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088 調換信物
李侯夫人的話音剛落,老夫人和薛茹皆怔了一下,轉而又訕笑了兩聲。李侯府的大少爺雖然有了世子的身份,無奈腿腳殘疾,有沒有娘親的後臺撐腰,自然算是個廢人。楚侯府剩下三位未定親的姑娘,自然都不願意嫁去李侯府。
薛茹親自倒了一杯茶遞給她,輕聲說道:「李夫人,二弟妹和三弟妹都不在這裡,不知你求娶的是哪一位姑娘?」
李侯夫人接過茶盞,卻並沒有喝,只放在手心裡捧著。聽到薛茹的問話,她的臉上露出幾分了然的笑意,道:「其實我們大公子的身子不好,想必兩位也知道。我就想著若是楚侯府的三姑娘還未許了人,可否考慮一下?」
老夫人的面色稍微好看了些,顯然李侯夫人方才的提議,任誰聽了都覺得是相中了二姑娘,沒想到竟是繞過了楚婉玉,挑了三姑娘。
「這事兒我不好做主,待會兒讓人帶你去三房瞧瞧老三家的吧!你們年歲相當,想來能商量出來,若能結成親家,當然是最好不過的!」老夫人明顯有些鬆口,在她的眼裡,若用三房的姑娘換來李侯府這個親家,還是值得的。
薛茹微微挑了挑眉頭,顯然有些不贊同,卻並沒有吭聲。只低著頭抿了一口茶水,遮掩住了臉上的不屑。
三人又說了一會子話,老夫人便讓人帶著李侯夫人去了三房,薛茹也告退了。
待楚惜寧收到消息的時候,李侯夫人已經一臉喜氣地離開了,顯然是和三夫人相談甚歡。後院裡也自然傳出三夫人要賣女求榮。
楚珍正在屋子裡描花樣,待身邊的丫頭說了這事兒之後,她連忙站起了身,氣得直跺腳。匆匆整了整衣衫便往三房跑去。
「娘,別人多說你要把我賣給李侯府的病秧子,是不是真的?」楚珍嬌喘著沖了進來,聲音裡夾雜著些許的氣憤。
三夫人一聽,連忙從裡屋沖了出來,一把捂住她的嘴,把她往屋裡拖。
「我的小祖宗哎,聲音小點兒!聽娘給你說!」三夫人的臉上露出幾分惶恐的神色,甚至還朝四處瞧了瞧,確定無人在意後才微微松了一口氣。
楚珍一把拉開她的手,臉上的神情仍然是不滿和控訴。卻也知道事關重大,不能大聲嚷嚷,乖乖閉上了嘴巴,瞪大了眼睛瞧著三夫人,似乎在等著她的答案。
三夫人將她按到椅子上,臉上露出一副神秘的表情,湊在她的耳邊低聲說道:「其實啊,提起你和李家大少爺的親事,也不過是個煙霧彈罷了。娘真正想讓你嫁的另有其人!」
楚珍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些,瞧著三夫人如此神秘的模樣,秀氣的眉頭緊緊蹙起,拉著她的衣袖道:「娘,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您快說說!否則我這心裡總也不踏實!」
三夫人又湊近了些,靠在她的耳邊嘀咕了幾句。楚珍一下子捂住嘴,將嗓子裡的驚呼聲壓制住了。
「娘,不可能的,以我的身份根本......」楚珍圓瞪著眼眸,臉上是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三夫人輕笑著打斷:「沒有不可能,事在人為,更何況這事兒李侯夫人也答應要出力的。到時候你就等著瞧好了吧!」
母女倆一個勢在必得,一個暈暈乎乎。不過就在剛才李侯夫人走之後,一個計謀已經開始醞釀實施了。
楚惜寧正坐在椅子上等消息,青蓮就挑著簾子走了進來,低聲說了一句。楚惜寧的眉頭輕輕蹙起,不由得咕噥了一句:「論理李侯府的世子算個殘廢,三嬸應該瞧不上的。怎麼會答應地如此爽快?」
「奴婢覺著李侯府定是下了血本,聽說世子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能不能等到成親那日都難說。說不準等不到及笄,就要拉去沖洗了!」青蓮點了點頭,顯然很贊同她的話。
楚惜寧細細思索了片刻,沉聲吩咐道:「三嬸一向愛和二房攀比,這位李世子瞧著可是比衛家的小少爺差了一大截,恐怕另有隱情。你盯緊了三房,若有什麼異動,立馬回稟!」
青蓮連忙低聲應承了下來,見楚惜寧還在想心事,也沒有打擾,便躬身退了出來。
