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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敵總是在精分》第15章
☆、第十五章

   承景對行風的內丹還是不死心,無論雲容怎麼說都說不通,兩人只好又跑了一趟落雪崖,只是這次無論承景還是雲容都沒能穿過落雪崖的結界。

   承景有些氣急敗壞,前前後後他已經來落雪崖三次了!為的就是能拿到行風的內丹讓謝賜成功結丹,可現在到手的肥肉就這麼飛了,再有此等機會還要等上千年,那是凡人的壽命根本等不起的!

   雲容雖不贊同這種做法,但也深知承景冒著生命危險做這一切都是為了自己。此時看他煩躁不已的模樣,便拉住承景的手緊了緊,「師兄,好事多磨。」

   雲容淺淺的笑容就像天邊一掠而過的飛鳥,穿過彩霞,美豔驚鴻。

   好事多磨。

   承景在心中默唸著這四個字,竟真的鎮定了下來。

   也對,行風畢竟是神獸,他的內丹對尚且是煉氣期的謝賜來說未必是大補之藥,左右三年後的幽譚秘境還有長生丹,十年後的烈焰沙漠還有妖獸九頭鳥,他總能為謝賜找到續命的法子,這行風的內丹拿不到就罷了!

   不過承景好不容易忘了這事,轉而就對雲容身上的傷上了心,非要去雲容的「家」看一看,為他出一口惡氣。

   雲容心中叫苦不迭,可偏偏攔不住他,勸了兩次都無果,怕再勸下去會讓承景疑心,便應下來,選中了東沂鎮的謝家。

   神劍宗除了會接受一些主動要求拜入山門的弟子外,每三年會派人下山尋找有靈根的弟子,這東沂鎮就在其中。謝家是東沂鎮的大戶人家,人丁興旺,完全符合雲容的要求。最重要的是,這謝家家主的哥哥當年便拜入了他們魔宗,知根知底的,好控制。

   到了東沂鎮,雲容也沒忙著把承景往謝家領,而是先去打聽了一番。

   這一打聽就有些發愁了,謝家家主謝蘊為人寬厚慈悲,在東沂鎮頗受百姓愛戴。而在東沂鎮的姑娘們眼裡,謝蘊又是個重情重義的好男人,家境富裕後還不忘糟糠之妻,多年來只在父母逼迫下納過一房側室,但謝蘊與正妻情比金堅,那側室進門後一直無所出,最後鬱鬱而終。

   謝蘊膝下三子兄友弟恭,感情好得羨煞旁人。而且,謝家家教嚴明,便是謝蘊本人對下人也都和藹可氣,從沒出過打罵下人的醜事。

   那人把謝蘊誇得天花亂墜,雲容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到最後連他都覺得謝蘊品格高尚了。可這樣他的計畫就行不通了,先不說雲容身上的七十二刀沒人能嫁禍,這謝家子嗣屈指可數,壓根就沒他這個位置啊!

   雲容坐在桌前獨自發愁,店小二見那人走了便偷偷摸摸地湊到雲容桌前,「謝家也未必就如剛剛那位客官說的那麼父慈子孝恩愛和睦。」

   雲容眯了眯眼,他不喜歡這種在背後嚼舌根的人,「此話怎講?」

   小二裝作認真擦桌子的樣子,低聲答道,「人人都說謝家夫妻舉案齊眉,令人羨豔,但其實,謝家西苑還養著一位公子。不過十八九,唇紅齒白,柳眉細腰,連謝家的下人都不知道他叫什麼。」

   雲容只是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沒有接話。他自己便是斷袖,自然不喜歡這種暗示性頗強的侮辱。況且剛剛那人對謝蘊誇誇其談,幾桌的客人都聽到了,也沒有哪一個出來反對,反倒是這店小二,鬼鬼祟祟,讓人好不痛快。

   那小二也感覺到雲容的目光冷了幾分,但他面不改色地說,「您不信也罷,這東沂鎮的百姓也沒幾個信的。每年年末謝家總會開倉放糧,以前都有五百旦,去年卻只給了三百旦,今年估計更少,整個東沂鎮的人都當謝蘊是菩薩轉世,這還不夠奇怪?」

