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責任
一家人用過午膳,不似以前在濟安公府,小輩們會歡歡喜喜的被允了出去玩,阮成書和阮成慧都已經過了鬧騰的小孩兒年紀,阮成書跟著阮秦風幾個長輩一起,而阮成慧則是陪著阮大夫人坐在內室。
正說著話,丫鬟端了熱茶上來,阮大夫人先抿了一口,屋裡其餘的人才跟著喝。
「這茶味兒……」阮大夫人欲言又止。
服侍阮大夫人的是齊媽媽,一等丫鬟銘雪,四個二等丫鬟,八個三等丫鬟,全都裡裡外外的跪下。
內室裡霎時一點兒聲息都沒有,齊眉輕輕地咳嗽了聲,阮大夫人笑著道,「你們一驚一乍的是做什麼,我是說著茶味兒好,飲下去身子就能暖和起來。」
齊媽媽道,「這是大少奶奶從濟安公府裡拿來的茶葉,老奴見樣兒極好,又正是新年的頭一日,便做主換了新茶來泡,大夫人喝得心頭熱乎就是最好的。」
阮大夫人與陶大太太不同,雖是都看上去脾性溫和好相處,但陶大太太是軟弱,萬事以和為貴,包容一切都過了頭。阮大夫人就不是,該罰則罰,該罵則罵,尤其對待下人和小輩,都是嚴禁苛刻,所以剛剛阮大夫人欲言又止,下人們生怕出了什麼差錯,若是新年第一日就被罰了月錢或者挨打不單單是晦氣的問題了。
齊媽媽也出了一額頭汗,還好沒信錯大少奶奶。
齊眉笑著道,「是府裡送過來的,娘和爹都說什麼時候要來和母親聚一聚,也實在是抽不出時間,母親和父親也忙得很,便一直擱置下去了。與齊媽媽說的一樣。要過年了,好的東西家裡也不會缺,便先送了茶葉過來,新的一年什麼都是嶄新的,兆頭也好。」
「就你一張嘴會說話。」阮大夫人笑著把她的手拉過來,鬆鬆地握著,眼角都帶著笑意。
自從阮成淵和齊眉訂親,阮成淵的癡傻好了後,不止是阮大夫人,阮秦風也愈發的和氣起來。下人們的日子也跟著舒適許多,不用再時時刻刻繃緊著身子,擔憂什麼時候又惹得主子們無故責難。
上頭的開心了。下頭的才能過得如意,連帶著都對齊眉恭恭敬敬的。
「倒確實是好兆頭,老太爺總算是舒緩了心情。」阮大夫人說著眼睛微微地濕潤,「老太爺這是憋得太久了,真的太久了。」
屋裡的人都是一片迷茫。猜不准阮大夫人說的憋是什麼意思。
阮成慧想起三姨娘的囑咐,捧了自己繡的絹帕上前遞給阮大夫人,「這是慧兒繡了一個月才繡出來的,女紅一直平平,比不上三姐姐半分,送給大夫人還是有些不好意思。但就如大少奶奶說的,府裡什麼好東西都不缺。總覺得還是送些心意的好。」
齊眉抬眼看她一下,猶記得今生第一次與阮成慧相見。莫名就被冷冷地說了一句,雖不是什麼大事,但那時候的阮成慧還是個性子直的,比不過西王妃,但倒是比平寧侯府大少奶奶齊清又好些。
看來這麼長的時間過去。阮成慧也成長了不少,至少比三姨太那個木訥的要好得多。
阮大夫人果然開心的接過去。笑瞇瞇的看著阮成慧,「就是歡喜你們的那份心意,好的壞的都無所謂,針腳差一些也沒有什麼關係。好了,你們陪著我一整日,都乏了吧,下去罷。」
只把齊眉留了下來,其餘的人都福身退下。
阮大夫人正抹了抹淚,「老太爺他重情重義,年輕的時候就與濟安公和陶老太太交好,老夫人在生的時候,四人偶爾還會一齊出去遠遊,感情深厚是誰都比不上的,老夫人先老太爺一步去了,如今濟安公又病死在沙場,而陶老太太也受不住打擊的病逝……」阮大夫人說起來都覺得心裡酸酸的,何況是老太爺這個身處其中的人。
看著年輕時的友人們一個個的走了,只剩他一人留在世上,若不是府裡日漸好起來,阮老太爺早就崩潰了。
「昨兒個放了小炮仗,藉著那鼓勁兒老太爺都說了出來,抓著大老爺也不顧旁人的哭。」阮大夫人拉著齊眉的手,「老太爺憋得太久了。」
齊眉也跟著歎口氣,這股子鬱結的氣發出來自然是好,她記得前世的時候,老太爺就是這一兩年逝去的,阮老太爺比濟安公要大上好幾歲,但成親卻晚了許多,所以阮大老爺這一輩,反倒是陶伯全為兄長的年紀。
