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9章 點青螺
霍思寧這話一出口,那邊聽得興致高漲的亞德里恩算是半個華夏通了,聽到一個熟悉的名字,頓時眼前一亮,第一時間就插嘴問道:
「霍小姐,諸葛筆跟你們國家的那個寫《出師表》的諸葛亮有什麼關係?」
霍思寧嘴角抽了抽,回道:「沒有關係。」
亞德里恩的面色頓時僵住,有些尷尬地看了旁邊的溫莎瑞德一眼,面上頗有些不自在。
霍思寧見眾人都是一臉迷茫地看著她,忙笑著解釋道:
「在唐宋年間,曾經有一種筆非常出名,這種筆,叫做宣筆。」
「我剛剛提到的諸葛筆,就是宣筆的一種。」
「在華夏國南唐的時候,有一個製作宣筆的高手,這個人叫做諸葛高,此人當時被人號稱制筆天下第一,他做的筆,聞名遐邇,就被當時的人稱為諸葛筆!」
「諸葛筆最出名的地方,在於毫毛的製造工藝,它採用的是鼠須、紫毫兔毛,加上制筆有術,鋒毫尖銳,外形圓潤,鋪下不軟,提起不散,所以非常難得。」
「這樣的一支筆,在當時可以賣到十兩黃金。這樣的筆,擱到現在來說,就是特供筆。」
「當然,因為筆的材質是竹製,雖然包漿厚重亮澤,年代到了唐宋,但是筆身沒有雕刻紋飾,若是遇到不懂行或者是對書法繪畫不感興趣的人,那就是一文不值。」
「但是,一支南唐宋初的毛筆流傳到今天,怎麼說也有幾百上千年了,又是文房裡的東西,算是雅物了,誰家要是擺一支這樣的毛筆,哪怕不用來書寫,就是附庸風雅,格調也是夠了。」
那邊李峻率先反應了過來,指著那支在眾人看來比商店裡賣的普通毛筆品相還要差的毛筆,驚訝地問道:
「霍小姐,你是說,這支毛筆,就是你口中所說的諸葛筆?」
霍思寧點頭:「諸葛筆也有量產,如果是普通的書寫用筆,那當然是不怎麼值錢,但是眼前的這一支筆,的的確確是鼠須紫毫的諸葛筆,歷史文化價值很高。」
李航卻是冷笑一聲:「空口無憑,你說這是諸葛筆就是諸葛筆啊,你自己也說了,這筆身沒有雕刻紋飾,那你怎麼判斷,這筆就是諸葛筆的?」
霍思寧笑看向李航,知道他還不甘心,遂點了點頭,用一句話,打破了李航的最後一絲僥倖:
「這筆的確沒有雕刻紋飾,但是卻並非沒有留下痕跡,你可以看看這支筆的筆桿底端,有一個不起眼的位置上,刻著三個鈿花小楷,這三個字,用放大鏡可以看得很清晰,正是點青螺!」
李航一愣,下意識地就詢問霍思寧的指示,拿起了一旁桌子上的鑑定專用放大鏡,飛快地在那支毛筆上尋找了起來。
果然,不過十幾秒的功夫,李航的手就頓住了,面色也是一陣青一陣白。
看到李航的這個表情,眾人就明白霍思寧沒有說謊,這只毛筆上,的確有字。
「寧寧,這筆上面有點青螺三個字又怎麼了,這三個字很特別嗎?」越姝雯好奇地問道。
霍思寧問道:「當然特別,這筆是南唐出品,那你應該知道,南唐李後主李煜吧?」
越姝雯點頭:「就是那個寫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的那位?」
霍思寧笑道:「對,這是一位多才多藝的皇帝,他有兩個老婆,叫周娥皇和周女英,被世人成為大周後小周後,這位結髮妻子周娥皇,也是一位精通琴棋書畫的才女,她生前專用的筆,就是諸葛筆。」
「李後主為了表達對娥皇的特殊,特命諸葛高為其妻子****了一批毛筆,還將這些筆取了一個專有的名字,叫做點青螺!」
這話一出,眾人皆是嘩然。
誰都沒有想到,這樣一支其貌不揚,看起來特別普通的毛筆,竟然是南唐皇后的專用筆!
「我看了這筆的毫毛,並未沾染過墨汁,想來應該是當時那一批點青螺中的其中一支,但是並未被周娥皇使用過,不過即便是這樣,有點青螺三個字,這筆的價值,也不是普通的諸葛筆所能比擬的。」
「只是這筆到底值多少錢,我也不好估價,想來這個送賀禮的人,應該也是知道這筆的來歷,所以才會送來給李老爺子,只要能博老爺子開心一笑,是多少錢都換不來的。」
霍思寧笑看著李老爺子,將那支筆連同盒子小心翼翼地遞到了老壽星的跟前。
李老爺子接過那支筆,拿在手中仔細端詳,末了,抬起頭來看向李管家:「這筆,是張家那老小子送過來的吧,這老傢伙前陣子就神神秘秘地說找到了一個好東西,又不肯拿來給我看,我就知道肯定有問題,他倒是會挑東西,這份賀禮,真是費心了!」
李管家沒有說話,看他那表情,應該是默認了李老爺子的話。
李老爺子嘴上說費心了,但是眼底眉梢都是開心的笑,顯然對這個賀禮很是滿意。
眾人在經過霍思寧的這一番解說之後,對這支筆也有了重新的認識,一個個聽得津津有味,只覺得霍思寧的解說詞,比電視上的那些鑑寶專家說得還要精彩,便有人開始催促起來:
「密斯霍,還有兩件古董沒有鑑定呢,你繼續啊!」
「對啊,繼續,真是太精彩了,我們還想聽!」
霍思寧看了李老爺子一眼,見他微微頷首,這才轉過身來,將那一塊硯台拿了起來,遞給李老爺子,問道:「李老爺子,這塊古硯,您怎麼看?」
李老爺子接過那塊古硯,仔細地看了一會兒,便微笑著重新遞給霍思寧,道:「很不錯的明代歙硯,可惜的是破損了,不然價值可以翻好幾番。」
霍思寧卻是笑得有些神秘,衝著一旁的侍應生招了招手,不多時,那侍應生就應霍思寧的要求,取來了霍思寧要的東西。
李老爺子看到霍思寧的這個動作,不由得一愣,詫異地看了霍思寧一眼,目光又落在了那塊歙硯上,心下暗道,難道他也打眼了?這歙硯,莫非還有其他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