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腿疾
「黃家當年曾經被批為左派,整個家族都遭受到了極為殘酷的迫害,老爺子當時剛剛從越戰前線下來,身上帶著傷,緊接著就被拉著示威遊行,他的腿就是那個時候被紅衛兵用棍子打殘的。」
被人打殘的!?霍思寧聞言震驚地瞪大了眼睛,她抬起頭看了坐在輪椅上談笑風生的老人一眼,腦海中想像著當年舅公被人打倒在地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場景,心中頓時溢滿酸澀和於心不忍。
蘇晉原的眼眸有些深邃,他幽幽地道:「他的腰傷也是在那個時候落下了病根,後來看了很多醫生都沒有治好,只要是下雨天就疼痛難忍受不了,所以老爺子鮮少到客氣濕潤的南方來。」
此刻黃成義坐在輪椅上,轉動著那個輪椅的車輪慢慢往前平移。
「大伯這輩子最大的遺憾,也許就是他的那雙腿吧。幾十年的癱瘓,半輩子沒站起來過。跟他一起上越南戰場的老夥計如今都成了首長將軍,只有他老人家什麼都沒撈到,連腿都廢了。」
聽到霍思寧和蘇晉原私下嘀咕,黃家麟也忍不住插嘴道:「去年大伯去看戰友回來,我還看到大伯一個人在書房裡抱著他的一張越戰前的舊照偷偷的哭。」
這事兒別說霍思寧,就連蘇晉原都沒聽說過,他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似乎想要說什麼。
那一刻蘇晉原很想要為外公做點什麼,但是很快她就沉默地低下頭去,因為他意識到自己的那個想法很可笑。
幾十年了,不只他一個人在努力,可是嘗試了這麼多辦法都沒有用,他很明白外公的那條腿算是徹底地廢了。
霍思寧就站在黃家麟的身後,心裡說不出的難過。
「你們啊年輕,沒經歷過那幾年,不知道人間疾苦啊。這幾年大伯的心態好了很多了,早些年只要提到給他治療腿疾,他就跟個小孩子一樣總是問我們會不會治好,每一次都空歡喜一場。老爺子年輕時候是個硬漢啊,誰想到身體殘疾了,到老了反倒跟個孩子一樣患得患失。」
霍思寧聽到黃家麟這番話心裡沒來由的一陣心痛,雖然她和黃成義這是第一天見面,但是老爺子的命運之坎坷讓她為之憐憫,她驀地心念一動,她的靈氣可以治癒外傷,不知道能不能治療癱瘓的雙腿和陳疾舊傷?
越想霍思寧的這個念頭就越強烈,她覺得這事也許可以試一試。
一行人到了仙魚坊,吳均剛送走一撥來買大閘蟹的回頭客,看到屋裡驟然進來這麼多人,又聽說都是老闆的長輩,頓時就有些拘謹侷促,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兒瞅了。
黃家是軍人家庭,對軍人的氣息自然極為敏銳,看到吳均愣生生站在店裡的架勢,兩個老爺子還沒開口,黃家麟的腳步就一頓,上下打量了吳均幾眼,忽然開口問道:「小夥子是部隊出來的吧?哪個軍區退役的?」
吳均愣了愣,紅著臉尷尬地看了霍思寧一眼,支支吾吾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黃家麟皺了皺眉:「怎麼,連你是哪個師出來的都說不出口嗎?」
「報告首長,我是雲理軍區14集團軍獵鷹特戰隊,代號禿鷲。」
黃家麟有些意外,詫異地看了吳均一眼:「你是特種兵?14軍是叢林作戰,你什麼頭銜?」
吳均遲疑了一下,拘謹的站得筆直:「報告首長,我是中尉副連。」
這有些不對啊,這小子年紀不大,既然是特種兵,還是中尉,怎麼會好端端地就退役了?
黃家麟還想再問,一旁霍思寧知道緣由,見吳均神情有些不自在,急忙將話題岔開:「舅舅,家裡有沒有誰喜歡觀賞魚的?要不讓吳均給您介紹一下,您看喜歡哪個品種,我給您撈幾條帶回去?」
黃家麟哪裡還看不出這小子有問題,見霍思寧衝著他使眼色,他雖然心中疑惑,到底沒有再繼續追問。
不過黃家麟是個糙漢子,哪裡會對這些花花綠綠的魚感興趣?倒是黃成義黃成信兩兄弟年紀大了小孩子心性,對什麼東西都感興趣,看到這麼多魚頓時就來了精神,一個勁兒追著吳均問著是什麼魚那又是哪個國家的品種。
因為有吳均和蘇晉原在一旁陪著,霍思寧便放心領著其他幾個人到樓上去,經過後堂就看到了那三個大池子裡養著的野生活物,黃紅英忍不住驚呼出聲,驚訝地道:「這麼多大閘蟹啊,那得吃到什麼時候啊!?」
霍思寧聞言頓時忍不住笑道:「這些主要還是對外出售,自己吃哪兒吃得完。」說到這兒霍思寧忽然就來了主意,提議道:「正巧這批大閘蟹跟新鮮野生河魚都是我前兩天剛剛進的貨,味道很不錯的,不如中午大家就在我這兒吃飯,我來下廚怎麼樣?」
「好啊,我要吃寧寧你做的香酥魚!」聽到霍思寧的提議,蘇青青率先響應。這傢伙吃過霍思寧做的菜,對香酥魚簡直情有獨鍾。
霍思寧心裡掛唸著黃成義的舊疾,所以在等到蘇晉原抱著黃成義來到樓上休息的時候,她看到黃家麟似乎要給老爺子吃藥,霍思寧忽然走到了黃成義的跟前,輕聲說道:
「大舅公,我在蓉城的時候曾經拜過一個老乞做師父,他教過我很多特殊的養魚技藝,還傳給我一門特殊氣功按摩手法,可以幫人疏通血脈,活血化瘀。這個我從沒對其他人試過,如果舅公你信我,我就給您按壓試一試!」
霍思寧這番話說得小心翼翼,但是她的話一出口,其他人都變了臉色,齊刷刷地緊張地看向黃成義。
這話若是其他人說出來的,黃成義說不定就拍桌子破口大罵了,可是這話是霍思寧說出來的,她不知道他的病情,為了著想為他擔憂已經足見孝心和真情,他若是無端亂發脾氣反倒是有些無理取鬧不近人情了。
只是想到自己的腿疾,黃成義的眼中還是不由自主地閃過一抹隱忍的傷痛,他強顏歡笑道:
「傻丫頭,舅公這病能不能治我自己清楚,這些年你那幾個舅舅姑姑四處尋醫,要是能治早就治好了。就是華夏國最頂級的醫生也不過把我的命給延續下來,能保住老頭子我這條命已經是萬幸。到如今我也不指望這腿能康復了,只期盼著還能多活幾年,能看到你們這些孩子都能成家立業,嫁人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