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報應輪迴

　　晴雯做夢也沒有想到事情會走到今日的地步，怎麼會是這樣，為什麼會是太太下的命令，免了三個月的月錢，看起來不是什麼太嚴重的懲罰，但實際上卻是代表著晴雯招了賈府上面主子的厭惡，要知道她們這些大丫鬟能有這些體面，都是得了主子的看重，失去主子信任的奴婢，在賈府將來的日子可想而知。

　　晴雯感覺到這一路上丫鬟們看著她的眼光都發生了變化，賈府可是沒有什麼秘密，特別是關於這些丫鬟之間，迎高踩低是慣常的事情，襲人看了一眼灰頭土臉回來的晴雯，已經從賈母院中聽到之前那一幕鬧劇，這個晴雯竟然得罪了鴛鴦，別看老太太沒有太多的時日，但鴛鴦卻還是賈家第一大丫頭即使老爺身邊那些得寵的大丫頭也不及鴛鴦在這些丫鬟們中的地位。就是老爺對於鴛鴦也是另眼相看。

　　郡主不受寵之後，很多人也以為鴛鴦有可能晉位，鴛鴦相貌在丫鬟們中也算是出挑。雖然沒有晴雯那樣的招人憐惜，但卻別有幾分特殊的風流。最重要的是鴛鴦很會審時度勢，從大老爺當家開始，雖然鴛鴦還是老太太的心腹，但卻漸漸的向大老爺那邊靠攏，也得到了大老爺和夫人的信任。

　　寶玉吐血之後好像丟了魂似的，整個人呆傻傻的坐在那裡，眼睛呆滯的看著桌子上面的美人瓷瓶，寶玉這種反應一開始襲人這些丫鬟並沒有發現，等到她們發現寶玉不對的時候，卻已經來不及了。癡癡傻傻的寶玉完全聽不到任何人的話語，無論是任何人的呼喊動作也不能讓寶玉有一絲一毫的反應。

　　如果說原本寶玉吐血還不算什麼大事，但如今呆傻的寶玉卻真的讓賈家眾人發愁下來，這樣的寶玉已經無法在繼續隱瞞下去，寶玉和史家的婚事也只有沒有二十天的時間，賈政夫妻看到坐在那裡抱著美人瓷瓶的寶玉，默默的流下了眼淚。

　　「老爺，我怎麼會這麼命苦呀，我就只有寶玉這麼一個孩子，寶玉這個樣子，老爺我們要怎麼辦，寶玉已經和史家定了婚約，眼前寶玉這個樣子，我們要怎麼和賈家交代，老爺，老爺，我的寶玉，我苦命的孩子……」

　　看到王夫人如此的哀痛，賈政也是難掩傷痛，只是身為一個男人，賈政更是知道如今的他並不能哀痛，如今他更需要的是想盡辦法治好寶玉。

　　「我已經讓人去請了之前給老太太看病的太醫，估計太醫很快就就能趕來，給寶玉診治。只是寶玉怎麼會突然這樣，還是需要詢問清楚寶玉房中的丫鬟。」賈赦也是吃驚寶玉變成這樣的原因，想到之前寶玉突然吐血，賈赦心中有了一個猜想。賈政聽到賈赦的話，也是從悲痛中清醒過來，探究的眼神打量著聽到賈赦的話，突然面色大變的丫鬟。

　　這些丫鬟都是伺候寶玉的人，寶玉會是這樣，她們這些丫鬟全都脫離不了關係。這些丫鬟中襲人最是擔憂，她內心深處隱隱覺得寶玉會變成如此，和她之前和寶玉說的那段話有關。寶玉懷中抱的美人瓷瓶，是之前寶玉很喜歡，想要送給林姑娘的瓷瓶，寶玉想要把這個送給林姑娘的事情並沒有太多人知曉，也就只有襲人曾經聽到寶玉提到過這個，如今寶玉抱著這個瓷瓶，襲人擔憂的望著四週一眼，很怕眾人把這件事情聯繫到她的身上。

　　晴雯的眼睛一直盯著襲人，在發現襲人一閃而過的慌張，心中一喜，那日雖然不知道襲人和寶玉說了什麼，但是當她趕到的時候，卻只有寶玉和襲人兩個人，那個時候寶玉就是在吐血，再之後就是眼前這個模樣，歸根究底就是那日吐血出的事情，寶玉為什麼吐血，晴雯不知道，但無論是因為如何都和襲人少不了關係。

　　「老爺，夫人，我有話要說，我知道二爺為什麼會是這樣。」人群後面的晴雯突然出聲，讓所有人的目光瞬間移到了晴雯的身上，再看到晴雯開口，襲人臉色瞬間慘白，她就知道晴雯這個丫頭不會放過她，這次她要被這個丫頭害死了，襲人腦中一直在思考接下來要如何解釋清楚。

　　「晴雯，你說你知道原因，說到底寶玉為什麼會是這樣，到底為什麼？」王夫人看到晴雯開口，連聲追問道。如果讓她知道是哪個挨千刀的害了她的寶玉，她決定會讓她死無葬身之地。晴雯斜眼望了襲人一眼，挺了挺腰，穩定一下情緒，開口道：「回夫人的話，那一日襲人把所有的丫鬟都故意使喚出去，我們都不知道襲人和二爺在一起是做了什麼，只是我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二爺口吐鮮血，而襲人就站在一旁，整個房間只有襲人和寶玉兩個人，寶玉在沒有吐血之前，一切都很正常，就是上次吐血之後，病情才一點點惡化，所以我懷疑寶玉今天會這樣，和襲人有著脫不開的關係。」