   雲容勾了勾嘴角,反問道,「往年的五百旦你分到幾斤?去年的三百旦可有拿夠數?」

   那小二看了他一眼,抓起抹布就走了。

   雲容繼續悠哉哉地喝茶,似乎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這小二雖然心術不正,但倒是給他提了醒,如果謝家西苑真有這麼一位神秘的公子,那自己的身份也就可以隨便解釋了。

   謝蘊沐浴時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他說他叫謝賜,要認自己當爹。

   謝蘊坐在木桶裡,雙目囧囧有神,半響指了指男人身後的衣架,「要不……我先穿上衣服再談?」

   *

   承景被領到謝家大門前時氣得手心直冒火,自己是想為他報仇才要來他家的,結果他帶自己來謝府是什麼意思?還真當他姓謝嗎?

   承景對上輩子的愛人深信不疑,兩相比較總覺得莫盞才是他真正的名字,剛開始對這事十分不滿。可後來想想他們今生畢竟才剛認識不久,莫盞提防他也情有可原。

   可現在他們不是已經兩情相悅了嗎?還用個假名字欺騙他有意思嗎?

   雲容也察覺到承景的怒火了,他只以為對方是在為自己抱不平,在心裡為謝家默哀的同時連忙安撫道,「師弟身上的傷其實也不要緊了,師兄不必因這些人動怒,氣壞了身子就不值得了。」

   承景聞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大步流星的走遠了。雲容摸了摸鼻子,半響沒搞明白關自己什麼事。

   謝家莫名其妙地多了一個兒子,除了謝蘊本人其他人都十分驚訝,謝家三個兒子大眼瞪小眼,謝夫人也有些坐不住了,唯獨謝蘊還算鎮定。

   他起初似乎根本就不認得謝賜這個人,後來經對方頻頻提醒就一副恍然想起來了的模樣。承景要被這群人氣炸了,一個個戲這麼足,乾脆一把火把謝府都燒光好了!

   「其實小少爺是之前後院洗衣服的丫鬟翠蘭所出,翠蘭知道那日是老爺喝多了才會出此意外,又知道老爺和夫人向來情比金堅,不忍破壞,但也不忍讓孩子胎死腹中,便私自生下了小少爺。可翠蘭命薄,臨產當日便去了,小少爺是被我們這些下人拉扯大的,請老爺贖罪!」這位是謝蘊叫來的後房管家,此刻跪在地上講得聲淚俱下。

   雲容的嘴角有些抽搐,他突然有些後悔了,感覺父母的在天之靈正瞪著眼睛看著他在這作孽,什麼後院洗衣的翠蘭,難道就沒有更好的身份給他了嗎?謝蘊這麼敷衍真當他昨晚的話是耳旁風?

   承景顯然也不相信這管家的鬼話,事實上這一屋子人,除了一臉鎮定的謝蘊,壓根就沒有第二個人相信。別的不說,就看那謝賜坐在那雙手微扣,氣質斯文淡雅,連喝茶的姿勢都美得像幅畫,簡直比他們還要優雅好嗎?這樣的人要是下人拉扯大的,那他們這麼多年算怎麼長大的?

   雲容也知道自己這時候最好收斂一點,可是他莫名地做不到,尤其是總覺得天上有眼睛在盯著他看,讓他更忍不住表現出自己的良好家教。

   謝家三兄弟默默地移開眼,這人亮得都要發光了。

   承景很生氣,他自認對謝賜坦誠相待,為什麼謝賜對自己卻總是遮遮掩掩,甚至不惜安排這些人來欺騙他?

   承景一抬眼,怒道,「既然謝賜是你們謝家的人,那他身上的傷是誰弄的?」

   謝蘊疑惑問,「身上的傷?」

   承景抓住雲容的手抬起來,衣袖下滑露出手臂上一道道血痕,一屋子人倒吸一口涼氣。

   謝蘊看上去鎮定,背在身後的手卻有些發抖,他瞪著雲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昨天晚上你可沒提這件事啊!這人明顯是為你尋仇來的,你這不是拉謝家老小給你賠命呢嗎?

