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豪門世界打臉渣攻帶球跑賤受(7)
血緣鑑定報告
依據DNA檢測結果,得出顧文釀與祁俊15個不同基因位點結果的分析。
生物學親緣關係成立的可能為99.9999%。
父子關係。
「……」宛若轟然的驚雷落在頭上,顧文釀死死的盯住上面的字,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他不停的重複著這句話。巨大信息量的迅速注入讓他無法接受這一切。
他不是孤兒,自有記憶起,他便清楚的知道誰是他的父母。雖然是家裡最被厭煩的存在,但那也是由於自己不像弟妹那般會撒嬌討好,所以才總被忽略。
即便短衣缺食的長大,也經常被嘲諷謾罵,可卻從來沒有人說過一句,說他是來路不明的孩子。
在過去的二十五年裡,也亦沒有任何疑點能夠證明他並非顧家親子。而他自己為了能夠更好的被重視,也幾乎奉獻了一切,最後還因為被父母賣給鄭澤而痛苦不已。
可如今,這一切都被盡數打破,他竟然不是顧家人,過往種種付出也皆好似一場笑話。
不,也許他存在的意義,就是一場笑話。
根深蒂固的信念從根基處被徹底動搖,一直視作生存意義的理由也化作荒誕。
顧文釀的精神徹底崩潰,而黎熙則是始終沉默的站在他面前。
小腹處傳來的痛楚越發劇烈,淡淡的血腥味道也逐漸在小巷中瀰漫。
顧文釀無法再保持清醒,而不斷湧出的淚水,也帶著酸澀讓他的視線盈滿水意。
意識漸漸變得模糊,黑暗逐漸將他籠罩,在最後一束光消失的瞬間,顧文釀腦海中殘留的印象,便是黎熙身上溫暖的香氣,和那句讓他瞬間步入天堂的:「別哭,我帶你回家……」
醫院。
黎熙坐在急救室外,漫不經心的把玩著手中的鑑定報告。
雪白的紙張,唯有最邊緣處的一角染上一個灰色的指印,暗示了之前拿起它的人的境況。
很快急救室的燈熄滅,醫生從裡面走了出來。
「祈少,孩子保住了。」
「嗯。」黎熙點頭:「給顧文釀最好的照顧,然後找兩個禮儀教師教他世家子弟的規矩。三天之後我在過來。記住,我要的是徹底的脫胎換骨,而不是虛與委蛇的糊弄。」
「明白。」醫生點頭,而後又有些不解:「可他不過是個私生子,身體也是個不男不女的怪胎,又跟鄭少之間有那樣的首尾,您這麼做會不會太……」
「與這些無關。」黎熙正色反駁:「不論他出身怎樣,又遭遇過什麼經歷。只要他體內留著祁家的血脈,總歸是我祁家的人。百年世家,縱使是只小貓小狗,也要明白事理,更何況他是個活人。」
黎熙的話說的平淡,甚至還有幾分冷漠,可落在醫師身後被從手術室中推出的顧文釀耳裡,卻比什麼仙音都動聽悅耳。
眼下麻藥的藥勁兒還沒有過去,可顧文釀的意識已經清醒了許多。
從小到大,他一直是最被忽視的存在,甚至飽受欺凌。沒有人在意他,也沒有人愛他,甚至,沒有人願意看見他。
可這個素未蒙面的異母弟弟,卻用冷漠的語言,給了他最基本的尊重。
只可惜,他不配。
連續三次見面,皆是最卑微的姿態,最絕望的境遇,甚至還用卑劣的手段傷害了他,讓他在眾人面前被發現未婚伴侶出軌,受盡屈辱。
可他依舊願意帶自己像個人。甚至還願意施捨給他這樣的人些許憐憫。
淚水不由自主的沿著顧文釀的臉流下。
這一刻,黎熙的身影在他眼中就好似可以救贖萬物的神一般,讓顧文釀的世界再次變得明亮。
虛弱無力的手指不停的顫抖,執著的朝著黎熙的方向伸出。可終究還是無力的落下,意識也陷入沉睡。
黎熙冷眼看著顧文釀的反應,然後便轉身離開了醫院。
人是這個世界上最貪心的物種,因為得不到才會格外渴望,也因此格外珍惜。
原世界裡,顧文釀之所以始終無法怨恨,無法離開,更多的原因是因為他覺得在這個世界上,唯有鄭澤才會將他看在眼中。也只有在鄭澤面前,他才不是透明的存在。
所以,縱使受盡屈辱,歷盡折磨,他依舊把這種痛楚視為活著的痕跡。
然而現在,如果鄭澤不在是這個唯一,那麼顧文釀是否會這般死心塌地?
