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3章 千年藥罐
半個小時的時間,整件陶罐已經煥然一新,被黑色污垢藏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千年紫陶,這一刻在白老的手中顯露出了本來的面目。
那種純粹的紫黑色,在光線的照射下好像要透出來一般,讓在場的眾人迷醉不已。
不論是什麼色彩的陶瓷,一旦它純粹到了極致,就能顯露出它的獨特魅力。
黑陶、白陶備受世人追捧,就是因為它們的純粹。
這件千年紫陶也是如此,雖然它周身沒有半絲花紋雕飾,但是這種純真質樸到了極致的東西,它的顏色再加上它輕巧精緻的工藝,使它散發出了一種獨特的魅力。
這個紫陶罐子材質細膩潤澤,罐壁薄如紙,罐身輕巧,線條柔美,放置在桌案上看起來是那般端莊柔雅。
深紫色的罐體隱含著青光,又如同鏡子一般明亮,將眾人的表情都映照得清清楚楚。
伸手輕輕叩擊,一陣悅耳如同鳴玉一般的聲音就從罐子上傳了出來,聲音清脆,久久還有餘音迴響。
罐身已經擦拭完畢,白老這才開始擦拭罐子底部,結果才擦拭了兩三下,他臉上的顏色就驟變,看著罐底的眼神目瞪口呆,老半晌才喃喃地道:「這罐子……」
罐底在一番擦拭下,露出了一個青色的圖案。
仔細一看,依稀能看得出來是一個太極圖模樣,在太極圖案的下方,還有一個款識,用的是篆書,上書「抱朴子」三字。
這些人裡面,劉鵬程大約是唯一一個非古玩圈子裡的人,對於「抱朴子」這個名字或許並不算瞭解。
但是其他人不同,看到這個名字,所有人都露出了驚愕的表情。
尤其是那個白老,整個人都為之一顫,嘴唇哆嗦著,眼中更是綻放出激動的神彩來。
兩晉時期最早的傳染病專家,同時也是道教領袖和著名煉丹家葛洪,其字稚川,字號正是「抱朴子」!
葛洪是三國方士葛玄之侄孫,人稱「葛仙翁」他曾受封為關內侯,後隱居羅浮山煉丹,他內擅丹道,外習醫術,研精道儒,學貫百家,他的巨著《肘後方》,是最早記載一些傳染病如天花、恙蟲病症侯及診治的醫書典籍。
不止如此,他其在煉丹方面也頗有心得,丹書《抱朴子‧內篇》非常詳細地描寫了煉製金銀丹藥等多方面有關化學的知識,也介紹了許多物質性質和物質變化。
「從款識可以判斷,這應該就是葛仙翁用來熬煮藥草所用的藥罐。」
親手將這件紫陶罐子擦拭乾淨,白老的眼神中直冒精光,不能自已。
和秦連山甚至霍思寧幾個的情緒不一樣,這件紫陶若只是兩晉古文物也就罷了,價值再高也不過是件古玩而已,但是在那個太極和「抱朴子」的款識標記擦出來之後,他的內心就忍不住激動起來。
這個藥罐,不只是一件單純的古文物,它不僅有歷史研究價值,還是實用的中醫珍品,這樣的精品,如果只是存放在博物館,那就未免有些暴殄天物了!
秦連山也沒有想到這一擦之下居然出現了這樣的意外驚喜,如果這紫陶真是葛洪用過的藥罐,其價值自然是不可估量,就是他看著都心癢癢,更不用說本身就是從事中醫藥理的老白了。
「霍丫頭,我算是徹底服了,你這眼光,老頭子我自愧不如!」
秦連山看向霍思寧的眼神真是又羨慕又嫉妒,這丫頭也不知道上輩子積了多少德,這輩子好運氣不斷,賭石厲害也就算了,居然連撿漏都比別人強。
這丫頭之前就曾在大柵欄兒淘換過一套琺瑯彩,還差一點把大柵欄兒這邊的派出所都給掀翻了,這次她又弄到一個紫陶筆洗,真不知道這丫頭還會製造出多少意外。
「秦老,您太過獎了,我也是僥倖,前陣子看了不少古玩方面的知識,剛好看到霧隱法的相關資料裡面就描述了一個將白陶做舊隱成假物件的案例,所以在看到那個罐子的時候突發奇想,想著試試運氣,碰巧而已。」
霍思寧謙虛地笑了笑,她的確是前陣子看到了一本關於霧隱法的書,才會對那個罐子產生了興趣。
當然,如果不是她有天眼,能夠確切地判斷出那東西是真物件的話,她肯定也不敢相信這罐子居然是紫陶。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你若是看不出這東西有問題,就算碰到了,也只會將它當成贋品。」
年輕人就該沉得住氣,不能因為被表揚了就開始自以為是,連自己姓什麼都不知道了。
秦連山對霍思寧這般謙遜的態度很是滿意,不過他對這個紫陶筆洗更為感興趣。
這樣的精品紫陶,別說在民間,就是國內外博物館也不見得有,他倒是沒想過要將這罐子收入囊中,但是他一看身旁那好友的表情,就知道這老傢伙恐怕是對這只罐子上了心。
想到這兒,秦連山不由得嘆了一口氣,看向霍思寧的眼中露出了幾分無奈:「霍丫頭,這紫陶罐子你出不出手?你若是賣的話,就賣給老白吧,你放心,價格絕對會讓你滿意!」
其實秦老不說,霍思寧也能從白老的眼神裡看出他對這個紫陶罐子極為痴迷。
因為這位老先生在將這個紫陶擦拭乾淨之後,目光就一直沒有從它身上移開過,眼神中透露出來的神情不是騙人的。
只是霍思寧並不願意將這樣的珍品出手賣掉,先不論這東西到底值多少錢,光是論這個紫陶的難得程度,她就捨不得放手。她如今並不缺錢,這樣的珍貴古董卻是百年難遇,她只恨手裡的好東西太少,沒有嫌多的時候。
「不好意思,秦老,這紫陶我暫時不打算賣,若是哪天我想轉手了,一定會通知白老的。」
霍思寧拒絕得很直接,因為霍思寧很清楚,玩古玩的人都有一種異於常人的執著,若是她的眼神和口氣裡露出一絲鬆動的意思,這個白老絕對會死纏爛打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