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賈赦重生
「咯咯」隨著雄雞打鳴的聲音,太陽也慢慢爬了起來。新的一天開始拉開帷幕。
「陽光出來了,沒想到還能見到今天的陽光。」躺在破敗的草蓆上面,賈赦勉強的笑了笑。
被發配到邊疆,已經有一個春秋的時間。賈家的人應該都以為他死了,賈赦也沒有想到他竟然還能苟延殘喘到今天。他們為什麼不把他直接打死,非要他還留著最後一口氣。賈赦的腦海裡回憶著從出生到眼前的一幕幕記憶。
他賈赦固然有錯,他賈赦差點害死了石呆子一家人。就為了那麼幾把扇子,現在回想當初發生的一切,賈赦追悔莫及。但那有什麼用呢!原來那個白玉為堂金做瓦的賈家卻是散了,但他賈赦固然有錯,其他人呢!
為什麼最後罪魁禍首的他們卻可以逍遙法外,最後他賈赦卻要落個異死他鄉的下場。賈赦不甘心的笑了笑,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在母親心目中從來就沒有他這個長子,明明榮國府是他襲了爵位,卻要把正房讓給弟弟賈政來住。明明他賈赦才是榮國府做主的人,卻為了孝道,任著弟媳王夫人掌管著賈家的大權。大家都說他好色,昏庸,可是他不這麼做,又能做些什麼!
賈赦他出生就養在當時的賈母老太君身邊,從小就養在婦人之手,老太君對賈赦就如當年賈母對寶玉,百般疼愛,千般愛護。
賈赦天資本就不算聰慧,再被祖母如此寵愛,慢慢也就沉迷女色之中。母親做媳婦的時候,沒少受到祖母的刁難,對他這個從小就分開的長子也一直是淡淡的,等到有了第二個兒子賈政的時候,乾脆忘了她還有一個長子。
父親對賈赦和賈政倒是一視同仁,但有了弟弟的對比,賈赦的頑劣也被父親一點點的放大,直到最後祖父母先後過世,他又回到父母身邊,那種差異和落寞,讓賈赦年少的心受了很大的刺激。不知多少次,賈赦看到父親關切母親疼愛的目光望向了弟弟賈政,等到他的時候,只有失望和疏遠。
青蔥年少的賈赦被那種眼神所刺激,也就收起了那份濡沫,回到了屬於他的院子。後來父親去世,他作為長子襲了父親的爵位,賈赦沒有忘記母親聽到他襲爵後,那種憤恨和失望眼神。母親對他是失望的,如果沒有他在,那個爵位就會由弟弟賈政繼承。
母親的偏心讓賈赦又一次受傷,本來襲爵後母親就要把正房讓了出來,但母親卻提出把正房讓給弟弟,弟弟伺候在身邊習慣了。賈赦記得那天,他什麼也沒有說,點了點頭同意下來。
再之後,賈赦的長子在三歲的時候夭折,原配髮妻也在賈璉很小的時候操勞成疾最後過世。髮妻是祖母當年健在的時候給賈赦定下的婚事,因為祖母的原因,母親固然不喜歡髮妻也只能把府上的掌事大權交到髮妻手上。髮妻過世後,母親第一時間就把權利交到了賈政的媳婦,自己的弟媳手上,從那次之後,即使自己在娶妻生子,掌家的權利也再沒有回到大房。
賈家為什麼會被抄家,賈赦固然從不理事,但也曾聽到眾人無意間說到的一些,那個秦可卿的事情,賈赦不是不清楚,但她又能做些什麼,這些事情什麼時候他能說得上話。他這個襲爵之人,從來都是要看母親和弟弟的眼色來過日子,尤其是弟弟的女兒元春成為貴妃之後,一切就全都改變。哇又是一口鮮血,賈赦暈了過去。
「老爺,您醒了。」老爺好熟悉的稱呼,不過他一個戴罪之人,怎麼可能會有人再如此稱呼他。賈赦抬頭睜開眼,卻一下子驚坐了起來。這是什麼地方,賈赦不敢相信他的眼睛。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是賈赦年輕的時候住過的房間,那熟悉的擺設,全都再告訴賈赦一個他不敢相信的現實,眼前的人比記憶中要年輕多的容貌,也再一次證實了賈赦的猜想。
他賈赦竟然回到了過去,南柯一夢的事情竟然就這麼發生。賈赦不敢相信之前的經歷到底是真的,還是他僅僅是做了一場異常真實的夢境。無論是夢境也好,還是真的是重生,賈赦都發自內心的感謝老天,是老天給了他重生的機會,這次他不會在任著人生虛度,他會改變他的命運,他不會再讓那麼多的悲劇出現,他賈赦會活出屬於他的精彩。
