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7章 鐘老鬼
霍思寧和顧敘離開不過是個幌子,他們在讓司機將車開出那大樟樹視線之外後,很快又折返回了那個大樟樹下。
不過這次回來的人,只有霍思寧和顧敘,那司機在霍思寧和顧敘一番藉口之後,就打發走了。
因為隱身咒的關係,霍思寧和顧敘折返回來,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就在霍思寧和顧敘折返後沒多久,那邊宅子門忽然又「吱呀」一聲打開了,院子裡那個白髮男居然又走出來了,看了那邊的寶馬車一眼,揚聲道:「陸先生,我父親請您進去,您跟我來吧。」
陸懷如聽到這話,點了點頭,跟在那白髮男身後就要進院子。
霍思寧和顧敘就在那宅子門口蹲著呢,見到這情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跟了上去,一個側身也進了院子。
因為隱身咒只能在霍思寧的周身兩米之內,如果出了這個範圍,就會失去效用,所以顧敘只能緊跟在霍思寧的身後。
進了那院子之後,霍思寧和顧敘就緊跟在那兩人身後,一路穿梭在老宅之間的小巷道里面,不多時,就來到了一個房間裡面。
怕離得太近,會被人發現端倪,霍思寧和顧敘也沒敢進那屋子,只站在門外默默地聽著。
「師兄別來無恙啊。」
一進門,那陸懷如就似笑非笑地問了一句。
透過房門,霍思寧和顧敘兩人就見到一個老頭正在一個模具前拉坯,那老頭彎著身,用雙手捏住泥坯邊沿,順著輪車邊旋轉邊道:
「渾圓器物要拉坯成型,需要注意幾點,輪車轉盤要保持不平,輪轉無滯,這樣可以避免厚薄偏側……」
這話,顯然不是對陸懷如說的,而是對老頭對面靜坐著的一個小姑娘說的。
看起來,那個老頭是在給小姑娘解說如何製作瓷器。
過了足足半分鐘,那老頭才抬起頭來,看了陸懷如一眼,淡淡道:「你來了啊。」
陸懷如顯然也感覺到自己被眼前的這個人輕視了,頓時眼中閃過怒意,不過想到接下來他要說的話,他又不得不把這股怒氣給嚥回去。
看了看那老頭前面乖巧坐著的小姑娘,陸懷如眼神一閃,笑道:
「這小姑娘是師兄你的曾孫輩吧,師兄當年入我道教一門,應該是早已看破紅塵才對,怎生如今又沉浸在這兒女情仇之中,既然放不下這些,當初又何必出家入道,虛度光陰?」
那老頭眼神一凝,抬起頭來衝著剛剛進門的那白髮男道:「玉華,你把露露帶下去吧,我跟懷如道長敘敘舊,你別讓人來打擾。」
那白髮男似是有些擔憂,抬起頭來看了看那邊笑得很是詭譎的陸懷如一眼,猶豫了一下,這才拉著那小姑娘走出了房間。
房間裡面就只剩下了陸懷如和那老頭,那老頭穿著一身道家長袍,慢悠悠地在那模具旁邊的清水盆裡淨了手,這才緩緩轉過頭來,目光幽幽地直視陸懷如:
「說吧,你這麼費盡心機地想找到我,又這麼大老遠地跑過來,不會真是找我敘舊這麼簡單,我很忙,你就明說了吧。」
霍思寧就站在門外,她心裡還在納悶,梁鵬志應該是最先進這個宅子的,怎麼他們一路進來,卻沒有見到梁鵬志的人?
霍思寧的目光不自覺地四下亂飄,思考著梁鵬志去哪兒了。
結果聽到那老頭這麼直接的話,霍思寧又轉回了頭,這一看,霍思寧頓時就愣住了。
眼前這老頭,滿頭銀絲,臉上長滿了皺紋,但是面色卻是紅暈,眼神矍鑠,看起來非常有精神,並不像她平日裡所見的那些年過古稀的老人。
最讓霍思寧在意的是,這個老人的五官,竟然和她在帝都見過的那個閆老太太頗為神似。
這讓霍思寧心下猛地一震,眼神裡不由自主地就露出狂喜來。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眼前的這個老頭,就是他們此前各路奔波,踏破鐵鞋尋覓的鐘仿製造者,鐘老鬼。
只是這老頭年紀看起來比瓷村的那位馮老先生還要大,那些鐘仿,他真的還能做得出來嗎?
「師兄果然還是這麼直接的人,幾十年都不曾變過啊。那我也就不兜圈子了,當年師父彌留之際,留下來的那些東西,你應該還記得吧?」
陸懷如說著,目光卻是直直地盯著鐘老鬼,眼神裡滿是試探。
果然,他那話一說完,鐘老鬼臉色驟變,目光銳利地掃向陸懷如:「如果你是為了這件事來的,那我給你的答案,還是那一句,無可奉告。你的部分,我自不會管,你想要怎麼做,跟我無關,但是我手裡的這一部分,我是絕對不會給你的。」
陸懷如臉上仍然是笑眯眯的,但是眼神已經冷了幾分:「師兄,人活在這世上,有追求固然沒有錯,你既然放不下這些孫孫輩輩,想要承歡膝下,那總得有命活著才是吧?」
「當年我想要從你手裡拿走那些東西,的確是我狹隘了,我們是清虛一門的最後希望,哪怕為了師父,也應該好好活著。師父的心思,你難道不懂?」
聽到陸懷如這番話,鐘老鬼的臉色並未緩和,只是情緒沒那麼針鋒相對了:「你到底想說什麼?」
陸懷如嘴角勾了勾,道:「我的意思是,我們師兄弟二人合作,以咱們手裡的東西,要找到那仙山神國應該不是難事,到時候,咱們修煉飛昇,得到永生,到那個時候,師兄你想要怎麼侍弄兒孫,都不是什麼難事了,也不會再時刻擔心會被閻王索命,這難道不是好事嗎?」
鐘老鬼聞言,眼底閃過滿滿的諷刺,冷笑道:「說來說去,你這還不是為來了你自己?別打著為了我好的招牌,你是什麼樣的人,別人不清楚,我還不知道?」
陸懷如笑著甩了甩衣袖:「既是為了我,又何嘗不是為了師兄你?我們不過是共贏而已,彼此合作,互利共慧,有何不可?」
「倒是師兄你,這幾年離開了清虛門,過得似乎並不怎麼順利啊,你總是教訓於我,清虛門人應該有原則和底線,但是師兄你自己也未必就真的做到了這一點吧,不然,這些年,您又何必跟那姓高的東洋鬼子合作,重操舊業,倒騰那些贋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