畢竟人性是最無法琢磨的東西,而慾望本身就便是無盡貪婪滋生的土壤。
黎熙很好奇,如果顧文釀可以站在和鄭澤同樣的高度,那他是否還會像原世界那般對鄭澤至死不渝?
勾起的唇角劃出一抹詭譎的笑意,黎熙墨色的眼變得愈發深沉。
對於眼下的他來說,不論是鄭澤還是顧文釀,弄死他們,都不過是舉手之勞。
但是他卻不願意讓他們死的這般痛快。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他總要讓鄭澤好好享受一下祁宴寧曾經經歷過得一切,這才是完美的復仇。
而在同一個醫院,鄭澤也剛剛從昏迷中醒來。
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將黎熙抓來狠狠教訓一頓。
「不知死活的賤貨!」鄭澤狠狠地咒罵出聲。命令守在一旁的特護將他從床上扶起,並把他的手機送過來。
他要立刻給鄭老太爺打電話,今日之辱,定要千百倍還之!
然而還沒等他撥通,手機上便顯示了另外一條令他怒火攻心的消息:「顧文釀逃跑。」
「廢物!都他媽是廢物!」鄭澤狠狠地將手機摔在地上,粗喘著呼吸,支撐起疼痛不已的身體,連聲命人送他回家。
此刻此刻,他已經完全失去理智。之前在鄭老太爺那邊商議好的策略也皆被拋到腦後,唯有對黎熙的刻骨深仇將他的軀體整個籠罩。
然而讓鄭澤詫異的是,回到鄭家老宅後,等待他的,並不是同仇敵愾的安慰。相反,他連鄭老太爺的面都沒見到,就被強硬的送回醫院。
至於原本隨意取用的家族資源也都被盡數收回。
並且,在他枯燥的養病期間,除了他的父母,便再沒任何人過來探望。
不對勁,這實在太不對勁兒了。
鄭澤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可閉塞的環境卻讓他完全摸不到頭腦。
在他不停的追問下,鄭母的欲言又止終於讓他將眼下的境況盡數看清。
他被鄭家放棄了!因為和祁晏寧的聯姻失敗,為了不影響日後兩家關係,鄭家上下一致通過提議,他被剝奪了繼承家業的資格。
這樣的認知,讓從小到大都是天之驕子的鄭澤無法相信。可還沒等他將這個內容完全消化,更讓他恐懼不已的事情發生了。
那就是,自外傷好了之後,他便發現自己不舉了。
不論什麼樣的刺激,不論什麼樣的誘惑,就算心裡上的慾望已經達到極致,膨脹到快要爆炸,可那裡依舊毫無反應。
至於體表日益稀疏的毛髮,和早晨幾乎不在出現的胡茬更是間接表明了他不正常的生理情況。
作為一個風月老手,這樣的現象代表了什麼,他心知肚明。可讓他憤怒不以的是,所有的醫生,對此皆是避之不談。
沒有任何一個家族會讓一個無法傳宗接待的廢人繼承祖業。而他對外臭不可聞的名聲更是將所有的後路都一併斷絕。
眼下的鄭澤就猶如困獸,失去了所有的庇護和光環。
如果他不能自救,後面等待他的,就是比死還要悲慘的結局。
一個被家族放棄的前繼承人,恐怕所有對這個位置心有覬覦的都不會讓他好過。
不過短短數日,原本強壯的鄭澤便消瘦得不成人形。而各方的嘲弄和威壓,也很快隨之而來。
最終,在鄭澤二叔仗著鄭老太爺的重視,當眾羞辱了鄭澤一番之後,精神上受盡折磨的鄭澤終於從巨大的打擊中恢復過來,找回理智。
他要報復,他要讓祁晏寧後悔!讓鄭家後悔!鄭澤的目標前所未有的明確。
之前是他太過輕敵,才會任由一個祁宴寧在自己頭上撒潑,甚至還被他生生困死在這裡。而這一次,卻再不會了。
從哪裡跌倒便從哪裡站起來。
祁晏寧把他弄殘想要退婚,他就偏偏讓他必須嫁給自己!至於鄭家無情將他流放,他便要成為鄭家之主,讓這些人通通陷入後悔和絕望!