阮成書還在書房陪著阮秦風,阮秦風板起臉,手指不停地敲著梨木雕欄鏤空書桌,掃一眼阮成淵,「你們兩身為阮家的男人,以後就是要擔起責任了,原本我是只期許淵哥兒能順順當當的不出差錯,一輩子安安穩穩就這麼過去就罷,現下既是恢復了,那阮府長久的安全和責任自是落回你的肩上。」
阮成書心頭猛地一跳,微微地閃過一絲不甘,而後又掩了去。
阮成淵笑了笑,有些嬉皮笑臉的蹭到阮秦風身邊,「父親說得是,以後成淵自當加倍努力,擔起重任,不讓祖父、父親和母親失望。」
「你就一張嘴說得好聽,別的也不見有什麼過人的地方。」阮秦風歎口氣,「無論如何,年後入了禮部就要規規矩矩的,禮部尚書和我素來有交情,縱使你做錯什麼,只要不是什麼大事,他便會給一分薄面。」阮秦風說著面色沉下來,聲音也尤為嚴肅,「但你不得『恃寵而驕』,外頭比不得府內,你也不再是以前那個癡傻的孩子,堂堂正正的男子漢,走出去,為人處世都要有氣度,但也絕不能太過執拗,凡事都要留一分,但不是給別人留著鑽空子,而是給你自己留個萬一的退路。」
阮秦風嚴肅的說著這些話,卻在阮成書裡掀起來巨大的波瀾。
也就是說這個蠢鈍的大哥不僅僅是好運連連的得了御賜的慇勤,入了文弘學堂,又過了這次秋試還進了禮部當官?
阮成書想要問,但卻忍著沒開口,既然外頭沒有一點兒消息,那現下肯定是內部打聽得來的,阮秦風既然是當著他的面沒有忌諱的說出來,那證明他還不是全然沒有希望。
原先苦心經營的那些,全都被這個傻子突然變好而毀了。
不能再往下想,阮成書輕輕地舒口氣,平復著心情。
阮成淵回攜園的時候已經一更了,成日都在家裡所以也不會很累,齊眉幫他換下寢衣,邊說著,「今兒得早些睡下,你要不要沐浴?若是要的話就讓子秋她們燒了水來,如今天氣凍得很,動作不快些染上風寒就不好了。」
阮成淵低頭看著正幫他束上鬆鬆束帶的齊眉,卻一直沒有答話。
齊眉也沒有抬頭,只是手上忙活著,「要不要?」
「要。」
說了這句話,正好低頭俘住齊眉的唇,還沒來得及反應的她就被抱到床榻上,最近阮成淵忙忙碌碌,兩人也沒什麼時間好好相處,昨兒個除夕夜又被老太爺鬧得都是疲憊……
「不是要沐浴?」齊眉推抵著寬厚的胸膛,剛剛才幫他換上的寢衣,這會兒又自己解開,皮膚不是黝黑的顏色,帶著健康的感覺,微微又有些潤澤。
「是要你。」阮成淵輕輕地笑了一下,好像醇香的酒被掀開了酒蓋兒,醉人得厲害。
齊眉眼眸裡閃閃亮亮的,帶著自然的瑩瑩光亮,看得阮成淵小腹愈發的火熱,伸手摸了一把床頭,紗帳立時落下,蓋住了滿室春風。
翌日齊眉睜開眼,只覺得身姿酸痛得厲害,以前只覺得這樣的事會疼而且很羞人,現在才知道疼倒是不會疼,但是後果會全身酸痛。
直到天都完全黑了,阮成淵還在繼續,齊眉討饒得說了幾次,最後實在沒得法子,只能主動摟著他的脖子,第一次深深地吻住他的唇,唇舌相交之時,阮成淵心頭一喜,激動的交代了出來。
讓她全身酸痛的始作俑者還在呼呼地睡著,安靜睡著的樣子純淨又俊美,昨晚熱情似火又不知消停的模樣全都不見。
齊眉捏住他的鼻子不讓他呼吸,反覆幾次後阮成淵一下子睜開眼睛,看到是齊眉在鬧,翻身把她壓到身下,「你精神還是很好啊。」
齊眉把臉偏到一邊,「你還沒洗漱的!」
居然嫌棄他,阮成淵伸手撓起齊眉的咯吱窩,笑聲一下子傳出來。
易媽媽在外面不適時的提醒,「大少爺、大少奶奶該起身了,濟安公府的陶尚書和陶大太太晚些就要來了。」
屋裡一陣響動後安靜下來,易媽媽使了眼色,讓一早準備好洗漱用具的初春和冬末進去。
世交的兩家,以前兩家都有長輩,如今卻是不同,濟安公府的兩位長輩已經逝去,而阮府還有阮老太爺在生,所以是陶伯全帶著家眷親自過來。
今日雖是大年初二,但陶齊勇卻抽不開身,便只有陶伯全帶著陶大太太幾人過來。
阮府老早準備了宴席,只等著到點兒便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