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當人的身體出現極度痛苦時,昏迷實際上是大腦對疼痛的逃避行為。自從祁晏醒來以後,常常在特護病房裡時睡時醒。由於國家以及岑家都在關心他的傷勢,所以醫護人員格外的用心,他恢復得比較快。特別是臉上那些細小的傷口,基本上已經痊癒了。
最慘的是他的十指與手臂,因為傷口比較深,所以後面他能正常進食後,導致吃飯上廁所都很不方便。雖然有盡職盡責的護理人員,但是祁晏仍舊覺得有些不自在。
實際上祁晏並不知道,他能搶救過來在醫學上已經堪稱為奇蹟,最後只能歸結為求生欲強,還有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忍心讓為國付出的英雄慘烈地死去。
特殊小組每天都會安排人過來探望他,沒有因為祁晏受重傷就過河拆橋,反而對他的態度更加敬畏,就差把他供起來了。其他八位大師也暫時在病房裡休養,他們時不時還過來看他兩眼,跟他倒有幾分忘年交的意思了。
還有岑柏鶴,每天雷打不動的穿著無菌服來房間裡看他三次,每次他進來說的話也不多,更多的時候只是安靜地坐著,偶爾喂他吃飯,幫著他上廁所之類,做朋友做到這個份上,祁晏覺得就算是親兄弟,也不過如此了,雖然他沒有親兄弟拿來比較。
他在特護病房住了大半個月,終於轉到了普通高級病房,現在傷口是不怎麼疼了,但是卻很癢,癢得他恨不得伸手去撓。
「你別撓,」岑柏鶴見錢錢想要抓手臂,忙攔住了他的手,起身拿起桌上的藥膏,「我幫你擦點藥,就不那麼癢了。」
祁晏哼哼兩聲,趴在床上有氣無力道:「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才能出院,今年中秋月餅出新款了嗎?」
「每年中秋都會出新款月餅,但是真正好吃的,永遠只有那幾種口味,」岑柏鶴用醫用小勺輕輕的把藥膏抹在傷口上,「等你傷口好了,我叫家裡的廚師做給你吃,什麼口味都可以。」
「你們家的廚師真能幹,怎麼什麼都會,」祁晏看著自己的手臂,傷口已經結痂,不過看起來還是很猙獰可怖,「弄得我都想請一個這樣厲害的廚師了。」
「一個廚師哪裡能會這麼多,」這種藥膏是林巫師給祁晏特意配的,顏色是透明的草綠,還帶著一股淡淡的草木香味,用了以後的效果特別好,「我們五兄妹口味不同,又常常回大別墅住,所以家裡聘請了幾位擅長不同菜系的廚師。」
「有錢真好,」祁晏的臉在枕頭上蹭了蹭,見岑柏鶴正低頭小心翼翼地給自己塗藥,忍不住道:「帝都那些想要巴結你的人,如果知道你竟然常常親手給我上藥,一定都會跑來巴結我。」
岑柏鶴在他傷口上輕輕吹了吹:「怎麼突然想到這個了?」
「畢竟我可是能跟岑五爺稱兄道弟的男人,」祁晏笑嘻嘻道,「不過你這個兄弟確實夠義氣,每天都來陪我,不然我躺在這裡也挺無聊的。」
岑柏鶴低聲笑了笑,沒有說什麼,把藥膏放到一邊,起身去廁所洗手。
「祁大師。」向強敲門走進病房,在病房裡看了一圈,「岑五爺不在?」這可真是太難得了,每次他過來,都能在祁大師這裡遇到傳聞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岑五爺。外面都說這位岑五爺身體不好,性格怪異,不喜與人親近,要多難相處就有多難相處。
但是自從他見了岑五爺真人後,才知道傳言都是不可信的。岑五爺的身體看起來沒什麼毛病,待人也挺有禮貌的,對祁大師這個朋友更是貼心,哪像傳言中那麼不堪。他甚至懷疑,那些背後傳謠言的人,是嫉妒岑五爺家世好,長得好,能力強,才故意傳謠言破壞岑五爺的名聲。
「請坐,」見到向強進來,祁晏調整了一個比較正經的坐姿,「他在浴室裡洗手。」
向強這才聽到浴室方向有水聲,才笑道:「原來是這樣。」剛說完,岑柏鶴就從浴室裡走了出來,他立刻從凳子上站起身,「岑先生,您好。」
「你好,」岑柏鶴對他點了點頭,「你坐,我出去打個電話。」
人家岑五爺多貼心,知道他跟祁大師要說事情,還特意把空間讓給他們。外面那些說岑五爺身體虛弱,心狠手辣的人,真是胡說八道,人云亦云。
「祁大師,您的傷怎麼樣了?」
「恢復得不錯,就是醫生說我失血過多,每天給我增加各種營養,」祁晏一臉苦色,「過一段時間應該就能出院了。」
「還是要多養一養,這樣我們也能放心。」向強現在想起當時的情況,仍舊心有餘悸,好在祁大師吉人自有天相,他心裡才好受一點。祁大師是這次參與王鄉鎮事件裡,所有大師中最年輕的,而且當初還是他把人請去的,如果祁大師真的出了什麼問題,他可能會內疚一輩子。