三房果然和李侯府走動得頻繁了,楚侯府也經常能收到李侯府的帖子,甚至偶爾還有小玩意兒送過來。老夫人自然是樂見其成的,她也張羅著幫二房和衛家結親的事兒。
二姑娘要和衛家小少爺定親的事兒,自然也在府中傳開了。三夫人還興沖沖地跑到榮壽居去,對著老夫人建議道:「二姑娘和珍兒年歲一般大,又都在定親,不如好事成雙。撿個日子拿上八字一起合一合!」
因著李侯府的關係,老夫人對三夫人明顯要寬和了許多,現在聽到她如此說。老人家心底又愛熱鬧,索性就點頭同意了。
五月初十,大吉。盧秀不情不願地和三夫人一起,與衛夫人和李夫人一塊兒去了國音寺核對八字。
只是回來的時候,盧秀是哭著下了馬車,三夫人則是一副喜氣洋洋的模樣。
「你這個賤人,怎如此的狠心,調換了玉兒的八字和信物。讓她日後嫁給一個瘸子啊!即使珍兒不願意,你一開始就不該答應,現如今害得我玉兒這般淒慘!」盧秀一路拉著三夫人進了後院,不顧身後丫鬟婆子的拉扯,一巴掌甩過去,打得三夫人直搖晃。
清脆的巴掌響,尖利的撕扯怒駡聲,充斥著整個後院。立馬就湧出了不少下人圍觀,自然各院的主子也接到了消息,紛紛趕了過來。
盧秀已近乎一個瘋子般,髮髻散亂卻絲毫未發覺一般,只紅著眼對著三夫人又打又罵。牙齒、手和腳全部用上了,完全是一個發瘋的潑婦。
三夫人則更加淒慘,雙手抱著頭,邊躲邊快速地逃跑。繡花鞋也掉了一隻,髮髻上金簪步搖早就不知丟哪裡去了,全部散落在一旁,被盧秀大力地撕扯著。
「住手!」一道蒼老而有力的聲音響起,老夫人扶著穆嬤嬤的手,近乎小跑地趕了過來,滿臉威嚴地看著院子裡混亂的場景。
熟悉而冷厲的聲音傳來,盧秀下意識地愣了愣,偏過頭看了一眼駐足圍觀的眾人。臉上的面色卻是更加淒慘,近乎崩潰一般,竟是拔下手上的金簪刺向三夫人。
「啊!」在眾人都愣神的時候,三夫人一張俏麗的臉已經添了一道深而長的傷痕,鮮紅的血順著下巴流了下來,異常恐怖。
撕心裂肺的呼喊聲喚回了人的神智,待幾個有力的婆子沖過去護住三夫人的時候,盧秀已經伸出腳狠狠地踹到三夫人的臉上了,深藍色的繡花鞋上沾了鮮血,透著一種異樣的妖嬈。
老夫人也微微怔了一下,她沒想到盧秀竟然連她的話都敢違抗,顯然是被什麼事兒給刺激了。
好容易才制住了盧秀,三夫人也被人從地上攙起,只是那臉上可怖的傷口還在滴血,恐怕是治不好了。
「這般沒命的廝打,你們還要臉麼?」老夫人顯然被氣得不輕,猛然提高的聲音因為承受不住變了調,帶著些許的沙啞。
盧秀掙脫了幾下沒掙開,眉頭輕輕蹙起,眼眶依然紅腫著,顯然是哭了一路回來。
此刻她也不管拉著她的婆子,猛地朝地上一跪,尖聲說道:「兒媳自知蠢鈍,哪曉得三弟妹這般下賤卑劣,竟然和李侯夫人聯手,調換了玉兒和珍兒的八字和信物,讓玉兒要嫁給一個瘸子,而一個庶子之女,竟然和衛國公家的少爺結成親事!」
盧秀近乎聲嘶力竭,她邊說邊不停地流淚,滿臉絕望的表情。幾位姑娘都已經趕到了,瞧著兩位夫人的模樣都有些被嚇到了。待聽完盧秀的話,幾人的臉上表情各異。薛茹瞧見她們四個過來了,怕盧秀再做出什麼事兒來傷到她們,便讓幾個婆子過去攔著。
「怎麼可能?那衛國公夫人也同意了?」老夫人有些驚詫地開口,臉上的神色更加陰沉了幾分,心裡也開始暗暗發涼。
「不同意能怎麼辦?三弟妹好謀略,一開始捂得嚴嚴實實的,直到最後才招來那麼些人,把親事定下。待我要後悔,哪禁得住三弟妹和李夫人的巧舌如簧?那麼多人作見證,衛國公夫人怕丟臉也不爭辯,而且算出來的八字,衛家少爺和三姑娘乃是天作之合。」盧秀的情緒似乎平復了些,臉上露出幾分苦笑,頹唐地松了身子,軟軟地坐在地上。
盧秀的嘴裡不停地念叨著這幾句,眼神漸漸變得渙散,似乎已經完全崩潰了。三夫人的抽泣聲低了下去,手捂著臉,那血依然從指縫裡流了出來,滴在地上,一股子腥味直逼而來。
楚惜寧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只是心裡卻有些悲涼。只為了一門親事,鬧成了這副樣子,手段使盡,卻也並不一定如意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