「給我父親打個電話,就說我想見他。」難得溫和的和護理說話,然後鄭澤就靠在病床上靜靜等待。
事情還有一線轉圜的希望。
雖然他眼下失勢,可是他父親並沒有。況且,當了二十多年的太子爺,縱然紈袴,也不可能一張底牌都沒有備下。
鄭家也好,祁家也好,從今往後,只有他鄭澤負天下人,沒有天下人負他!
當夜,鄭父到來。
不知父子二人密謀了什麼,鄭澤秘密出院。
而同天午夜,一條驚人的消息也悄悄在各大論壇爆開轉發,讓翌日從夢中醒來的人瞬間清醒。
#為情所困,豪門大少一夜自盡。#
#遍體鱗傷,是壓力過大抑鬱自殘,還是道德綁架另有隱情?#
#昔日愛侶決裂,鄭少悔恨不以,以血證情!#
配合著這些吸引眼球的標題,鄭澤蒼白的臉,孱弱的模樣,也同樣讓人感覺觸目驚心。
祁鄭兩家的婚事再次搬到檯面上,還是用如此決然的手段。雖然是極其低劣的「一哭二鬧三上吊」的無聊把戲,可在鄭澤刻意營造出來的一往情深的人設渲染下,竟也給人一種虐戀情深,求而不得,唯有靠死亡才能得到解脫的「情聖」形象。
再加上陸續報導出來的和顧文釀有關的信息,尤其是顧文釀在酒吧打工時的模樣,真真假假混在一起,反倒讓人自動腦補,鄭澤並非刻意出軌,而是被意外設計。
而鄭澤的父親,也主動去祁家登門拜訪。就連鄭澤也不顧尚未痊癒的身體,拚命的想要出院,親子和祁家懺悔道歉,希望求得原諒。
一時間,鄭大少的痴情再次成功影響了輿論,幾乎每個人都在喊著讓祁宴寧主動開口說「原諒他」。原本最低調神秘的豪門世家,也在鄭澤的傾情演繹下,弄得比那些娛樂圈的混亂情史還要兒戲複雜。
看著報紙上鄭澤渾身是血被抬上救護車的照片,以及記者筆下大肆突出描寫的「鄭澤一腔深情,瀕死之時還不斷的懇求原諒」的情態,黎熙只覺得可笑無比,也同時再次刷新了心目中對不要臉定義的下限。
不過,這種痴心妄想的腦殘,他有更好的方式對付他。
「傳出去,就說祁鄭聯姻照舊!」拿起桌上的電話,黎熙乾脆利落的命令道,而後便讓管家將祁家所有手中有實權的人聚集在一起,說有事相商。
時間已經不多,祁家大少爺這個頭銜,也該物歸原主了。整理了一下手頭的資料,黎熙打開房門,離開臥室。
鄭澤浪子回頭高調認錯的舉措再一次博取了眾人的關注。
於此同時,祁家家主也恰到好處的站出身來,對外宣佈聯姻有效。
圍觀的吃瓜群眾紛紛表示「我又相信愛情了」,可對於其他得到消息的各大世家來說,卻皆能夠輕而易舉的從祁家人的隻言片語中尋到些帶著些耐人尋味的味道。
然而,接下來的三個月,才是最風雲暗湧的三個月。
鄭澤靠輿論博得了美名,將自己完全曝光在公眾眼下,讓那些試圖落井下石的鄭家人不敢輕舉妄動。
而後,他便依靠著父親手中殘存勢力將自己曾經擁有又失去的權勢一樣一樣重新奪回。
身體上的缺陷和心理上的侮辱讓這個豪門紈袴迅速成長。他原本就對鄭家核心情況瞭如指掌,如今想要奪權,更是輕而易舉。
看著擺在桌案上的稅務報告,鄭老太爺的臉色灰敗。
他當初果真沒有看錯人,鄭澤就的的確確是個凶狠無比的狼崽子。
只可惜,一步錯,步步錯,現在一切都晚了。
縱使鄭澤已經成長到足以同他這種歷盡千帆的商場狡狐相互抗衡,可依舊不能和祁晏寧媲美。
甚至,連祁晏寧的一根腳趾都無法夠到。
可他卻什麼都不能說。
頹然的將手中代表鄭家最高權勢的印章交出,鄭老太爺看著鄭澤離開的背影老淚縱橫。
而另一邊的黎熙也巧施手腕將祁家上下盡數收攏,整治成鐵板一塊。
和鄭澤的陰謀詭計不同,黎熙的手段更加直接也更加有效。
絕頂的醫學天賦,令人敬慕的淡然氣度,讓他在祁家青年受眾中一呼百應。
