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像愛人

秦科聽到周憲章的話，愣了半天，說，“我等了十年，你給我這句話？”

周憲章皺著眉，“秦科你不懂我的意思。”說著揉了揉眉心，“我並不希望你等我。”

秦科像是被一盆冷水淋了全身，說話聲調都在顫，“...你一直這麼想？”

周憲章只是看著他，不發一語。

秦科愣了好久，才說，“好，我知道了。”說完轉身出去，身形有些不穩。

剛才秦科撲過來吻周憲章，很明顯是在逼他，逼他跨過那條界線。

一旦吻了上去，兩人要麼決絕地成為陌路人，要麼就此轉變，成為情人。以兩人這麼多年的至交情分，不可能再以朋友的身份繼續相處下去。

而這麼多年周憲章也在逼他，逼他放棄。

兩人表面上那麼平靜地相處，那麼穩定的上下級關係，其實這平靜之下掩藏著洶湧的波濤。周憲章性格本就霸道無情，秦科表面上看起來是什麼也不求地待在周憲章身邊，其實他才是最不甘心的那個。

周憲章一直對他溫柔，也是因為他確實把秦科放在心上，只不過不是秦科想要的那種性質。

有些人確實只能待在那條底線的外面。

可這麼多年也沒見周憲章對別的人上心過，所以秦科會一直抱著希望待在他身邊也不奇怪了。

***

唐可下午一直在片兒場拍戲，狀態很不錯，導演也很滿意。

拍完了一條和謝茹的對手戲，唐可下來換吳澤上場，小助理急忙沖過來給唐可披上大衣，陳生待在凳子上抽著煙，沒有起身，只是沖他喊，“小子，幹得不錯！”

唐可嘿嘿笑，穿上大衣接過小助理遞上來的熱水，拉過凳子坐在陳生邊兒上，捧著水杯說，“和茹姐拍對手戲，肯定能進狀態！”

陳生點頭，“謝茹演技確實很好，跟著她能學到很多。”

唐可喝了口熱水，瞬間渾身舒暢，也點著頭說，“嗯，誒對了，茹姐是哪個學校畢業的？”

陳生吐出口煙，“謝茹不是科班出身。”

“那她這演技全是自己琢磨出來的？！”唐可驚訝，“太了不起了！”

陳生笑他，“別羡慕別人，你不也是自學的麼。”

唐可一愣，隨即哈哈笑，“也是也是。”

陳生扔了煙頭一腳踩滅，起身，說，“你在這兒待著，我去把最近這幾天的日程表拿來給你看看。”

唐可點頭說好。

陳生前腳剛走，這邊兒導演一喊卡，吳澤接過助理的大衣匆匆說了幾句，就往唐可這邊兒跑。

唐可一抬眼看到吳澤站在他跟前兒往身上套大衣。

“有事兒？”

吳澤拉過剛才陳生坐的那個小凳子坐下，“嗯。”

唐可看他一幅迫不及待的模樣，就問，“咋地了？”

吳澤湊到他耳邊，“我查過了，古清和沒有男朋友！”

唐可一愣，心想，古清和可是在娛樂圈混了十幾年的人了，即使有男朋友，也不一定能讓你查到啊。他要是不想讓這事兒曝光，肯定有的是法子瞞住。

“你怎麼查的？”

“這你就別管了，總之他就是沒有！”吳澤一幅挺興奮的樣子。

唐可看了他一會兒，問，“那你打算怎麼辦？”

一提這個吳澤頓時泄了氣，“我也不知道。”

唐可拍他肩膀，“我看你就算了吧，不管他有沒有男朋友，既然他都告訴你有了，那保準兒是想讓你知難而退的意思啊。”

吳澤抿了抿唇，“我知道他可能不喜歡我。”

唐可歎了口氣抬眼一看陳生正邊打電話邊往這邊兒走。

吳澤順著他的視線看到陳生，只好起身，本來想說點兒什麼，張了張嘴卻就蹦出仨字兒，“我走了。”

唐可點頭，看著吳澤往助理那邊兒走，他心想，看來這吳澤是打定主意要去禍害古清和了。

趁這點兒休息時間，陳生把日程表給唐可看了一下。

元旦一過，【未聞】就要上映了，唐可要去出席首映禮，完了還有【未聞】劇組的酒會，接下來就是一服裝品牌的春季特輯，和謝茹吳澤的這戲估計還要拍一個月，到了農曆新年之前才能殺青。

K區最重視的節日就是耶誕節和春節，元旦倒是沒怎麼大規模的慶祝，正規公司也都只放一個下午的假，而大部分劇組都是不休息的。

下午唐可的戲份結束就先回家了。

陳生回了公司。周成看周憲章派給唐可的那助理幾乎都要當一個經紀人用了，就想再給陳生派一藝人，叫曾良，讓他同時帶兩個人。

畢竟陳生是金牌經紀人，也不能總讓他待在唐可這兒耗著，而且唐可現在有了周憲章，想要紅起來也比以前容易，而陳生當然要發揮出最大的價值，給明皇創造更大的利潤。

陳生起初接到這個消息，半晌沒說話，周成問他，“你覺著怎麼樣？”陳生只是說，“我回去考慮考慮，明兒給你答覆。”

周成點頭說，“那也成，只不過你要知道我這是在給你機會，曾良可比唐可有前途得多。”

