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9章 燙手
古玩這一行極為講規矩,愣頭青經常會因為不知道這些規矩而吃掛落。
在古玩圈子裡,通常別人在看東西鑑定的時候其他人是不能插隊或者插嘴的,如果影響了對方的判斷,極有可能最後會鬧得誰也說不清。
所以一般在別人鑑定的時候,其他人都會在一定的圈子外圍等候,儘可能地不要打擾了中間看東西的人。
雖然瞧熱鬧的人不少,但實際上真正想要喊價的人卻並不多。
一來是因為對於青花瓷器不太熟,二來也是因為元青花價格太過昂貴,哪怕是一隻普通的碗都能價值數十上百萬,更何況眼前這成對的纏枝牡丹梅瓶,光是那價格就已經令人望而卻步了。
不過對於武敬強來說,有幾個喊價的人就已經很不錯了,畢竟這兒不是拍賣行,他的要求也不能太高。
廖淞看完東西后就撤了回來,一旁有個大概是跟廖淞一起過來的朋友似乎也對那梅瓶感興趣,見廖淞一退下來,就迫不及待地湊了過去,同樣拿了一個專業的放大鏡仔細地觀察起來。
那人看的時間並不長,畢竟旁邊還有人等著,待看完之後就湊到廖淞旁邊輕聲嘀咕。
廖淞倒是站在原地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靜靜地望著那些上前端詳那瓶子的人,似乎想要從那些人的表情中看出什麼來。
很快就輪到了霍思寧和季坤了,霍思寧倒是不準備喊價,不過有好東西不看白不看,她來帝都鬼市本就是為了漲見識的。
幾步湊了上去,霍思寧在掏出放大鏡的同時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輕輕地將手撫在了那元青花的瓶身之上,並下意識地緊閉雙眸進入冥想之中。
不過瞬間,霍思寧已經睜開了眼,垂眸看向手下那對纏枝梅瓶,眼神中儘是失望之色。
和她在一層翻看郵冊的時候不同,她在閉目冥想之時打開了天眼,但是天眼下,這只碩大的梅瓶周身居然沒有半分靈氣。
霍思寧心中不由得發出一聲嘆息,天眼的反饋最是真實,從未出現過失誤,這對梅瓶必假無疑。
雖然已經知道這對梅瓶是假,霍思寧眉眼間的神色卻是毫無變化,也沒有立即退開,而是拿起手中的放大鏡認真地觀察了起來。
雖然國內的古玩市場上瓷器眾多,但是想要接觸元青花也實非易事,霍思寧見過不少青花瓷,但是元青花遇見的次數寥寥可數。
仔仔細細地將兩隻梅瓶周身都看了一遍,讓霍思寧感到意外的是,這對梅瓶無論是從造型、繪畫內容還是工藝技巧都毫無破綻,但是透過天眼,她卻發現,這對纏枝梅瓶底足與瓶身是後期拼接之後再重新上釉的產物。
也就是說,這對纏枝梅瓶雖然瓶身是假,但是兩隻底足卻是十足到底真物件!
難怪這老闆宣稱找了數個專家都認定了這梅瓶是真品。
這是自然的,這兩隻梅瓶底足官窯印戳純正,別說糊弄專家,恐怕就連專業的檢測儀都未必能檢查出問題來。
只是霍思寧心中有些懷疑,看這姓武的老闆面相平和,看起來倒不似那奸吝之輩,難道這對花瓶真是他從別人手裡收過來的不成?
霍思寧當然沒那麼單純,古玩交易市場尚且魚龍混雜,更不用說這種未過明面的鬼市。
在這種地方固然能撿大漏,但是絕大多數還是打眼。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古玩行業充滿暴利,自然有無數人削尖腦袋設計騙局全套引人上當。
看完那對梅瓶,霍思寧眼觀鼻鼻觀心。
那邊廖淞早就注意霍思寧的動靜了,見霍思寧退下來,他偷偷的朝著周圍掃視了一圈,這才湊過來笑問道:「霍小姐,這瓶子,你怎麼看?」
霍思寧微微挑眉,不動聲色地看了那個武老闆一眼,湊到廖淞跟前壓低聲音問道:「你想要聽真話?那我給你一個忠告,小心看走眼,掉坑裡爬不上來。」
廖淞本想出手,聽霍思寧這話不由得神情微僵,心跳都漏掉一拍,乾巴巴地道:「你的意思是?」
霍思寧輕輕頷首,幾不可聞地道:「那東西還帶著煙火氣呢,燙手,出廠時間絕對不超過十年。」
廖淞本來只是想參考一下霍思寧意見,卻沒有想到居然得了一個這樣的答案。
見霍思寧說得如此篤定,再聯想到之前鑑定那尊滴水觀音的時候,廖淞心下不由得一個激靈。
當時他那個觀音瓷雕可是有好幾個專家都看走了眼,可是就是面前這個不足二十歲的小姑娘,卻一眼就看出了那尊觀音的破綻。
想到這兒,廖淞當下神情一凜,不再如之前那般輕視,回過頭深深地看了那對纏枝梅瓶一眼,站在原地不再動了。
霍思寧也沒動,靜靜站在原地那些買家圍著那瓶子端詳的端詳議論的議論,足足等了一刻鐘,那武老闆才叫停,笑看著眾人開口道:
「諸位,這對纏枝梅瓶起拍價為八十萬,如果大家看好了看準了,想要入手的朋友可以隨意競價,價高者得!」
「我出一百萬!」
話音一落,之前那個叫出武老闆姓氏的年輕男子率先開口了。
霍思寧疑惑地看了那男子一眼,這姓武的老闆跟那男子明顯認識,如果是托的話做的這樣顯眼不怕別人懷疑嗎?
可是看那人一臉認真的樣子,又不太像。
見那男子開口喊價,那姓武的老闆臉上的表情倒是有些古怪,不過卻不是欣喜,也不是算計,倒像是遇到了什麼惹不起的大麻煩一般憋屈無奈,偏偏這麻煩又仍不得甩不脫,所以他的臉部微微抽搐,表情十分糾結。
霍思寧忍不住抬眼多看了那男子幾眼,那人似乎有所察覺,竟然猛地偏過頭來,一雙桃花眼與霍思寧碰了個正著,霍思寧一愣,卻沒料到那人卻朝著霍思寧笑了笑,一雙桃花眼居然還眨巴眨巴,自以為帥氣地拋了個媚眼!
霍思寧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她現在能夠理解那武老闆為什麼會露出那樣糾結的表情了,這個男人,是哪家精神病院跑出來的二百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