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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你又被虐了?》第60章
第60章

 歸途

 時隔數月,走的路都大致相同,只不過一次是往,一次是返。

 途經中都的時候,鐘墨還特意詢問雲夢初是否要去詭澤島打個招呼,雲夢初猶豫了好久,最終拒絕了。

 他現在滿心都是理不清的頭緒,既不願去想太多,可又做不到坦然面對。北江越近,他便越心煩意亂。鐘墨自然是能看透他的心思的,只不過對方絕口不提,他便佯裝不知,只是不停的變著花樣分散對方的注意力。

 十數日的功夫,兩人終於到達了北江。

 這裡氣候較寒冷,已經有些初秋的涼意了。

 兩人路過醫館,進去打了個招呼,沈寂溪與沈途都未曾回來,想必依舊留在詭澤島。只是不知道上次在路上遭到襲擊的事情,後來是否有了頭緒。鐘墨也是現在才記起來,自己竟然將此事忘得一乾二淨了。

 也怪不得他,那會兒他正因為雲夢初的事情而糾結不已,也實在難以將別的事放在心上。經鐘墨提起此事,雲夢初倒是有了些想法。

 「我記得舅舅說過,當年他去鹿靈谷是被人僱傭的,那些指使舅舅去害鹿先生的人,說不定和先前想要劫走沈先生的人是一夥的。」雲夢初道。

 鐘墨想了想,道:「鹿歌派了驚蟄跟著從之他們,說明他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什麼。此事我們暫且幫不上什麼忙,不過從之他們如今不在北江,旁人也奈何不了他。至於鹿靈谷,他們既然能這麼多年都安然無恙,想必是有能耐保全自己的。」

 雲夢初聞言倒是頗為認可。

 鐘墨見他佯裝鎮定卻有些心神不寧的樣子,不由有些心疼,開口道:「天色也不早了,要不然我們在城裡住一晚?」

 雲夢初當然知道鐘墨是察覺了自己的緊張,於是勉強笑了笑道:「長痛不如短痛,我們今夜便回去吧。」

 大概是上一次回凌天宮的記憶太過慘烈,雲夢初和鐘墨騎馬行在山路上的時候,緊張的幾乎要喘不過氣來。更糟糕的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緊張些什麼。

 「夢初,你是從什麼開始不再喜歡你二叔而開始喜歡我的?」鐘墨騎在馬背上,摟著身前的雲夢初低聲問道。

 雲夢初聞言身體不由一僵,鐘墨察覺後伏在對方頸側輕輕吻了片刻,道:「別問我怎麼知道的,我只是感覺到的而已。為了公平起見,我可以告訴你,我小時候其實偷偷的喜歡過鳴哥。」

 「啊?」雲夢初聞言不由驚訝萬分,鐘墨立即開口制止道:「我說的是小時候,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你可不許吃味。」

 雲夢初聞言不由失笑,道:「其實我以前也有所覺察,不過一想到那次在詭澤島,你擋在我前面的時候,我就覺得無所謂了。」

 鐘墨聞言面上浮起一絲笑意,自己或許也是在那個時候毅然決然的做出了選擇。至少,在那之前,他的內心深處應該還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猶豫。

 「好啦,公平起見,到你說了。」鐘墨道。

 雲夢初深吸了口氣,反倒變得輕鬆了起來。他對武櫻的情愫一直都埋在心底,本以為再也無從說起,沒想到此刻竟然有了聽眾。

 「我也不記得自己是從什麼時候對二叔有了那種想法,他一直都很疼愛我,對我算得上是百依百順。」雲夢初道:「其實我倒也沒有想要跟他當真變成你我這樣,只是很喜歡和他待在一起,心裡偷偷想著即便一直做他的侄子,只要能日日見到也是好的。」

 鐘墨癟了癟嘴,嗯了一聲。

 雲夢初又道:「後來我知道他不是我真正的二叔,還有些慶幸,可是我隨即發覺,他對我沒有任何念頭。在鹿靈谷的那些日子,我想了很多,不過也沒有想通。後來得知他要成婚,被你連夜帶走之後,我才漸漸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什麼?」鐘墨問道。

 「二叔和我不是一類人。他很理智,很冷靜,有自己的計畫和目的,我只是他計畫中一部分。即便在十六年裡他與我產生了些許感情,也無濟於事。無論我的意願如何,他要做的事他依舊會義無反顧的去做。」雲夢初道。

