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這一次，艾德里安走的無聲無息的，直到和瑪莎‧休的賭鬥日期越發的臨近，也沒有艾德里安的蹤影。

　易驍守托著下巴看著艾德里安空蕩蕩的床，心底有許多的不習慣。即使艾德里安並沒有在寢室住上很長的時間，但是，易驍守卻始終覺得寢室裡少了一個人。

　輕輕的嘆了口氣，易驍守也有些分不清艾德里安的離開對他來說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了。

　畢竟，艾德里安並不單純只是自己的好朋友而已，他還是個沒有開竅的，對自己有著不良企圖卻沒有察覺的人。

　「找到給瑪莎‧休治病的病人了麼？」艾迪那個受依偎在賽琳娜的懷裡，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對著易驍守問道，「要是沒有合適的，我這裡倒是有人選。」

　「找到了。」易驍守點了點頭。

　艾迪撇了撇嘴，又往賽琳娜的懷裡擠了擠，一副沒有骨頭的模樣，賽琳娜倒是大大方方的摟著艾迪，對著易驍守抱歉又似乎帶著那麼一絲炫耀的笑了笑。

　易驍守沒有一刻比現在更清楚的認識到自己是個可悲的單身狗，還是被自己的朋友虐待的那種。

　覺得自己的雙眼被亮瞎的易驍守忍不住吐槽道：「你們能不能不要虐狗，狗狗這麼可愛。」

　艾迪無辜的看著易驍守，一雙眼眨巴眨巴，直白的寫著一行大字：「狗狗可愛，你不可愛。」

　易驍守覺得自己和艾迪這個戀愛腦說話簡直就是自取其辱。

　放棄了和艾迪的交流，易驍守開始發愁：「艾德里安始終聯繫不上，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艾迪終於來了幾分興致：「你們兩個進展到什麼地步了？」

　易驍守剛想駁斥，可想起了艾德里安彷彿表白一樣的話語和自己無情誤導的言語，頓時心虛的轉移了話題：「我和瑪莎‧休賭鬥的日子可就快要到了，他可是裁判。」

　「沒事。」艾迪一副心大的樣子，看著易驍守說道，「你全贏了不就行了！雖然瑪莎‧休找的病人挺讓人糟心的，但是我相信你一定能把人治好的！」

　艾迪這樂觀向上的心態，易驍守都沒有。他冷漠臉看著艾迪，冷冷的哦了一聲，還真是謝謝你了。

　賽琳娜看著艾迪這傲嬌的小臉蛋，忍不住寵溺的親了親他的唇，這才抱歉的對著易驍守說道：「他不懂事。」

　「……」易驍守差點沒有一口老血吐出來，這兩個人還有沒有點職業道德了，這麼虐狗還是人麼？信不信我拉出艾德里安秀恩愛給你們看！反虐殺！！

　意識到自己想了什麼的易驍守覺得自己整個（劃掉）受（劃掉）人都不好了，他一定是被這兩人給刺激壞了。

　瑪莎‧休找的病人是誰，可以說知道這個賭鬥的人都已經是清清楚楚的了，甚至不少人都開始對瑪莎‧休的選擇持有了極大的懷疑。如果說，一開始瑪莎‧休對易驍守的質疑可以看做她對藥劑行業的維護的話，那麼現在她的舉動就是在打當初維護她的人的臉。

　因為——瑪莎‧休選擇的是絕對的絕症，全身癱瘓。

　全身癱瘓的病人在星際世界是絕對的絕症，即使可以維持生命直到病人原本的壽命，但是這無論是對病人來說還是病人的家庭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痛苦。甚至有不少病人家庭選擇了給病人安樂死，這樣的選擇印發了巨大的爭議，不少人質疑聯邦是不是有放棄病人生命權利，但是也有不少人支持他們的選擇。

　但是無一例外的，沒有人會認為病人能夠站起來。即使所有人都期待著這樣的奇蹟，但是，聯邦幾百年來，也沒有幾個奇蹟。

　而瑪莎‧休選擇了這樣的病人，已經不是一場賭鬥了，而是在耍賴皮。以一個絕對的絕症來逼著易驍守認輸。

　這場賭鬥的初衷已經幾乎被人忘卻了，不少人都已經忘了當初為什麼會存在這個賭鬥，因為短短的一個月內，原本籍籍無名的易驍守，已經成為了植物藥劑裡出了名的人物，他救了丹尼森家老先生的命，和阿爾瓦大師一起合作為已經得了絕症的亞瑟治病，從他的手裡，似乎能夠一直拿出一些奇怪而又有效的藥劑來，讓所有質疑他的人，都忍不住的懷疑自己的判斷。

　可以說，如果一開始這個賭鬥是為了判定易驍守是不是有能力的話，那麼現在這個賭鬥就只是單純的為了兩個人的尊嚴了——沒有人會忘記賭注，易驍守退學，或者瑪莎‧休當眾道歉。

