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秘聞
但這次賈政卻猜錯了,在看到賈家人執意而行的表現,老太醫長嘆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他是宮裡面的老資格,本來依照賈家這樣的身份,就是元春太嬪的面子,也請不來這位杏林國手。
這次之所以能請來這位國手,還是太上皇開了金口,現在看到賈珠完全不顧性命的舉動,老太醫只能在心中暗暗的嘆了口氣。
會試結束後,賈家二房亂成了一團,原來那位老太醫又被請了過來,但這次人家看到賈珠的情況,卻也是一籌莫展,勸慰賈家人節哀順變,李紈根本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她才剛剛嫁到賈家,她腹中的孩子還沒有出生,她的命為何如此淒苦。
看到大奶奶暈了過去,家裡人又分出一部分來照看李紈,現在的李紈已經有了八個月的身孕,經不起任何的閃失,如果大少爺真的這次熬不過去,大少奶奶腹中的孩子就是大少爺唯一留在人世的血脈,絕對能有閃失。對於王夫人來說這次會試就是一場折磨,短短的幾天,王夫人卻是度日如年,賈珠已經從昏迷到現在的米水不進,油盡燈枯。
「太太,奴婢扶您休息一下,您已經三天三夜沒有合眼了。」丫鬟們看著面色憔悴,雙眼血絲的王夫人,全都露出了不捨的情緒。
「不,珠兒這裡需要我,珠兒醒了就像看到的就是我,只要我陪在珠兒身邊,一定不會願意離開我的,珠兒你醒醒了,你媳婦馬上就要臨盆了,你就要做爹了,你不想看看你的血脈是什麼樣子,珠兒,你醒醒!」王夫人聲聲滴血的呼喚仍然沒有任何效果,賈珠就是這樣昏睡不醒。
李紈從暈厥中醒來,就感覺到小腹一陣陣的陣痛。啊啊的慘叫起來,李紈身邊的丫鬟急忙去稟告王夫人,去請產婆來府上,這次刺激讓李紈早產了接近一個月的時間。
在民間有個說法叫作七活八不活,李紈現在腹中的孩子正是八月,王夫人和賈政圍在產房外面,聽著裡面一陣陣哀號,心中越發的擔憂。
「太太,補好了,大奶奶難產,恐怕……」丫鬟下面的話不知道要如何去說,大奶奶本就是早產,這些日子又擔憂大少爺,身子更是不好,沒想到又遇到了難產,不知道大奶奶能不能熬過這一關。
「難產,怎麼會這樣,我們賈家是做了什麼孽了,我苦命的珠兒,我苦命的孫兒,如果他們有什麼意外,我也不要活了。」王夫人聽到難產,這些日子以來的壓力積累到了一起,壓垮了王夫人最後的;理智,她崩潰的靠在賈政懷裡痛哭了起來。
「大奶奶,我們在堅持一下,大奶奶使勁,使勁。」接生的產婆滿頭是汗,這可是大戶人家的少奶奶,如果有個三長兩短,她們也會吃不了兜著走。也許是接生產婆的話起了作用,含下幾片參片的李紈又有了力氣,這次他是進入全身的力氣,終於見到了效果。只聽到一個嬰兒的啼哭聲,李紈暈了過去。
「生了,生了,大少奶奶生了一個小少爺,母子均安,老爺太太大喜,大喜呀!」外面王夫人聽到李紈生下一個兒子,心中不停的念著阿彌陀佛,感謝佛祖。
「這個就是珠兒的孩子,珠兒看到這個孩子一定會很高興的,有了兒子,珠兒就能醒過來。」王夫人讓丫鬟抱著剛剛出生的孩子向著賈珠的房間走去,想要給賈珠一個驚喜,但王夫人不知道等待他的不是驚喜,而是人世間最悲苦的事情,白髮人送黑髮人。
在李紈孩子生出來的時候,王夫人趕往賈珠房間的時候,賈珠卻停止了呼吸,沒有了心跳,在昏睡中告別了這個人世,在他離開的瞬間,他的親人都沒有陪在他的身邊,他剛剛出生的兒子,他也沒有見到一眼。從賈珠離開到今日已經過了七日,今日就是賈珠的頭七,王夫人仍然沒有從悲痛中恢復出來,一直臥床不起。
