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修建大觀園（中）

　　「玉兒，你能陪在我的身邊，我是極高興的，這麼多小輩裡面，我最疼的是你和寶玉，你們兩個玉兒都是我的心頭肉，寶玉這個孩子就是一個莽撞的，又被我寵壞了，以後玉兒還要多提點他一些，你的話，寶玉是很願意聽的。」

　　黛玉聽到賈母提起寶玉，眉頭一皺，她不知道要不要和賈母說清楚她對寶玉的看法，但看到賈母提到寶玉臉上的笑容，湧上來的話又嚥了回去。

　　看到黛玉沉默，賈母也沒有在糾纏這個問題，今日她才來黛玉這裡就是為了林如海留下的銀子，要知道這次修建大觀園即使是賈赦他們願意出錢，也差不多要掏空大半個榮國府，賈家有多少家底，當了大半輩子家的賈母心知肚明，既然黛玉說上次賈赦去林如海府上的時候一直病著，那麼林家的萬貫家產應該就在黛玉手上，黛玉住在自己這裡，未來出嫁的嫁妝也是她這個外祖母為她安排，再說黛玉是要嫁給寶玉的，這些東西也是遲早要到賈家，不如現在拿出來也能一解燃眉之急。

　　心中有了打算的賈母才有今日來黛玉這裡的一出，「玉兒，前些日子宮裡面傳來消息，皇家恩典，允許我們這些宮裡面有娘娘的人家可以修建別院，來接待娘娘省親，這是天家的恩典，也是我們賈家的福氣，你大姐姐自從入宮以來，我就再也沒有和她見過面，沒想到有生之年我還能見到你大姐姐一面。」賈母提到元春，滿臉的哀傷。

　　「大姐姐，我之前也挺母親提到這位大姐姐，大姐姐能被太上皇看中，外祖母應該高興才是，這次大姐姐回來，外祖母也能和大姐姐見面，這是好事呀！」黛玉不知道賈母話中的意思，只以為賈母是真心擔憂元春，開口安慰賈母道。

　　「玉兒說的是，卻是好事。但也許這個世上無論什麼事情都是好事多磨，你大姐姐想要出宮省親，需要修建省親別院，但依照你二伯父的家裡哪裡有銀子修建別院，就是加上我們賈家，這銀子上也是有些苦難，這件事情太難了，難呀！」

　　賈母說到這裡長嘆了口氣，轉移了話題，「不說這些事情了，今日本就是來看玉兒的，這些事情我們這些長輩總是能找到解決的辦法。玉兒不用為此擔憂，燕窩可還夠用，前些日子府上剛剛進了一批上等的燕窩，一會兒我讓鴛鴦把這些燕窩給你送來，這些最是補身子，最適合玉兒不過了。」黛玉看著賈母離開的身影，久久沉默不語。

　　黛玉性格通透，賈母今日話中的深意她也略知一二，雖然賈母沒有明說，但從賈母的言行中可以看出賈母很需要銀子來修建省親別院，而她那些有深意的話語到底是無意還是別有用意，黛玉不願意多想，她寧願相信賈母沒有什麼意思，她是黛玉最親近的親人，如果連她都算計黛玉的話，黛玉就真的只剩下了一個人了。

　　那些銀子什麼真的這麼重要，人真的可能為了這些身外之物放棄了親情，友情，不顧天倫麼，黛玉不知道也不能理解。黛玉和寶釵不同，她是官宦人家的姑娘，從小到大漲到今日，黛玉對銀錢這些充滿銅臭味的東西沒有什麼概念，林家教女也不會和黛玉講解這些，正是這麼長大的黛玉雖然通透卻不能理解也不能相信她的外祖母今日的舉動。

　　「姑娘，鴛鴦姑娘來了，我剛才聽鴛鴦姑娘說過，這次送來的燕窩是我們府上前些日子採購的，老太太挑了最好的送到了我們這裡，聽說我們這裡的燕窩差不多是這批燕窩的四分之三，老太太真是疼愛姑娘。」紫鵑看著雪白的燕窩，臉上帶著笑容，開口道。「紫鵑，這些你小心收著，這些是外祖母的心意，我們做小輩的不能辜負了外祖母的心意，一會兒你陪我去給外祖母請安。」黛玉看著放在坐桌子上面的燕窩，久久的沒有言語。