就連原本鬆散的旁系也乖順的選擇依附,只是其中是否有夏奈爾在背後舉起的黑槍便不得而知。
就連祁宴寧那個妄圖扶自己兒子上位的繼母,也徹底放棄了爭奪權勢的想法,竟主動帶著兒子遠走國外。
因為在她眼中,黎熙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可怕魔鬼。
前一秒還笑的柔可親,後一秒卻連眼睛都不眨的讓作對之人傾家蕩產。
祁鄭兩家的頻頻異動,引得其他世家紛紛觀望。可對於醫院中修養顧文釀,不論是祁家還是鄭家,都無法影響到他。
因為在徹底清醒之後,他便被各種私家教程包圍了。
禮儀,茶藝,廣博的各國見識以及個人外在修養,這些他從未接觸過的東西被人一樣一樣奉到身旁。
雖然他的身體情況還不是很穩定,但是黎熙的安排卻十分盡心。
就連幾個教導他基本禮儀的老師也同樣很有分寸,不會讓他在孕中太過勞累。
就像一塊乾涸許久的海綿終於浸在水裡,顧文釀這個原本平凡的男人也完全褪去了懦弱和無能,開始散發出自信的光芒。
就連他天性中的畏首畏尾,也逐漸轉變成了低調的溫潤謙卑,就好似剛被琢磨出來的璞玉,縱使不夠美麗,但也不在平淡無奇。
黎熙悄聲站在病房門邊,不動聲色的看了一會,然後便轉身離開,並沒有想要去打招呼的意思。
而屋內的顧文釀也依舊低著頭看著手裡的書,好似並未察覺。可他捏著書角的手,卻不由自主的攥得更緊。
從禮儀教師的口中,他已經得知自己將要嫁給鄭澤的事。管家時不時的探望,和鉅細無遺的婚禮流程匯報也讓他清楚的意識到這一切並非是夢境,而是事實。
可也正因為如此,顧文釀反而更加無法面對黎熙,甚至覺得自己靠的太近對他都是一種褻瀆。
他現在享有的一切都是黎熙賜予的,而他這場能夠和鄭澤平等的身份結合的婚禮,也是從黎熙手中偷竊得來。
顧文釀心裡十分清楚,這樁婚事他不該答應,可對鄭澤的渴望卻早已銘刻進骨血,根深蒂固,無論如何也無法忘卻。更何況,他的腹中,已經有了和鄭澤血脈相連的孩子。他自己就是一個因為家庭原因而悲劇半生的人,又如何忍心讓自己的孩子也遭受同樣的罪?
「對不起,我一定會補償你……」反覆念叨著這幾句話,顧文釀摩挲著小腹,眼淚源源不斷的順著臉頰留下。
三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盛大的婚禮也即將開始。
B市兩個老牌世家強強聯手,轟動全城。鄭澤更是不惜重金,從法國普羅旺斯空運了當天盛開的玫瑰將鄭家和祁家之間的道路盡數裝點成花海。
甚至,為了表示自己的重視,他還動用所有私房,將位於B市商業圈中心,那塊全球最大的巨幕租下,從他一出門開始,便實況轉播整個婚禮進程。
所有人都在感嘆鄭澤的一往情深和為了愛人一擲千金的大氣。
然而,在黎熙眼裡,鄭澤所做的一切,都是愚蠢之極。甚至他還很期待看到鄭澤在眾目睽睽之下,當眾丟盡了臉面的可悲模樣。
顧文釀的存在一直被黎熙隱藏的極好,除了祁家核心成員以外,沒有任何人知曉。
而那些嗅到風聲的世家子弟,雖然心裡清楚這次聯姻並不簡單,但到底也無法將底細完全參透。
至於鄭澤,那更是被瞞在鼓裡的傻子。
在黎熙的巧手佈局中,眾所周知的祁家大少爺早已換了個人,並且更換的這個人,非但名正言順,還有著鄭澤不得不娶的理由。
畢竟作為屈指可數的「現代太監」之一,斷子絕孫這個詞語對鄭澤來說都已經不算辱罵而是事實。在這樣的情況下,顧文釀肚子裡的孩子就是他鄭澤唯一的血脈延伸,可不是比其他什麼都精貴不已?
