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所有期待著今天的賭鬥的人都沒有想到過今天的結局會這樣的出人意料。

　曾經看好易驍守的人，在知道瑪莎‧休找來的病人是這樣的病症時，對於易驍守就只剩下了濃濃的惋惜。這可是癱瘓，至今無藥可救的癱瘓。除非易驍守如同瑪莎一樣無賴，找到了另一個絕症患者，易驍守才有翻盤的能力。

　可是，如果這樣做了，易驍守和選擇了這樣卑劣舉動的瑪莎‧休就再也沒了任何區別。

　無論易驍守做什麼，都是錯。

　想起兩人的賭注，他們對易驍守就只剩下了惋惜——這是一個天才，可惜要犧牲在詭計之下了。

　可是，事情的發展顯然出乎他們的意料，以一種石破天驚，地動天搖的方式，打破了人們固有的偏見，昭示著易驍守無與倫比的能力。癱瘓的病人，站起來了，即使只有那麼幾秒鐘，即使之後他倒在地上的樣子這麼狼狽，可是，他站起來了！

　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絕症再也不是絕症，這意味著所有的癱瘓病人都有了治癒的希望。這對於藥劑史和人類病史來說，都是劃時代的。

　而對於易驍守個人來說，這不僅僅是贏得了一場鬧劇一般的賭鬥這麼簡單而已，這意味著他已經足夠和聯邦頂尖的藥劑師並肩，甚至，在他們之上。

　易驍守，這三個字，對於以往的人來說只是陌生的符號，可是，從今以後，卻可能載入史冊，這就是意義。

　所有人都歡呼了起來，甚至不需要接下來的賭鬥，就已經認定了他們心中的贏家。易驍守，這麼一個平凡的人物，從此以後再也不平凡。

　當然，這並不代表所有人都遺忘了瑪莎‧休的存在。一個人開始說「道歉」，然後是兩個，三個……到最後，全場都開始呼喊起了同一個詞語——道歉！

　道歉！為你的卑劣！

　道歉！為了比賽的公正！

　道歉！為了易驍守精彩絕倫的藥劑天賦！

　一聲聲的道歉，幾乎掀翻了天空，瑪莎‧休被眾人冷漠的目光注視著，嗤笑著，不屑著，可是對於這個天之驕女來說，這一次，她心底生不出任何的底氣，面對著眾人的話語，她的心底忍不住的顫了顫，越發的心虛和悔恨。

　她看向了站在自己不遠處的易驍守，他正看著門口，不知道在等著誰的到來。即使是贏了自己，他也沒有故意擺出任何勝利者的姿態，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彷彿做了什麼微不足道的小事，彷彿吃了他藥站起來的只是個普通的病人，彷彿這一切對他而來都是家常便飯一樣。這麼輕描淡寫，這麼讓人自慚形穢。

　瑪莎‧休忍不住低下了高傲的頭，想起了病人來時麻木的臉，和他現如今滿是激動淚水的眼，瑪莎‧休發現自己已經失去了作為一個藥劑師應有的底線——這一次的賭鬥，自己不僅僅是輸掉了能力，還輸掉了底線。

　「我輸了。」瑪莎‧休閉了閉眼睛，沉沉的嘆息。她輸的那麼徹底，連想要掙扎都沒有力氣。她看著易驍守平靜的臉，終於心甘情願的折斷了自己過於驕傲的傲骨，「我會履行賭約，當眾道歉。」

　合成藥劑的人聽到瑪莎‧休的話，忍不住的面露複雜。瑪莎‧休的舉動讓人不齒，可是她的認輸，又何嘗不代表著合成藥劑的示弱？無論是合成藥劑的還是植物藥劑的，都知道，自今天起，天變了。

　「我，瑪莎‧休，在此誠摯的向易驍守大師道歉。他以一己之力證明了自己的能力，證明了藥劑的出處，證明了我的無知。輸給易驍守，是我榮幸，也是我的不幸。他的能力，已經足夠與頂尖的大師並肩，我輸的心服口服。」瑪莎‧休提高了聲音，整個場子裡圍繞著她清脆的道歉聲，其中的服氣，顯而易見。