　　「老爺，老太太是這麼說的，只是我怎麼覺得這件事情還是有些蹊蹺，如果大伯那裡……」王夫人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賈珍給打斷，今日他本來興致極好，但王夫人說的話卻極其掃興，她竟然懷疑母親的手段，要知道賈政最信任的人就是賈母，對於賈母的安排，賈政很有自信，現在王夫人公然挑戰賈母，這一點賈政完全不能接受。

　　「這些事情我已經安排妥當，你還是處理好府上的事情，今日我去趙姨娘那裡休息，還有三丫頭那裡，母親想念三丫頭，明日你派人把三丫頭送到母親身邊住上幾天。」賈政交代了事情之後甩袖而去，趙姨娘溫柔體貼倒是一朵解語花。

　　「夫人息怒，息怒，老爺今日也許是心情不好，才會這麼對夫人的，那邊那個女人在如何讓老爺喜歡，也僅僅是個奴才而已，她的孩子還是要稱呼夫人為母親，她就是一個玩物而已，夫人您不要和這種奴才一般見識，否則倒是高看那邊，降低了夫人的氣度。」彩雲看到夫人鐵青的臉色，開口勸慰道。

　　「彩雲，明日你派人去把三姑娘送到那邊去，既然老太太想要她去，我這個做媳婦的，自然不會讓老太太失望，一個姑娘罷了，未來還不是要在我手上討生活。」王夫人想到趙姨娘身邊的探春，這個探春倒是個心高的，言談舉止也一點看不出庶出的身份，只是即使模樣氣度再好，一個庶出的身份，好人家就不會迎娶這樣的女子，要知道越是大戶人家越是在乎這個嫡庶之分。

　　探春送走了彩雲，長出了口氣。明日去祖母那裡，也能清閒幾日。雖然名義上她是賈家的三姑娘，是府上唯一的姑娘，但探春的日子卻不好過。王夫人個性節儉，對她這個趙姨娘的女兒更是要求嚴苛，很多用度都是能省就省。父親又是一個不管事的，這些年來她在王夫人身前討日子的艱辛，只有她自己清楚。也是這種艱辛，讓探春對大房的迎春，有一種莫名的嫉妒感覺。

　　迎春和她同是庶出，但待遇卻是截然不同。迎春在府上過的是什麼日子，探春都看在眼裡，每次去祖母那裡，看著眾星捧月的迎春，探春眼中閃掩飾不住的嫉妒。嫡庶的差別，從探春出生的那天開始，就被王夫人和身邊的伺候人日夜教導，讓她明白她的身份，這樣被教導長大的探春身上有一種奇特的矛盾感，強烈的自卑和自尊糾纏在一起，成了探春身上最吸引人的特質。

　　「老爺，不要怪罪夫人，她也是關心夫人，夫人這些年來肚子處理府上的事情，很多事情獨斷專行慣了，所以才會失了分寸，老太太的睿智我這次從小伺候在身邊的丫鬟是最明白的，只要老太太開口，一切事情就都不成問題。」趙姨娘這幾句話看起來是為王夫人開脫，其實卻是句句戳心，挑起賈政剛才還沒有平息的怒氣。

　　「不要再提這些，三丫頭明日被送到老太太身邊，讓老太太教導幾日，老太太最是會調教姑娘。環兒呢？」趙姨娘聽到賈政提起賈環，臉上的有些不自然，讓丫鬟把賈環給帶了進來。也許賈政真的沒有父子緣，不論是賈寶玉還是賈環，一見到賈政就和耗子見到貓似的，無論做些什麼都討不到賈政的歡心，今日也是這樣，賈政看著小家子氣畏畏縮縮的賈環，原本在趙姨娘這裡的好心情蕩然無存，對著賈環又是狠狠的一頓訓斥，賈寶玉和賈母住在一起，和賈政接觸的很少，賈政的攻擊就全都轉移到了賈環身上，更是總是拿著賈寶玉虛構出來的成績和賈環相比較，這種比較讓賈環和趙姨娘越發的痛恨賈寶玉。