上面的領導已經與其他幾位大師談過話了,瞭解到這次事情能夠成功解決,全靠祁大師的自我犧牲,所以非常關心祁大師的身體狀況,而且還下達了文件,要求各方盡最大的努力醫治祁大師,一切都按照最高標準來安排。
「對了,有件事我一直想要問你,」祁晏看著向強,「錢大師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之前向強告訴他說,錢大師失蹤了,但是他一直懷疑這種說法。
「錢大師……」向強面色有些不好看,「我們內部懷疑,魏大師的死因非常可疑,這可能與錢大師有關。」
祁晏皺了皺眉:「那錢大師究竟在哪?」
「之前錢大師一直在醫院昏迷著,兩天前剛甦醒過來,」向強語氣有些不好,「他承認魏大師的死與他有關。」
玄術界的高人,大多可以掩飾自己的面相,不讓人看出自己的生平軌跡。但是就算高人能讓自己的面相騙人,但是人本身的氣卻騙不了,祁晏在錢大師身上,看到過紅色氣運,甚至還看到一層薄薄的功德金光,卻沒有看到他身上有任何的煞氣。錢大師絕對不是無緣無故出手傷人的大師,這其中肯定還有其他問題。
「錢大師沒有說為什麼要對魏大師動手嗎?」
「錢大師說,魏大師在背後算計他,他才會反擊,」向強苦笑,「魏大師人已經過世,錢大師說的話也只是一面之詞,所以上面還在查這件事。」
「從我自身的角度來說,我希望錢大師說的都是真的。」
錢大師任特殊小組顧問十多年,雖然做事非常隨性,但是對他們這些後輩卻還是很不錯的,有時候還會指導他們一些玄學,只可惜他們天分不足,能學到的東西十分有限。
特殊小組的人對錢大師是有感情的,如果錢大師騙了他們,說明錢大師有可能與境外勢力勾結,這些年他們特殊小組的資料,也有可能被洩露出去,這會引起多大的後果,是他們不敢想像的。
「不如我幫你算一卦?」祁晏忽然想起,他這個月的三次算命次數還沒有用完。他現在人在醫院,也找不到合適的算命對象,乾脆就拿向強來湊數了。
「好啊,好啊。」別人不知道,向強可是很清楚,祁大師算命非常準,能讓祁大師算命,那簡直就是難得的好機會。
祁晏看了眼向強的面相:「我的規矩你應該比較清楚,五百塊一次,不講價也不會趁機加價。」
向強二話不說,立刻給祁晏付了五百塊,就怕自己給晚了,祁大師就改變主意了。
「你想算什麼?」祁晏靠坐在床頭,給自己換了一個坐姿,側身看著向強時,向強竟感受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威壓。
「我想算錢大師說的是真還是假,」向強期待地看向祁晏,「您能算嗎?」
祁晏沒有直說能與不能,只是笑著道:「你隨便寫個字給我。」
這是要測字?
向強心裡好奇,但他知道這行的規矩,所以並沒有多問,而是順從自己的內心,寫了一個「懷」字。
「你的字寫得不錯,」祁晏隨口稱讚了一句,向強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耳朵。
「左為心,右為不,這說明你心中是有懷疑的,並且對錢大師殺害魏大師的事情,偏向於錢大師無罪。」祁晏拿起寫著「懷」字的紙,對著燈光看了一眼,「你寫字時的力道很大,甚至寫這一橫的時候還劃破了紙。」
「橫為不的頭,你劃破這一橫,代表事情會有出頭之日,」祁晏把紙放下,「只要有心,就沒有做不到的事情。」
向強聽得一頭霧水:「祁大師,您說的這些我好像有些不明白。不如您直接告訴我,錢大師究竟說的真話還是假話?」
「你們現在主要在查什麼?」
「在查錢大師說的是不是假話啊。」
「答案不是已經有了嗎?」
向強可憐巴巴的看著祁晏:「祁大師,我腦子有點不夠用,您再說直白一點唄。」
「懷字右邊是什麼字?」
「不啊。」
「啊!」向強猛地從凳子上竄起來,「您的意思是,錢大師沒有騙我們?」
祁晏對他神秘莫測一笑,沒有反駁向強得出的這個結論。
「錢大師,謝謝您,我明白了!」向強朝祁晏鞠了一躬,轉身拉開病房的門,匆匆跑了出去,差點還撞上站在外面的岑柏鶴。他說了一句對不起,然後一陣風似的跑掉了。
岑柏鶴回到病房,見地上掉了一張紙,彎腰撿起來看了一眼,就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裡。
祁晏笑眯眯道:「你來得正好,快幫我一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