賈赦是賈政的兄長,現在賈政府上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賈赦這個兄長也開始幫著賈政處理賈珠的喪事大小事情,對於賈政和王夫人的悲痛,賈赦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賈珠是二房這麼多人中,賈赦唯一欣賞的一個,他走到今日,說到底賈政和王夫人有躲不開的責任,如果不是他們對賈珠要求的太多,讓賈珠年紀輕輕有著沉重的心理負擔,賈珠也不會最終走到了今天。
「父親,今日我見到了珠大哥的兒子,這麼小的孩子就沒有了父親,卻是個苦命的。」對於賈珠的離去,賈璉比賈赦更感到悲痛,他和賈珠從小就一起在先生那裡讀,這麼多年雖然兩房發生不少的矛盾,但他們兩個的兄弟之情卻沒有受到影響,現在看到賈珠就這麼毫無徵兆的離開,賈璉無法相信這個事實,眼前總是不時的出現賈珠的音容笑貌,賈珠讀的模樣就好像刻在賈璉的腦海裡,永遠都不會消失。
「他們母子卻是命苦之人。」賈赦聽到賈璉提起李紈母子,也嘆了口氣。賈珠去世之後李紈就成了王夫人的眼中釘,連帶著賈蘭也不受王夫人的待見,前世在賈府的時候,還有賈母在一旁多方關照,李紈又是一個深受釹訓女誡長大的女子,深入簡出,對於王夫人刁難百般躲避,她們母子兩人在能在賈家生存下來。
對於王夫人為何如此牴觸李紈,賈赦就不是很清楚,畢竟賈蘭是賈珠唯一的血脈,是賈珠的血脈的延續,按照常理來說王夫人應該對賈蘭愛如珍寶,但實際上在王夫人心中好像根本沒有賈蘭這個孫子。
「夫人,馬道婆來給你問安了。」聽到是馬道婆來了,王夫人強打著精神讓彩雲把馬道婆迎了進來。「夫人,請節哀,人世間有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大少爺是文曲星下凡到人間歷練,現在歷練結束也就回到了天上。夫人請節哀,大少爺是極其孝順,看到夫人這個樣子,也會感到內疚。」
「寶玉乾娘,你不用說這些好聽的話來騙我,珠兒是我身上的一塊肉,我又怎麼能夠不哀傷。這次把你叫來,倒是有件事情要麻煩你,我想給珠兒立上長明燈,需要供奉多少的香油?」「長明燈,夫人真是慈母,長明燈對大少爺也是有福的,不知道大少爺的生辰八字,對了夫人這是我給小少爺準備的長命鎖。」馬道婆從衣服裡面拿出一個銅做的長命鎖,遞到了旁邊丫鬟金釧手上。
「啊,原來如此,怪不得這樣。」聽到王夫人說出賈珠的生辰八字,馬道婆掐指一算,突然大驚失色起來,臉色瞬間慘白。「寶玉奶娘是不是有什麼不對,寶玉奶娘難道珠兒的八字有何不妥之處。」王夫人看到馬道婆的模樣,有些驚恐的開口詢問道。
「夫人沒有什麼事情,我那邊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夫人的事情我會用心去做,如果沒有事情的話,我就先離開了。」馬道婆越是想要離開,越是什麼都不說,王夫人心中越是感覺到了不妙和蹊蹺,馬道婆有這樣的表現實在知道賈珠的生辰八字之後才會這樣,其中定然有著蹊蹺。
「你們都退下吧,彩雲你去門外守著。」讓丫鬟給馬道婆按住之後,王夫人開口吩咐丫鬟道。「奴婢明白了。」以彩雲為首的丫鬟都退了下來,馬道婆長嘆了一口氣,無奈的開口道:「夫人這又是何苦呢,萬事皆有緣法,夫人又何必咄咄相逼,非要弄一個究竟,難得糊塗不是更好。」聽到馬道婆終於送了口風,王夫人乘勝追擊,她一定要搞清楚賈珠去世是不是有什麼蹊蹺的地方。