　是的，她輸了……

　可是她輸給的是易驍守，這彷彿又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苦笑了起來，瑪莎‧休當眾對著易驍守鞠了一躬，聲音乾脆利落：「對不起，易驍守大師！」這一聲大師，瑪莎‧休叫的是心甘情願，而在場的人也沒有一個會提出異議。即使易驍守只是一個入學不久的小子，即使他一個月前還是個籍籍無名的新生，可是在這一刻，在他讓癱瘓病人站起來的那一刻，大師這個稱呼，易驍守就已經當之無愧了。

　不少人都情不自禁的呼喊了起來：「易驍守大師！」

　有幸和易驍守同校，對他們來說，是多大的幸運啊。

　易驍守自然不懂自己的藥劑對他們來說意味著什麼，但是這不代表他聽不出他們話語中的真情實感。迎著他們一聲聲的「易驍守大師」，易驍守忍不住的想起了真正的藥劑大師阿爾瓦，有些啼笑皆非。他的藥劑路子在這個世界算不上正統，治好這個病人，也正是因為他的「偏」，大師，卻是遠遠稱不上的。

　「恭喜，易驍守大師。」一個男人遠遠的走來，幾步就輕輕巧巧的落在了易驍守的身邊。他絲毫不介懷的摟住了易驍守的肩膀，親暱的恭喜道，「我似乎來得遲了。」

　即使他們見過這個男人這麼多次，可是每次艾德里安的出現都會讓眾人忍不住的倒吸一口氣。這可是艾德里安！

　可是，和第一次不同的是，第一次，許多人質疑著易驍守憑什麼能站在艾德里安的身邊，這一次，卻有更多人嫉妒艾德里安的存在。這樣的變化，也不過是短短一個月而已。

　易驍守看向了艾德里安，依舊是那個熟悉的身高差。微微抬起頭，易驍守早就把那些尷尬和不自在拋在了腦後，即使被艾德里安摟著肩膀，他的心底也是充滿了熱血和基情：「不，你來的剛剛好。」

　瑪莎‧休看向了艾德里安摟著易驍守的側影，卻失去了一切爭鬥的動力。如果有四個字形容她的心情，大約也只有「自慚形穢」了，曾經瑪莎‧休以為只有自己才有資格站在艾德里安的身邊，可是，現在一敗塗地的她，卻對易驍守心服口服。如果只能輸給一個人，那麼，那個人只能是易驍守了。

　這一次，瑪莎‧休沒有再和艾德里安糾纏。她只是上前去，對著易驍守微笑道：「祝你們幸福。」如果世上有比自己更般配艾德里安的人，那麼，就只有易驍守了。

　「祝你們幸福！」不少耳尖的人聽到了瑪莎‧休的話恍然大悟，跟著呼喊道。

　這時候，氣氛正好，人群哪裡還分得出艾德里安的追隨者亦或者是易驍守的支持者？所有人都一股腦開心的喊了起來：「祝你們幸福！」

　「？？？」易驍守覺得這個打臉的節奏不對啊。說好的大殺四方名揚四海呢？怎麼突然就轉了百年好合？我們是好兄弟！不是好基友！你們不要亂來啊！

　想到「好兄弟」三個字，易驍守的心忍不住的虛了一發。而後他強做鎮定，看向了艾德里安：「他們……」

　「謝謝。」艾德里安沒有注意到易驍守的動作，反而熟練的抬了抬手實意大眾安靜，「我們會的。」

　神特麼我們會的！！

　易驍守覺得自己要炸了！什麼叫我們會的！這特麼是幫我出櫃麼！艾德里安你是不是個天然彎？我這麼掰直你你都彎的這麼自然不做作！

　艾德里安臉上帶著笑，顯然對大家的祝福很滿意，當他看向易驍守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忍不住的滯了滯，眼底的光更是暗淡了幾分，眼底的憂鬱讓人忍不住的心疼：「你……不喜歡大家的祝福麼？」