站在鏡子前,黎熙利落的將領帶系好。
中世紀禮服款式的西裝,腰線格外貼合,將他身體的線條修飾的更加誘人。尤其在配上那雙總是含著溫柔笑意的眼,更加讓人無法將眼移開。
夏奈爾站在黎熙的身後,面色不虞。他伸出手,帶著強烈佔有慾的懷抱將黎熙整個人都緊緊籠罩。而他溫熱的鼻息,也曖昧的噴撒在黎熙敏感的頸間。
「怎麼不高興?」黎熙轉頭,和他對視。
「沒有。」夏奈爾搖頭,率先轉移了話題:「都準備好了嗎?」
「當然。」
「那一切小心。」環在腰際的手依舊沒有放開,夏奈爾把黎熙摟得更緊,然後不知道出於什麼樣的心情,他故意咬住黎熙靠近鎖骨處的肌膚,在上面留下了一個明顯的齒痕。
祁家老宅。
鄭澤的車子已經到了祁家門外。他人已經下車,眾星捧月一般走進大門。
眼下,鄭澤的心情無比興奮。因為很快,祁宴寧就會完全落入他的手中,任他擺佈。
這樣的假想,比什麼都能夠刺激他的神經。甚至早已沉寂多時的部位也有些微微發熱。
遠遠地看著站在樓梯口,被眾位祁家人簇擁在中間的祁宴寧,鄭澤的眼底閃過一絲暴虐的貪婪光芒。
然而他還來不及在多看一眼,就被前來恭賀的人群圍住,等他終於應對完之後,卻得到消息,祁晏寧已經上了婚車先往婚禮現場那邊去了。
這似乎不太符合流程。鄭澤的心裡微妙的閃過一絲疑惑,而後便在熱烈的推搡下上了自己的車。
傳聞中最盛大的婚禮正在按部就班的進行著。
而此時此刻,湊在巨幕前所有對這場世紀婚禮好奇豔慕的人,卻都驚詫的長大了嘴巴,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
因為在那輛讓無數少女都夢幻不以的千萬婚車上,坐著的男人並不是眾所周知的祁家大少祁晏寧,而是另外一張既陌生,又平凡至極的臉龐。
至於另一邊同樣在趕往灰常路上的鄭澤,對此卻一無所知,而和他一起來的鄭家人及其心腹,也始終都沒有得到任何機會將這個訊息及時的傳給他。
佈置得浪漫至極的婚禮會場中,由於距離開場時間還早,因此十分空擋。
鄭老太爺正孤零零的坐在主位上。
明明是大喜的日子,可他蒼老的臉上卻沒有任何笑意。
「聽爺爺說你找我有事?」穿著黑色禮服的黎熙從門外走進來。他一面詢問,一面自顧自的拉開椅子坐下。
瓷白的手指尖微微抬起,指著杯子示意管家為他倒茶。另一隻手撐著額頭,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除了最開始的問候,黎熙就沒有再多說話,甚至沒有抬眼看鄭老太爺。
可鄭老太爺卻依舊莫名生出一種微妙的緊張,就彷彿覺得自己是個地位卑賤的下人,犯了錯誤,正惴惴不安的揣摩著主人心思,一刻也不敢放鬆。
雖然有求而來,可這種感覺依舊讓他很不喜歡。而那些在起家初期,很多急於忘卻的難堪舊事也再一次浮上心頭。
於是他挺直蒼老的脊背,試圖拿回主動權。可就在要開口說點什麼的時候,黎熙卻突然再次詢問:「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清冽的聲音冷淡之極,而在對視的瞬間,鄭老太爺也感覺自己彷彿被這對眸子中冷清看透擊穿,不由自主地失了分寸,啞口無言。
這不是他第一次見祁晏寧,但確實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祁晏寧。
鄭老太爺心情晦澀複雜,終於真切的體會到一個事實。
他們都看走眼了。
原本覺得最好控制的祁晏寧卻是整個祁家最最可怕的存在。
看著眼前的青年優雅自若的啜著手中的紅茶,宛若禮儀教科書般行雲流水的動作更是透著世家百年底蘊沉澱後的尊貴味道。
「看在多年情意,可不可以放過鄭家?」 鄭老太爺低聲懇求道。
「呵。」黎熙笑著搖頭反問:「你覺得呢?」
隨手從管家手中接過一個文件夾,黎熙將之扔在鄭老太爺面前:「自己看吧,就是念在兩家多年情意,我才沒有下狠手,讓鄭澤斷子絕孫,甚至還幫了他們一把。可至於剩下的我不想多說,您是聰明人,應該懂得怎麼做。」
