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2章 簡體鐘字
剛開學課業也不緊張,至於報導手續讓人替辦一下就好,因為知道霍思寧如今在跟周世濤學習鑑寶,所以秦紹游也沒有過多責問,在霍思寧說清楚原因之後,就同意了下來,還讓她不用著急趕回來,把事情處理好再說。
不過秦紹游拿著手裡的一份系裡剛剛發下來的通知,眼神卻是沉了沉。
「我這兒倒還有一件事情,不過也不急,等你忙完了帝都的事情,回來之後到我這兒來一趟,這事兒可能需要你參與進來。」
霍思寧有些疑惑,不知道秦紹遊說的是什麼事情,但是秦紹游沒有明說,她也就沒有多問,點頭應了一聲好,算是同意了下來。
下了飛機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霍思寧也沒耽擱,在坐上顧敘的車之後,就讓他直接開往周世濤家。
東西拿到周家,果然周世濤就已經在等著了,看到霍思寧進來,他迫不及待地接過了裝那件越窯秘色瓷的箱子,徑直打開。
瓷碗取了出來,周世濤戴著老花鏡,拿著放大鏡和強光手電筒仔仔細細地觀察開來,看到一半,周世濤的手忽然一頓,忽然從一側的博古架上取了一個玻璃呈藍色的放大鏡換下了手中的這個。
將那藍色放大鏡湊到碗底看了看,周世濤的臉色忽然變得異常難看,緊皺的眉頭似乎擰得出水來。
霍思寧察覺到周世濤情緒的變化,頓時心中詫異不已:「老師,怎麼了?」
周世濤抬起頭來看向霍思寧:「這碗,你是怎麼看出來真假的?」
又是這個問題,之前喬振桓和白館長問的時候,霍思寧就已經回答過,可是這會兒被周世濤這銳利的眼神盯著,她卻是驀地心下一跳,感覺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勁。
「感覺不對,跟我之前摸到的那件真品秘色瓷有些不太一樣。老師,這瓷器,有什麼問題嗎?」看到周世濤那表情,霍思寧覺得自己的情緒也有些緊張了。
周世濤知道霍思寧摸東西的本事,所以對她說的感覺一詞並未懷疑,嘆了口氣,他的聲音裡帶著濃濃的苦澀:「除了感覺,你是不是沒有看出別的問題?」
霍思寧搖了搖頭:「這東西仿得很真,從胎到釉到款識都沒紕漏,我看不出什麼問題。」
周世濤抬起頭來,臉上露出了一絲無奈和失望之色:「不是沒有紕漏,而是你沒有發現。這東西,留下了一個絕對的證據。」
「怎麼會?」霍思寧吃驚地瞪大了眼睛,她可是用天眼對這只碗進行過透視,這碗她根本沒有看出問題,也沒看出哪裡有什麼明顯的作假特徵。
周世濤將他手中的放大鏡遞給霍思寧:「就在這落下的款識這裡,你自己看看吧。」
霍思寧接過放大鏡,把放大鏡的位置對準了碗底款識的部位。
這一看,霍思寧只瞄了一眼,臉色就變得煞白一片,手一抖,放大鏡立即掉在了桌子上。
在那個印有官窯款識的位置,原本用肉眼看過去,除了紅色的官方戳印之外空無一物,可是在霍思寧擺正放大鏡之後,透過藍色的玻璃,她竟然在那款識位置,發現了一個極為細小的簡體字——鐘。
這個簡體字呈現出深紫色,就像是一個重重的巴掌,直接扇在了霍思寧的臉上,火辣辣的疼。
霍思寧心下一緊,連瞳孔都驟然放大了幾分,她不敢置信地看著這個紫色的簡體鐘字,頭一次感覺到挫敗。
原來就算有天眼,她也未必就能做到完全不出錯,這只碗裡面暗藏的玄機,就這樣明晃晃地呈現在她的眼前,可是卻讓她給看走眼了。
「老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霍思寧忍不住開口詢問道,連聲音裡都帶著顫音。
「這個放大鏡使用的材料叫鈷,透過它能看到特殊物質的顏色。」周世濤解釋道,「這個作假的人水平高超,他在燒製這款瓷器之前,刻意在碗底用含鉀的無色化學物質寫了一個他的名字,就是為了給這個碗留下一個破綻。」
「可惜的是,太城博物館那邊的那些老傢伙都打眼了,沒看出這人玩的名堂,被這個作假人玩弄於鼓掌之中。」
周世濤這話說得無心,但是聽在霍思寧的耳朵裡,卻是比罵她還刺耳。
太城博物館的那些專家們固然是打眼了,可是她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因為她也沒有看出這個簡體鐘字,甚至根本找不出這碗究竟哪裡有問題。
霍思寧只覺心中一陣難受,她一直以為只要有天眼,她就可以無所畏懼,可是眼前的這個贋品,算是直接給她敲了一記警鐘。
她太依賴這個作弊器了,才會出這樣的疏忽。這碗明明有破綻,而且這個破綻還是作假者可以留下來的,可是她根本沒有看出來。
「你也不用難受,這碗,你沒看出來的確不能怪你,以你這樣的年紀,能夠判斷出這只碗的真假,就已經很難得了。我雖然對你充滿了期望,但是古玩鑑定這一行,很多事情都講究因果,你看不出來這個東西的問題,不是因為你本事不夠,而是因為這個作假的人,仿製的水平已經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
似乎是看出了霍思寧心中的不平靜,周世濤怕她鑽牛角尖,連忙開口勸慰道。
霍思寧本來內心洶湧情緒難平,可是聽到周世濤說的這番話,卻讓霍思寧有些疑惑。
什麼叫這個作假的人水平已經登峰造極?霍思寧從周世濤的話裡聽出了更多的潛台詞,聽師父這話裡的意思,難道他還認識這個作假的人不成?
見霍思寧抬起頭來目光疑惑地看著自己,周世濤輕嘆了一聲,抬起頭來道:
「你猜測的沒錯,這並非我第一次跟這個鐘仿打交道了。二十年前,我曾經在景德鎮購買過一件古瓷器,甚至還為此耗費了我將近半輩子的積蓄。」
說到這兒,周世濤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看了看手中的這只秘色瓷碗,他忽然站起身來,朝著書房後面的一個小閣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