「唉,夫人,不知道賈珠少爺和少奶奶的八字當年是誰給批的,這個人真是糊塗,如果當年夫人讓我來批閱這個八字可能一切就會不同了。」
八字,竟然是八字,雖然馬道婆沒有明說,王夫人卻已經明白了到底是什麼。當年賈珠迎娶李紈的所有事情都是老爺和李家商討,她雖然是賈家的主母卻沒有參與太多,李紈你這個禍根,你害的我太苦了。怪不得珠兒和你成婚之後就開始走了霉運,身體一天壞過一天,原來你竟然是個剋夫之人,我們賈家是造了什麼孽才娶了你這個禍根。
王夫人揮了揮手讓馬道婆離開,想著從賈珠成婚到今日的事情,越發的認同了剛才的猜想。要不是老爺一意孤行,就不會迎娶李紈,如果當年聽她的話,娶了嫂子家的侄女,珠兒也不會離開人世,老爺是你害死了珠兒,現在我只有寶玉一個人,寶玉的婚事我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參與在其中,我不能讓任何人來謀害寶玉。
宮裡面太上皇看著元春強撐著歡笑,也明白元春痛失至親的感受,對著元春多加賞賜。
「元嬪,這次倒是有一件好事,今年會試已經發榜,你們賈家的賈璉這次是中舉的考生中年齡最小的一個,賈家這次倒是讓朕大感意外。」太上皇不知道賈家兩房不和的事情,之前聽說賈璉中舉,看到元春鬱鬱寡歡,就把這個消息告訴元春。
賈璉中舉,大房這次倒是又要長臉,不過一個會試罷了,就是等到殿試結束,金榜高中,大房在她面前也還是一個奴才而已,上不了檯面。本來以為這次兄長中舉能夠進入朝廷,也能成為她的一個依靠,但沒有想到兄長卻英年早逝,這些日子她表現了如此多的哀傷,讓太上皇看出了她的兄妹情深,現在也該藉著太上皇憐惜的時候,為她重新謀奪好處。後宮這種地方,一絲一毫都放鬆不得。
「太上皇,這倒是好事,璉兄弟是個肯學的,兄長也是如此,如果兄長還在的話,賈家也能傳出一個佳話。」元春用絲帕擦了擦眼睛,對著太上皇又笑靨如花。
「皇上,江南那邊送來的密折。」秦浩軒接過內侍手上的奏折,看到裡面的內容,長嘆了口氣。這封密折是林如海送來的,林如海那裡的事情已經陷入了僵局,林如海已經決定破釜沉舟和那些人來一個同歸於盡,犧牲了林如海,雖然失去了江南一個重要的籌碼卻也讓對方折掉更多的人手,算起來倒是秦浩軒賺的更多。林如海也是個忠臣,林家那個血脈,有恩侯關照,日子也會好過一些。
接到江南送來的信,賈赦一時間為難起來,不知道要如何是好。林如海的身子已經越來越不好,林黛玉是自然要回江南,但賈家一時間卻抽不出合適的人選陪同林黛玉回江南。賈璉那裡這幾日就要殿試,他那邊還有戶部的差事,趕往江南一來一回說起來最少也要幾個月的時間,賈赦實在抽不出人選來。
「赦兒,姑爺那裡送來的信,你也應該看到。黛玉的行程要越快越好,只是陪同的人選,不知道赦兒認為何人合適?」賈母明知道賈赦心中沒有合適的人選,又故意開口詢問,果然賈赦聽到賈母的話,滿臉的難色。
「這個人選卻是為難,姑爺那裡說句不好聽的話,也不知道是否能熬過這次,姑爺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林家大小事情就需要有人來拿主意,玉兒年紀還小,又是是姑娘家,拋頭露面這些事情,自然玉兒是不能去做的,就需要我們賈家有人來處理這些事情。本來璉兒是合適的人選,但璉兒這邊還有殿試要參加,耽誤不得,這倒越發的難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