　　晴雯斬釘截鐵的話，讓賈政和王夫人望向襲人的眼神多了幾分凜冽。襲人在聽到晴雯開口說到她的時候，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夫人明鑒，老爺明鑒，奴婢是冤枉的，二爺的事情和奴婢沒有任何的關係，當日確實奴婢和二爺單獨在房間，但二爺是突然口吐鮮血，當時奴婢也是嚇壞了，一時間不知道要如何是好，正好這個時候晴雯走了進來，看到這一幕。晴雯和奴婢一向不和，平日裡面因為二爺對著奴婢比較看重，晴雯就一直看奴婢不順眼，奴婢一直記得夫人的教導，對晴雯的舉動也是百般退讓，但誰能想到今日晴雯竟然會出言冤枉我，想要陷入奴婢於死地。夫人您一定要相信奴婢，要替奴婢做主，奴婢是冤枉的，冤枉的。」

　　襲人聲嘶力竭的哭訴，讓原本眾人對她的懷疑少了幾分。

　　「夫人，您不要聽襲人的謊言，奴婢卻是和襲人的關係不是很好，但這些事情卻是不可能冤枉襲人的，那天的事情，夫人隨便問上房中的丫鬟幾句，夫人您就能知道奴婢並沒有胡說，當日卻是只有襲人和二爺兩人在房間之中，無論如何，二爺會這樣，一定和襲人有關係，夫人，不信您問問麝月，問問秋紋，她們都能證明我沒有胡說。」王夫人聽到晴雯提到麝月和秋紋，詢問的視線望向被點到名字的兩人。

　　「麝月，秋紋，當日是否像是晴雯說的那樣，只有寶玉和襲人兩個人在房間？」

　　「回，夫人的話，當日襲人卻是讓奴婢去忙著其他的事情，但是是否房間裡面只有襲人和二爺兩人，奴婢們卻是不知，當日奴婢們回來的時候，就看到晴雯襲人都圍在二爺身邊，說是二爺吐血，奴婢們慌了，忙去稟告各位主子。」麝月和秋紋兩個人的話既沒有附和晴雯的話，也沒有反對，這是兩個大丫頭之間的鬥爭，和她們沒有太大的關係，相對比的情況下，麝月和秋紋和襲人的關係更好，雖然不能明說，但話裡話外的中卻是偏袒了襲人一些。

　　晴雯本想著只要麝月和秋紋開口，一切就能真相大白，到時候襲人就必定會被夫人和老爺問罪。但秋紋和麝月這兩個人平日裡面看著和她比較親近，但誰想到她們兩個人竟然在這個時候含糊不清，但即使是這樣，襲人也扯不掉聯繫。王夫人聽到秋紋和麝月的話，眉頭皺了皺，內心深處王夫人對於親我跟的話並不相信，襲人對寶玉是什麼心思，王夫人心知肚明，這樣的襲人討好寶玉還來不及，怎麼可能讓寶玉如此，但如果不是襲人，晴雯的話又是如此確定，王夫人一時間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賈政倒是沒有王夫人那麼多的意思，晴雯一句話正好對了賈政的胃口，在賈政看來寧可錯殺不可放過，襲人是寶玉身邊的大丫鬟，即使這些事情和她沒有關係，但沒有照顧好寶玉，她也是有著脫不開的責任。

　　「來人，把襲人給我拖下去，責打三十板子。一個照顧不好主子的奴才，留著有什麼用處。」三十板子，對於一個嬌滴滴的姑娘來說，就是要了襲人的性命，襲人在聽到賈政的話，臉色瞬間慘白，如果真的責打了這三十板子，最好的下場也是丟掉半條的性命。

　　「夫人，救救我，救救我，我是冤枉的，晴雯你這個賤人，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要這麼對我，老爺，我是冤枉的。」

　　被媽媽推了下來的襲人，本來已經漸漸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晴雯的臉上也露出一絲冷笑，這次終於除掉了襲人，以後寶玉房中她就是真正的大丫鬟，再也沒有人能和她制衡。

　　你們放開我，夫人老爺您們不能處罰我，我已經懷有了二爺的血脈，您們看在我們腹中孩子的份上，孩子是無辜的，這個孩子是二爺的血脈，老爺夫人看在孩子的份上，老爺，夫人。」今天這一一出又一出，可以說是峰迴路轉的好戲，讓賈赦看的花了眼，先是丫鬟們的大戰，接著又傳出了寶玉竟然和丫鬟私通的消息，寶玉身邊的丫鬟竟然懷有了身孕，在還有二十多天史家姑娘就要進門的時候，賈赦看著聽到這個消息，完全愣在那裡的賈政夫婦，臉上掛上一絲探究的笑容。

　　他倒要看看賈政夫妻要如何對待這個在大婚之前爬上兒子床並且懷有身孕的丫鬟，要知道像是她們這些大戶人家，少爺們在成婚之前有幾個丫鬟伺候到也是常見的事情，但為了表示對新婚夫人的尊重，一般是絕對不會在夫人迎娶過來之前有了庶出的子嗣，而這些丫鬟一般也只是心知肚明，在夫人進門之後，再由夫人來抬舉了這幾個丫頭。

　　襲人雖然是王夫人安排給了寶玉，將來也準備抬舉寶玉，但她也沒有想到襲人竟然有這樣的膽子，竟然一邊在她面前說著寶玉身邊那些狐狸精的是非，一邊卻自己爬上了寶玉的床，竟然還在眼前這個生死關頭突然說出懷有了寶玉的孩子。如果是平日，在私底下襲人說出這些，王夫人還能思索找到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來解決這個問題，但如今，當著這麼多人面前，襲人突然說出了這些，王夫人一時間也不知道要怎麼處理眼前的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