　　“今天……做吧……”只是被許至微看著，蕭皓的身體深處就湧起一股燥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