　「你……不覺得這個祝福哪裡不對麼？」這明擺著是出櫃祝福啊！易驍守覺得自己的人生總是出現各種意外，而最大的意外，就是面前這個明明是自己兄弟卻莫名其妙彎成了個螺絲圈的傢伙！

　艾德里安的眼神越發的憂鬱了，背對著眾人的俊俏臉蛋上已經完全的失去了笑容：「你不喜歡麼？大家在祝福我們幸福啊。」

　「……」易驍守動搖了一下，覺得自己的底線在崩塌。

　艾德里安眼底的憂鬱幾乎凝成實質。

　易驍守聽到了自己底線清脆的斷裂聲，他聽到自己說：「喜歡，很喜歡。呵呵呵……」

　不管怎麼樣，事情總歸是告一段落了。植物藥劑的學生在短期內的士氣大漲，不求出一個大師，只求不出個廢物。

　當然了，易驍守的崩潰卻是持續不斷的。

　「一定要幸福啊！」

　「在一起！要堅定！」

　「我看好你們！」

　當然，其中也有不少不和諧的聲音，但是對於易驍守來說極為喜聞樂見：「你配不上艾德里安少將！！離開艾德里安少將！」

　當然，這樣的聲音很快的就被艾德里安冰冷的眼神給殺死在了肚子之中。

　「我和易驍守是最好的朋友，最親密的兄弟！沒有人能分開我們！」艾德里安是這樣義正言辭的回答的。

　是的，即使是在所有人面前「出櫃」了，艾德里安依舊對易驍守的「好兄弟」說深信不疑，並且堅持好兄弟一輩子一起走方針不動搖。這種感覺就像是……易驍守被輕輕鬆鬆出了個櫃，結果幫你出櫃的人說，兄弟我就幫你換個櫃子蹲，不用謝我！

　易驍守表示：我謝謝你全家了親。

　可是，面對著艾德里安那老實人，易驍守滿口老血只能自己嚥下。

　「你……這一個月都幹嘛去了？」易驍守毫不猶豫的找了個話題，「出櫃」這個點，易驍守要是再想下去，他能被自己氣死。

　「你想我了麼？！」艾德里安表情嚴肅，聲音卻難掩雀躍。

　易驍守即使早就習慣了艾德里安的表裡不一，也不得不承認，這樣的艾德里安格外的有血有肉，讓人……意識到自己想了什麼的易驍守毫不猶豫的拉回了禽獸的思緒，毫不猶豫的搖頭，捶了捶心口：「好兄弟，都在這了，有什麼想不想的。」

　艾德里安見到易驍守搖頭的時候還難過了一瞬，可是當他聽到易驍守的話時，忍不住的彎了眉眼，認真的指著自己的心口，對著易驍守說道：「你也在我這裡。好好的。」

　明明兄弟義氣十足的動作，在艾德里安做來……gay氣爆表。易驍守不得不承認，這世上人大約就是有屬性的，比如自己身邊這個。

　不等他多想，艾德里安就繼續說了起來：「這一次是因為緊急任務。一群基因崩潰的實驗人暴動了。」

　基因崩潰的實驗人，這幾個字如果讓其他聯邦人聽到，就足夠瞭解這信息的機密了，可惜聽到這一切的是什麼都不懂的易驍守，他只是茫然的看著艾德里安：「暴動？你受傷了麼？」

　受傷？當然沒有。可是既然易驍守問了，艾德里安自然毫不猶豫的點頭：「嗯！你要喂我吃藥麼？」

　「不，謝謝。」易驍守絕情的拒絕了艾德里安的請求。

　艾德里安瞬間無精打采了起來：「任務完成了，接下來應該不會有長期離開的任務了，我可以和你一直在一起了。」說到後面，艾德里安又有了精神。

　「……」易驍守瞬間想起了自己和艾德里安「同居」的現狀，整個人都精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