「老爺,您是不是不舒服,奴才去請太醫來給老爺您把把脈?」翠紅是賈赦夫人留下的伺候的丫鬟。賈赦和髮妻的關係雖然說不上琴瑟齊鳴,但也算是相敬如賓。賈赦對髮妻很有感情,髮妻為了賈赦去世,賈赦記得前世他也大病了一場,如果沒有記錯,現在應該就是髮妻剛剛去世之後的時候。翠紅,這個丫鬟後來也被自己收到了房中,迷戀了一陣子,賈赦也就把她忘到了腦後,關於翠紅最後的記憶是翠紅病重的時候,自己見到的那個已經不成樣子的身影。
「翠紅,你先退下吧!我有些累了!」賈赦揮了揮手,讓翠紅退了下去,看翠紅現在姑娘的打扮,應該還沒有被他收到房中。躺在床上的賈赦開始思考起自己接下來的人生該如何度過。
本來還雄心壯志,想要一改命運,讓賈家飛黃騰達的賈赦,突然發現原來什麼都不是那麼簡單,突然發現在最初知道重生之後,發下的誓言太過於兒戲。
賈家到現在早已經是從根子就開始爛了,表面上的犬馬聲色,繁花似錦卻擋不住賈家衰敗的趨勢。賈赦是賈家人,他很明白賈家就是一個久病纏身的人,除了使用猛藥,剩下的無論如何都只是能讓他苟延殘喘卻不可能痊癒。
猛藥,賈赦有很清楚只要有母親在一天,那個猛藥就不可以使用。朝廷一向最崇敬的就是孝道,有了孝道這個面大旗,賈母在賈家的權威就無人能夠動搖。即使前世賈赦做了多少不堪的事情,但他從來沒有真正違抗過母親的意思,不僅僅是發至內心的孝順,更多的卻是為了所謂的孝道。賈家敗落的原因,賈赦現在想起來,最重要的就是兩點,一個是秦可卿,另一個就是皇上要除掉這些四王八公,他們這些老牌的世家。
秦可卿和賈蓉的婚事,賈赦可以想辦法改變,不讓賈家趟上那趟渾水,但皇上的心思,賈赦卻改變不了,自古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們這些四王八公仗著先祖留下的恩德,一直以來深受皇恩,過著揮金如土的生活,沒有安思危的意思。最重要的是他們還在最關鍵的站隊上,出現了嚴重的失誤。
賈赦很明白無論是帝王,還是普通人都不會容忍他們賈家牆頭草的行為。當年她們賈家為了能保住地位,先是把元春送到當時的三皇子身邊,又把秦可卿許給了賈蓉,這種行為,現在想起來,卻是自尋滅亡的舉動。如果他是帝王,也不會允許這樣的世家在繼續囂張的生活下去。
四王八公,賈史王薛他們這些開國功臣全都是有血脈相連,這種外戚的連枝,本就樹大招風,他們又不懂得謙虛謹慎,就像外人曾經說過的,賈府唯一乾淨的也就是門外的那兩個石獅子。賈赦一想到賈家現在和將來的遭遇,長嘆了口氣,他有些痛恨他的身份,如果他不是榮國府的襲爵之人,如果他只是賈家普通的一員,賈赦還有辦法能從泥潭中逃了出去。
但他不是,以賈赦的身份,無論賈府出現任何事情,最後第一個被責問的都會是賈赦,因為他才是榮國府的當家人。
「老爺,二爺來給老爺請安了。」賈赦聽到二爺,坐起了身子。「讓他進來吧!」賈璉,賈赦唯一的兒子,也應該是賈府真正的繼承人,但他和賈府的金鳳凰寶玉的待遇,一想到這些,賈赦對自己越發的埋怨和怨恨。
也許自己不是什麼都做不了,賈璉還小,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至少可以讓賈璉從泥潭中逃出去,只要賈璉還在,賈家就能有浴火重生的一天,賈赦看著眼前才三歲的賈璉,心中暗暗下定一個主意。
賈璉雖然年幼,但也知道從母親過世,一切就都不一樣了。奶娘曾經抱著他偷偷的抹眼淚,說他是個可憐的孩子,偌大的家族,少了母親的孩子,要如何在這個家族裡面生存。賈璉看著那滿府的白色,看著眾人怪異的目光,年幼的賈璉感覺到了不安與恐懼,下意識向一直不敢接近的父親那裡尋找一絲安慰。
翠紅沒想到二爺回來,翠紅是賈璉母親身邊伺候的丫鬟,也是看著賈璉長大的。看到二爺身邊連一個伺候的人也沒有,就這麼滿頭大汗的跑到老爺這裡,又想到剛才老爺蒼白的臉色,翠紅一時間不知道要不要稟告老爺,二爺來給老爺請安。
「翠紅姐姐,我要見父親,翠紅姐姐,我要見父親。」賈璉看到翠紅攔住她的腳步,開口央求道。
「二爺,老爺這些天有些累了,奴婢去給你稟告一下。二爺,您怎麼一個人來老爺這裡了,綠柳,秋菊,她們這兩個死丫頭去哪裡了?那兩個奴才是不是以為夫人剛剛去世,就怠慢二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