　而瑪莎‧休的舉動，雖然無恥，但是卻極為有效。只要她選的病人易驍守治不好，她就不會輸。不會輸，就不用道歉，不道歉，那就保住了她僅剩的那麼點面子上的尊嚴。

　艾迪剛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就到易驍守的面前對著易驍守足足罵了瑪莎‧休三個小時不帶停歇的，易驍守都不知道艾迪是從哪裡得來的這麼多的詞彙，變著花樣的罵，幾乎能罵出朵花來。

　可是，大約是他的鎮定影響了艾迪，即使他一句話都沒有說過，艾迪卻彷彿認定了他能夠治好那個癱瘓的病人，甚至比易驍守自己都要自信篤定。

　易驍守都不知道他哪裡來的自信。

　可是不管怎麼樣，賭鬥的那天終於還是來了。臨出門，易驍守猶豫了一下，用光腦發了個信息給艾德里安：「你在哪裡？」

　如同以往一樣，沒有回音。易驍守看了一眼依舊折的整整齊齊的床鋪，輕輕的嘆了口氣，就往外走去。瑪莎‧休已經站在了約好的地點，而在她身後的，是她找好的病人。瑪莎‧休顯得有些焦慮，可是當她看到易驍守的身後沒有艾德里安的身影時，忍不住的鬆了口氣——這一次的賭鬥，她贏定了。

　易驍守手上的資源絕對找不出絕症的患者，只要易驍守治不好她手上的病人，他就依舊得離開這個學校。成王敗寇，易驍守離開之後，只要過上一段時間，又有誰會記住他呢，又有誰會記住自己這段歷史呢？

　輕輕的勾了勾唇，瑪莎‧休的臉上有些苦意，自己這個合成藥劑的天才，竟然要這樣算計一個自己曾經看不上的人，已經是一種失敗了。

　而當她看向了易驍守，看到了他眼底的瞭然和輕蔑時，彷彿整個人都在眾人面前被扒掉了衣服一樣難堪。她強忍著羞恥，問道：「我的病人呢？」

　易驍守勾起了唇：「不急，還在路上。先看看我的病人吧。」

　我的病人這幾個字，說的那叫一個意味深長，引得瑪莎‧休又是一陣難堪。這段時間，亞瑟逐漸變好的身體無不證明了易驍守的藥劑水準，瑪莎‧休很清楚，自己贏不了他。可是，她不能輸。

　瑪莎‧休努力的做出一副高傲的樣子，卻在看到病人的那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偽裝——用這樣的絕症和易驍守賭鬥，是她的恥辱，可是輸了這場比賽，更是她的恥辱。

　瑪莎‧休握了握拳頭，讓開了路：「這位，就是你的病人了。」

　場上圍觀的人忍不住的都發出了噓聲，即使是瑪莎‧休的支持者，這時候能做的也只是沉默而已，甚至有不少理智的，已經難堪的提前離場了，這場賭鬥已經失去了意義，勝負早就分了。

　易驍守不慌不忙，走到了病人的面前。病人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看來早就已經麻木了，因為營養劑的存在，病人的身體並不顯得乾瘦，甚至還帶有一些累贅的肥肉，可是整個臉卻是蠟黃毫無光彩的。他麻木的看著易驍守，眼底沒有一絲一毫的希冀，因為和在場的所有人一樣，他知道，自己的病無藥可醫。

　易驍守抬了抬病人的手，毫無知覺，軟的彷彿只是支了木棍的橡皮，任人擺佈。再看了一下病人的身體數據，他忍不住的搖了搖頭。這樣的身體，即使是活下去，對病人來說也是一個巨大的負擔，那麼多全身癱瘓的人想要死亡，似乎也並不那麼難以理解了。

　易驍守的搖頭並不在意料之外，在場的人都忍不住的嘆了口氣，心底對易驍守生出了幾分惋惜。他這樣的才華，不該被這樣不公平的比賽限制！

　瑪莎‧休在眾人失望的目光之下，高昂著的頭終於撐不住了。她看著易驍守的目光帶了幾分及不可見的羞愧，可是想起了賭注，卻依舊努力的撐著微笑：「能治麼？」

　能治麼？當然不能。

　所有在場的人都很清楚這個答案。瑪莎‧休也很明白。

　可是，他們卻依舊忍不住的看向了了易驍守，看著他那副悠閒的模樣，心底忍不住的升起了一分期待。會不會……有奇蹟發生？

　成為了全場焦點的易驍守迎著病人麻木的目光，輕輕的把病人的手放回了原處，這才看向了瑪莎‧休，良久，才微微笑了起來：「你猜。」

　猜你個大頭鬼！

　全場都忍不住的吐槽道，可是下一秒，他們就意識到了易驍守話外之音，忍不住驚異的瞪大了眼互相對視了起來。

　——是……他們想的那個意思麼？易驍守，竟然真的能治好全身癱瘓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