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愚不可及

　「師傅，你瞧，我這樣子做對不對？」年少的靈石轉世一雙滿是純善正義的眼朝著一旁總是裹著黑色兜帽袍衣裳的老者問道，話畢，手上捏著的道符閃著紅光如同利劍刺入了老者喉嚨。

　老者防不勝防，兜帽對著倒下的動作滑落，露出他因為修魔遭到反噬而留下的醜陋傷疤，整張臉有一半沒有臉皮，空洞的露出牙印，老者驚恐的摀住胸口，想要解印：「你！」

　「我什麼？」少年的靈石很無辜，「我是在學以致用。」

　老者慌張著，一時竟無法將少年下在自己身上的毒咒解開，口吐鮮血，面色泛青起來：「你個畜生！」

　少年點點頭而後又搖頭，說：「不，我是好孩子，先生說的。」

　「我哪裡對你不好，教你修仙，教你了這麼多……噗……咳咳……」

　靈石挑眉：「哦，我不過是在你想要和我交換身體前先下手了，再說了，你知道我許多我不想任何人知道的事。」

　「所以師傅，你安心的去吧。」少年的聲音還有脆生生的乾乾淨淨。

　老者一口氣沒有上來，最終被自己最引以為傲的咒術給毒死，暴屍荒野。

　……

　「燒。」年輕的帝王簡簡單單一個字，薄唇輕啟，便決定了自己兄弟的命運。

　數百名官兵圍困山下，將三王爺姬璽綁在一座好像是忽然之間出現的一座巨大寺廟中的柱子上去，周圍放置著數不勝數的乾草，異常華麗高貴的寺廟在帝王聲音一落，瞬間被妖冶的火光吞噬！

　姬璽並不喊叫，沒有任何反應，幾乎像是個行尸走肉了般，雙手雙腳都呈現出不自然的狀態耷拉著，泛著幽綠色的眸子裡恍然被火紅的光侵佔，皮膚都燒焦掉落，『啪嗒』『啪嗒』的或融化或失去水分，乾癟的黏在骨頭上。

　姬璽恍惚了好一陣，抬頭便見自己為那個男人打造的金身，屹立於火光中，下面被燒的通紅。

　青年曾經冷俊的面龐開始萎縮變得醜陋，長長的發絲眨眼便捲曲著層次不齊，濃煙滾滾襲來，姬璽想要再伸手觸碰一下面前的金身，卻是如何都不可能了。

　站在外面的帝王冷冷的看著綁著姬璽的繩子被燒斷，然後人不人鬼不鬼的姬璽猛的摔在地上，似乎骨頭都摔斷了，雙腿已然不能動彈。

　可是卻依然不死心的往前爬去。

　姬璽的目光膠著在某人金身的手上。

　那手被雕刻的格外細膩纖長，手心向下，似乎剛好要搭在誰的手心裡，與誰天荒地老。

　在外面看戲的帝王冷哼著，笑了笑，坐在肩輿上的身子想要起來，卻腿傷一痛，又坐了回去，俊美且暴戾的陰晴不定的帝王低吼著讓侍衛將弓箭拿來。

　侍衛迅速動作，生怕慢了半拍，立即把自己背後的弓箭呈上，帝王坐著，拉滿弓，下一秒，漫天大紅中，一個拖著半邊燒焦了的青年右眼便被射穿，爬行的舉動也戛然而止。

　帝王卻笑的暢快：「說了只讓你看看，讓你永遠都碰不到，當我說笑麼？」

　帝王的笑聲越來越輕，後來幾乎沒有，只剩下冷風呼嘯著吹過。

　忽然有什麼冰涼的東西落在臉頰上，姬玦驀然抬頭，空中飄飄搖搖的撒下星星點點的白色雪花，姬玦伸出手來，有雪花輕輕的落在他的指尖，觸之即化。

　年輕的帝王喃喃著說：「啊……下雪了。」

　……

　魔界與人界無數個交匯處的裂縫大敞著，就像是天空突然破掉了一樣，還不時冒出滲人的黑紫色霧氣。

　往裡面些，可以看見滿地的骸骨和赤紅的用鮮血匯成的迷途河。

　河邊三五成群的魔物就地開搞，再華麗光鮮的外表也掩蓋不住他們追求力量與慾望的本質。

　再遠些，便是最高的建築魔宮，通體是由水晶打造，只不過渾濁不堪，已然不能窺見裡面。

　最高處、最深處的，是魔尊貪狼所在之地。

　結果見了，卻完全不如想像中的陰森可怖，相反乾淨透亮。還像個孩子模樣的魔尊抱著一把銀色的長槍躺在柔軟的幾乎將他整個人陷進去的床上，淺眠著，臉上露出很是俊秀的笑來，精緻的眉眼也軟化的無語言說。

　可就在此時，少年猛然睜開他那雙赤紅的眼！

　嚇的星宿仙人『啪』的一聲停下仙術，明鏡潭中的畫面也瞬間消失於潭中激起的細小漣漪中。

　「呵呵……」星宿仙人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產生一種自己要是停的再慢一點兒，那魔物就要從自己的寶貝明鏡潭中爬出來了。

　「那個……我們還是看看以前發生的事情吧，找找癥結所在，眾仙友以為如何啊？」星宿仙人好不容易將自己的寶貝升級，弄的可以看見過去發生過的事情，並且能聽到聲音，於是就委以重任的在這『嚴肅』的眾仙討論大會上被使用。

　九重天以下的神仙全部都被派去在各個封印裂縫處守著，他們這些九重天的也不可謂不上心。

　由於天帝強調過靈石的重要性，現在魔界又弄出了幺蛾子，眾仙家不得不再重視起靈石來，若是按照玄女窺見的未來，只要靈石經歷九世而得道，那麼他們正必勝邪，根本不用天帝出手好嗎！

　——話說天帝自從幾千年前將魔族趕回去後就再也沒怎麼使用仙術了……

　可是這明鏡潭裡顯現出來的真的都是他們期待的靈石麼？！

　眾仙家沉默……

　「那什麼，找找以前的看看……肯定是哪裡弄錯了。」羅浮仙人一本正經的拍了拍身邊的地板，招呼萬靈仙人道，「萬靈過來過來，坐我旁邊，龍君一時半會兒還變化不回人形，你跟他湊一塊兒要被揩油的。」

　男人木然的被一條長幾十米的巨龍小心翼翼的圈著，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第一次見到這麼多仙家，嗯，坐滿了整個天庭大殿的地板的那種。

　萬靈看了看身旁湊過來的大腦袋，搖頭道：「不了。」

　天帝苦逼著一張臉踹了踹星宿仙人，說：「繼續。」

　結果星宿仙人想了想，說：「那我們看看靈石登基那天的事情吧，哎，真是造孽。」

　萬靈原本輕輕放在龍君腦袋上的手都頓了一下，然後睫毛顫動了一下，看去，只見小池子大小的明鏡潭中很快浮現出那天的畫面。

　畫面剛好是從他被接下馬車後開始的。

　萬靈看著明鏡潭中的自己被靈石溫和的笑容引進了寢宮，然後在瀰漫著蒸騰著水霧的地方，被靈石緩緩解開腰帶……

　他還聽見自己當時愚不可及的問：【阿玦，你……幹什麼？】

　萬靈猛的驚醒，一雙冷清的眼頓時睜大。

　——那、接下來要看到的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