   雲容不緊不慢地看了那管家一眼,暗示道,「趙姨娘可在?」

   那管家機靈得很,連忙磕了個頭,「稟告老爺,小少爺雖然是我們瞞著拉扯大的,但趙夫人不知從何得知,三不五時地叫小少爺過去……」

   「放肆!」謝蘊一拍桌子,怒道,「趙夫人屍骨未寒,你們怎麼能把過錯都推到她身上?罷了!這件事不得再提!」

   雲容淺笑著,深深地看了謝蘊一眼。這趙夫人便是謝蘊那房倒霉的側室,謝蘊的確是正人君子,便是毫無感情的側室也不忍看別人栽贓陷害,甚至是在自己用兄長的消息威逼利誘之後,都不肯讓步。

   承景聽到這話氣得真氣化形,謝賜竟然和這群人合起伙來騙自己,還說的如此不靠譜,真當他是傻子嗎?他就不明白,謝賜究竟有什麼可騙他的!承景起身大步離開了堂廳,而他坐過的那把椅子已經被火焰包裹,燒成了灰燼。

   兩人當晚在謝府住下,謝蘊為他們準備了兩間客房,承景也沒提要跟雲容一起住,這可讓雲容有些擔心了。他和承景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進展,若是因他一時大意就打回原形可如何是好?

   可雲容左思右想,天都黑了也沒想明白自己到底是哪裡惹承景不滿意,但這麼耗下去他總是不安心,便推開門朝承景的房間走去。

   路上他還在想,這陣子發生的事就像做夢一樣,他之前從未得到過承景的珍視,根本無法想像有一天會因為這點小事坐立難安。

   雲容敲了敲便推門進去,承景坐在床邊看見他立刻冷哼一聲撇過頭。修真之人耳聰目明,屋內便沒有點燈,雲容只看見承景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忽然移開了,那樣子有些幼稚好笑。

   雲容走到承景面前蹲下身,揉著他的大腿問道,「還在生氣?」

   雲容的聲音就像和煦的風、香甜的蜜,聽了便覺得耳根子發軟,讓人頓時沒了脾氣。

   承景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這麼輕易便會對他心軟,上輩子也每每如此,讓他覺得自己的喜怒哀樂總是掌握在別人手中。

   雲容見他不說話,想了想又靠近幾分,「白日師兄一走,我便覺得心中難安,師兄平日待我極好,謝賜心中歡喜,只怕師兄生了我的氣。」

   承景低頭就看見雲容微微彎著的眼睛,如同這世間最順滑的絲綢,溫潤動人,他看了一會,還是堅定地讓自己別開頭。

   如果今天不讓謝賜跟自己坦白,他這頓氣就算白生了!而且謝賜這個名字一點都不好聽,好像在時刻提醒著他自己被愛人欺騙著一樣。

   雲容也看出承景的軟化,他咬牙想了想,露出一臉哀傷的表情,聲音也變得低沉暗啞。

   「我知道了,師兄本就是謝賜高不可攀之人,雖然相識只有兩個月,但師兄待我溫柔體貼,謝賜都看在眼裡,感激在心裡。只是我與師兄畢竟雲泥之別,謝賜戰戰兢兢,終日擔心惹師兄不快,讓這份情誼早早走向盡頭。師兄惱我也是應該的,師兄早些休息,謝賜……不打擾了!」

   雲容起身便往門口走,因為屋內太黑,走到桌前便被椅子絆了一跤,身子一傾往地上撲去。

   承景忍不住了,一個瞬步衝過去攔腰抱住他。雲容回過頭,一雙笑眯眯的眼睛亮晶晶的,絲毫沒有受到半點驚嚇。

   承景咬牙,「你故意的?」

   雲容臉色微紅,快速地瞥了眼窗外,然後隔著面紗在承景的唇上親了一下,親完又是彎著眼睛,完全沒有一絲悔過的意思。

   他倒說的振振有詞,「師兄一直生氣不肯理我,若是哄不好,今晚我怎麼睡得著?」

   承景頓時一點脾氣都沒有了,而且心情好得不得了,「那你犧牲得也太少了吧?」

   承景扯掉他的面紗,把他壓在桌上,俯身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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