黎熙說完,便決然的轉身離開。
畢竟準備許久的大戲馬上就要開唱,他可不願錯過這盛大的首映禮。
華麗的加長婚車上,坐在前排的司機額頭儘是不停滲出的冷汗。
而副駕駛上,一個至少兩米的高大壯漢正面無表情的坐在那裡,腰間明顯凸出的形狀不用仔細看也知道是什麼要命的物件。
負責隨行錄像的攝影師戰戰兢兢,屏住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至於後座處,隨行化妝師正仔細的為顧文釀整理衣裝。
「別緊張,就像平時一樣。」化妝師小聲的在顧文釀耳邊安慰。
他看得出來,雖然面色正常,可顧文釀的身體十分僵硬。那是一種精神緊繃到極點的表現,或者說,此刻他的精神壓力已經達到頂點。
「嗯。」顧文釀小聲答應,而後悄悄將手放在已經明顯凸起的小腹上。
「寶寶,高興嗎?」顧文釀在心裡悄悄的和腹中的孩子說話:「今天咱們就能夠正式見到爸爸啦!」
白色結婚禮服,眼角眉梢皆是期盼和眷戀,在這樣夢幻情緒的渲染下,顧文釀寡淡的五官也多了一分清秀和討喜。
但看在車內其他人眼中,卻比索命的惡鬼還要令人懼怕。
沒有人能告訴他們載婚禮當天,婚約人被換了對象,這種情況應該要如何處理。
前排的司機不著痕跡的放慢了車速,試圖將這段行程拖得更長。
因為他心裡明白,一旦到達目的地,等待他的就將是鄭澤無盡而怒火和無法逃脫的噩夢!
鄭澤到達主會場的時候,會場中已經人滿為患,只等他這個主角到來。
環視場中,他沒有看到祁家人的身影,似乎是在半路上耽擱了。
簡單的回應了幾個人的道賀,鄭澤便在侍從的引領下,先去更換正式婚禮時的禮服。由於太過激動,他完全沒有注意到受邀諸人眼中那些微妙的同情與幸災樂禍。
獨自乘上電梯,鄭澤到達位於頂樓的休息室。
走在被各色玫瑰裝點得喜氣洋洋的走廊中,他的得意之情已經溢於言表,無法掩蓋。
終於等到這一天,可以將祁晏寧之前給予的種種羞辱一樣一樣還諸到他身上。
鄭澤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將胸口處快要躍動出來的心跳平息。
黑色的正式婚禮禮服,出自法蘭西最著名的設計師之手。而他身上的每一個飾品,包括胸口的裝束領巾也有著不凡的來歷。
看著鏡子中,遠比半年前要陰柔許多的身影,鄭澤無聲的開口狂笑,激動的淚水泛出眼眶,沾濕了眼角。
再過幾分鐘,正式婚禮便會開始。而祁晏寧也將真正冠上他鄭澤的姓氏。屬於他的復仇也終於可以開始。
一想到以後祁宴寧懼怕不已的模樣,鄭澤的臉上便浮現出極度詭譎的笑容。
從口袋裡拿出祁宴寧的舊照,鄭澤低頭輕輕吻上照片中那那雙溫柔絕美的眼。
「別怕!」尖細中帶著粗啞的嗓音在休息室中響起,鄭澤捏著照片的手指也不斷收緊,直到指甲將薄薄的相紙穿透。
他的心裡早已擬好了章程,絕不會用對待鄭家人那種殘酷手段來懲罰。
畢竟是覬覦了這麼久的漂亮人偶,總要好好的先玩個痛快!
縱使他已經無法人道,但這並不妨礙他調教出一個屬於自己的蕩婦淫娃。
懷著這般齷蹉心思,鄭澤離開更衣室準備下去主會場,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見祁晏寧跪在自己腳下痛哭流涕,哀求原諒的模樣。
而此時此刻,載著顧文釀的車也終於到了主會場。所有賓客,不論是否知曉底細,都湊到門前,好奇的查看。
而鄭澤早就安排好為自己造勢的記者更是第一時間守在車門旁。巨幕那裡,依舊有人將顧文釀的身份扒出,越來越多的人聚集在一起,想要知曉這場八卦最後的真相。
鄭澤不惜用命換來的聯姻,耗盡巨資佈置的世紀婚禮,傾盡平生所有愛戀的未婚伴侶,祁家大少終於在萬眾矚目中粉墨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