　　「三妹妹你來了，我昨日聽老祖宗說你要來，今天早上就等在這裡，林妹妹，前些日子身子有恙一直沒有什麼精神，看到三妹妹也會高興的。這次三妹妹來了，我在讓老祖宗把雲妹妹叫來，還有寶姐姐，到時候我們姐妹都在一起別提有多高興了。」寶玉看到帶著丫鬟走過來的探春，憧憬道。

　　「寶姐姐？」上次寶釵來的時候，王夫人沒有把探春交給來見過薛夫人，所以現在聽到這個陌生的名字，探春有些疑惑。

　　「寶姐姐就是薛姨媽家的姑娘，前幾日寶姐姐剛剛到了京城，三姐姐沒有見到寶姐姐麼？寶姐姐應該早就見過母親才是。」寶玉開口解釋道，神情有些不解，三妹妹怎麼可能不認識寶姐姐呢。

　　「原來是姨媽家的寶姐姐，前幾日我身體不舒服一直都在休息，姨媽來的時候，母親體諒我沒有讓我出來給姨媽請安，所以才和寶潔級擦肩而過，真是遺憾，還好寶姐姐誒搬到了京城，我們很快就能有見面的機會。二姐姐呢？林妹妹身體不舒服，二姐姐難道身體也不適？」

　　「二姐姐現在可忙了，哪裡有時間陪著我們，你也是知道二哥哥訂了親，大伯就把府上的內務都交到了二姐姐手上，說二姐姐提前讓二姐姐學會掌家的事情，也不知道二姐姐怎麼能對那些繁碎的事情煩感興趣，整天和那些婆子媳婦帶在大廳裡面，三妹妹也是知道的，女人出了嫁，沾染了那些銅臭的事情，就從珍珠變成了死魚眼，也不知道二姐姐怎麼有耐心和這些死魚眼呆在一起，我好多次去找二姐姐玩，都被二姐姐拒絕，連林妹妹都會所不要我去打擾二姐姐，三妹妹你說……」

　　寶玉對著探春說出這幾個月來心中的不滿，寶玉和迎春的感情很好，小的時候就只有迎春這麼一個玩伴，雖然後來來了林妹妹，雲妹妹，但寶玉也沒有疏遠了迎春，現在二姐姐為了那些事情疏遠了寶玉，寶玉越發的失落。探春聽著寶玉的話，腦中出現了迎春威風八面的處理這賈家大小事情的畫面，掌家理事，賈府這麼大的府邸怎麼能讓一個庶出的姑娘來當家作主，大伯母即使是填房，也不能把權利外放到二姐姐手上，這些事情不是當家夫人才能做，再說除了邢夫人，府上hi阿尤老祖宗，無論怎麼說也輪不到二姐姐當家。

　　「寶哥哥，我們去看看二姐姐，好多時日沒有看到二姐姐，我著實想念二姐姐。」看到探春說想念二姐姐包月也跟在探春身後，向著正房走去。

　　「三妹妹你來了，昨日去給祖母請安的時候，就聽祖母說今日你要來，要不是我這裡還有些事情要忙，一定要去祖母那裡等三妹妹。三妹妹身子可好些了，上次聽夫人說三妹妹的身子不爽，我就有些擔心，現在看到三妹妹的氣色紅潤，身子定是好了。」迎春拉著探春的手，仔細打量探春之後才長出了口氣。

　　「前些日子天氣突變，我就有些不適，母親體諒我，讓我在府上休息，才沒有來給祖母請安，這不現在身體好了，我就忙來給祖母請安，也想來看看二姐姐，林妹妹，寶哥哥，這些日子在府上一直思念著你們。」探春臉上雖然帶著笑容，但那笑容卻沒有到眼底。

　　「二姐姐，我剛才聽寶哥哥說，你現在負責賈府的事情，那一定很辛苦，很累吧，我在府上的時候看母親處理這些事情就很辛苦，二姐姐現在負責的比母親還要多，千萬不要傷到身子才是。」

　　「是呀，二姐姐，三妹妹好不容易來一次，明日我在讓母親把寶姐姐雲妹妹較老，我們姐妹弄一個詩會，一定很有意思。我們去找林妹妹，她聽到這個消息一定會高興的。」

　　寶玉現在有些怕了，每次去黛玉那裡都是找各種借口或是讓人作陪，否則的話，就一定會被黛玉的丫鬟給攔在門外。現在三妹妹來了，這就是接近林妹妹最好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