 鐘墨聞言道:「至少在這十六年裡,他待你如同親侄子一般,這是毋庸置疑的。他將你教的很好,你或許不知道,他和你一般大的時候,幾乎和你一模一樣。」

 雲夢初聞言不由有些驚訝,鐘墨又道:「夢初,你必須知道,很多人在一出生的時候就已經被命運點到了名字。有些事我們改變不了,但是我依然可以在自己能掌控的範圍內,讓事情按照我們的意願去發展。」

 「就像是舅舅一樣,雖然成了別人的傀儡,可他對老伯動了感情。」雲夢初道。

 鐘墨點了點頭,道:「你二叔也是,他不能改變很多事情,可是他依然在這十六年裡對你盡心盡力,把你養大,讓你成為了一個這樣的人。」

 雲夢初聞言嘆了口氣,但是心裡的那些鬱結卻慢慢紓解了一些。

 或許,他依舊對武櫻的隱瞞心有芥蒂,可是這否認不了兩人之間這十六年來的相處和感情。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鐘墨道。

 「啊?」雲夢初想了想,道:「我也不記得了。」

 鐘墨聞言沒有做聲,半晌後雲夢初忍不住道:「你不高興了?」

 「我才沒那麼小氣呢,再說了,你和櫻叔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我有什麼好不高興的。」鐘墨道。

 雲夢初聞言不由納悶道:「為什麼不可能?」

 鐘墨別有深意的笑了笑,道:「因為你們兩個人都是下面的那個,所以你對他的情愫不過是年少無知的誤解罷了。」

 「你亂說什麼呢?」雲夢初又羞又惱的道:「我二叔可是已經成家了,你莫要胡說八道。」鐘墨挑眉笑了笑沒有反駁。

 天色漸晚,馬蹄踏在久違的山路上,一步步的走向凌霄峰。

 雲夢初之前每一次離開這裡都非自己所願,可是每一次回到這裡卻都是心甘情願。就像鐘墨說的一樣,武櫻無論如何始終做了他十六年的叔叔,而且做得很出色。

 這裡,直到如今,也依然是雲夢初的家。

 兩人進了山門之後,天色便越來越暗了。直到到達凌天宮,天已經幾乎全黑了。

 凌天宮的弟子見到雲夢初嚇了一跳,但是很快便恢復了冷靜,顯然對於突然見到這個已經「死」過一次的少主,並沒有太過訝異。想必是此前已經得到了吩咐。

 果然,無論是鐘鳴還是武櫻都篤定了自己一定會回來。

 雲夢初和鐘墨剛要往後院去,卻被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住了。雲夢初回頭看去,見來人是左鷹。而且看對方的樣子,對於見到自己絲毫沒有驚訝,倒像是特意來見自己的一般。

 「左堂主。」雲夢初道。

 「少主,二公子在正堂裡,讓我來帶你和鐘公子過去。」左鷹道。

 雲夢初聞言與鐘墨對看了一眼,果然,對方連他們到達的時辰都掌握的恰到好處,恐怕這一路上沒少暗地裡照應他們。雲夢初暗道,怪不得這一路走得這麼順。

 左鷹領著二人往前院而去,雲夢初和鐘墨並肩而行,握緊的手心裡不由出了一些冷汗。他自幼很少到過那裡,那是雲頂天和左鷹他們議事的地方。後來對方常年閉關,便更少露面了。

 到了前院,雲夢初望著掛在門口的燈籠不由一愣,隨行的鐘墨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兩人來不及多想便隨著左鷹去了正堂,武櫻正一身素衣的立在廳內,林麒也在一旁。

 「夢初,墨兒,你們來了。」武櫻開口道。

 雲夢初立在門口愣怔了片刻,直到鐘墨向屋內的兩人行了禮,他才回過神來叫了聲「二叔」和「林堂主」。

 雲夢初抬腳踏進正堂,一眼望向正對著門的案上,不由整個人都愣住了。那上面擺著雲頂天的靈位,那個人做了他十六年的父親。雖然對方與自己實在是疏離的很,可是在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前,那一直都是雲夢初心裡不折不扣的親爹。

 雲夢初下意識的抬腳一步步走向案前,十六年來和對方相處的點點滴滴突然猛烈的湧上心頭。他突然意識到,原來那個冰冷的牌位上的名字於他而言是那麼的陌生。他和對方相處的機會,屈指可數。即便一一都想起來,也用不了多少時間。

 武櫻讓自己回來是為了給這個陌生的爹奔喪麼?

 雲夢初走到案前跪下,連日來的不安和恐慌突然消失殆盡。

 他回來了,回來面對早晚都要面對的一切。

 無論真相是什麼,他都做好了準備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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