陳生回到家站在陽臺上抽了半包煙，最後做了決定，打電話給曾良。

曾良比唐可出道要晚一年，只不過他口碑好，演技好，嗓子也好，據說也挺有背景，這星途算是一帆風順，先是接了幾部和大牌們合作的熱題材的戲，然後發了兩張專輯，賣的都挺好。

他出道一年多的時候拍一古裝武俠戲出了點兒意外在醫院躺了三周，公司放出消息說是他受了傷卻依舊堅持拍戲最後體力不支暈倒在片兒場，所以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才會耽誤那麼久。

他口碑本來就好，喜歡他的人也多，出了這等事兒，很快就有一大票喜歡他的人轉化成了死忠粉。死忠粉一旦多起來那可是大火燎原的態勢，他現在已經是一炙手可熱的三棲藝人了。

如果這個時候再配上陳生這一金牌經紀人，那可真是前途不可限量。過不了多久就可以輕鬆把唐可甩出三條街了。

陳生一時半會還真拿不定主意。

他要是接了曾良，那他和唐可接觸的機會肯定會越來越少，而且畢竟他要兩頭跑，對唐可的事兒肯定不能像以前一樣面面俱到，要是不接曾良，就在唐可身邊兒耗著，他現在的那點兒心思肯定死命刹都刹不住了，要是不跟唐可接觸那麼多，可能還能好點兒。

***

唐可回到家換了衣服，拿著王導給的劇本就去他家裡了。

現在剛剛是下午五六點鐘，王導正和以前一樣在家裡看書，管家坐在一邊兒戴著眼鏡給他泡茶。

唐可在別墅門口下了車，跟著一僕人在花園裡繞了半天才繞到主屋門口，王導就坐在書房的落地窗前。

唐可站在落地窗外向王導招了招手，王導只是抬眼瞅了瞅他，就又低頭看書了。

僕人像是對著場景見怪不怪似的，自顧自在前面帶路。

書房門是開著的，唐可走到書房門口抬手準備敲門，一抬眼就看到王導懶洋洋地坐在躺椅上，剛才看著的書已經扔到了地毯上，管家半跪在地上把泡好的茶遞到他跟前兒。

唐可有些訝異，這管家的職責雖然是服侍王導，可也沒必要半跪著吧？！

他睜大了眼，正不知是應該站在門口等王導把茶喝了再進去還是應該乾脆出去等著，就看見王導嘴唇開合輕聲說了句什麼，然後管家就雙手端著託盤雙膝完全跪了下去，王導抬起他的下巴咬了上去，茶水翻倒在地毯上也不在意。

唐可怔了半天，默默倒走幾步然後飛快轉身回到了客廳。

他在客廳沙發上坐了好一會兒，期間有僕人來給他端了飲料和點心，他看著僕人手中的託盤想到剛才書房中的情境，還是有些不適應。

過了大概半個多小時，唐可正在想著要不要先告辭等王導有空了再過來，一抬眼就看到王導從書房出來了，臉上表情說不出來的詭異，漫不經心地說，“跟我來樓上。”說完轉身上樓。

唐可急忙起身跟過去，路過書房忍不住扭頭往那裡看，可是書房門已經關上了，他沒有看到管家出去，看樣子管家應該還在裡面，不知道在做什麼。

王導扭身看他往書房那裡看就勾了勾嘴角笑了，問，“你在看什麼？”

唐可一個激靈，“沒什麼。”

王導帶著唐可去了三樓的書房。

一到屋裡王導就說，“你準備表演哪一段？”

唐可翻開劇本，指了指頁面上幾行字。

王導打眼一看，坐到轉椅上，漫不經心地開口，“這一段看不出你的水準，這樣兒吧，你就演兩主角決裂的時候那場戲好了。”

唐可一愣，這場戲幾乎全是要用眼神和姿態來表達的。他的愛人要和別人結婚了，而且心意已決，他毫無迴旋的餘地，只是心灰意冷頹廢的看著他的愛人。

眼前也沒有別的人，唐可只能自己揣摩著演，拼命想像著自己身處在劇本所說的場景裡。

這劇本本就講的是同志故事，所以唐可想像的時候就自然而然的把自己的愛人想像成了一個男人。

他閉著眼大腦裡搜索了半天，最後蹦出來的人竟然是周憲章。

那天他情緒低落蜷縮在沙發上的時候，周憲章撫摸著他的臉輕柔地問，怎麼了。這個時候再想起來，他心裡竟有一種砰砰跳的感覺，又想起他額頭撞到車玻璃上，周憲章一個電話就回來抱起他去醫院。

“你這表情可一點兒也不悲傷。”

王導冷不丁一開口，唐可立馬睜開眼，“抱歉。”

“想像不出來？”王導挑眉。

唐可哥不想丟了這個機會，急忙搖頭，“沒有。”

可到底是沒有那個氛圍，也從沒有過那種心境，他上輩子知道女朋友的背叛之後也只是特失意，覺著自己活得特失敗，並沒有那種悲痛欲絕心如死灰的情緒。所以唐可還是沒能成功地表現出劇本裡說的那種感覺，至少王導沒有滿意。

王導看他確實不在狀態就懶洋洋地說，那等你琢磨好了再來吧。

唐可腦海裡一直是周憲章的臉，也心知自己怕是一時半會兒演不出效果就拿著劇本走了。路過一樓書房的落地窗不經意瞥眼一看，落地窗的窗簾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擋上了。

唐可坐到車上，過了一會兒突然想到這車是周憲章的，這司機是周憲章指派的，就連自己的人也是周憲章，心裡竟沒由來的焦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