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4章 是你嗎
有霍思寧在前面打頭陣,基本上,救援隊一救一個准,廢墟搬開後,就沒有一次是空著手出來的。
霍思寧自己都沒有想過,她這天眼竟然有一天還能用到救人上,每一間倒塌的房屋跟前,她只要蹲下這麼看上幾秒,就能將整個廢墟下面的情況掃個遍,然後裡面有沒有人還活著,基本上一覽無餘,甚至是男是女是老是幼哪裡受傷受傷嚴不嚴重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孟金龍還真以為霍思寧真是用的風水堪輿之法算出來的,在經過了幾次檢驗,都準確無誤之後,孟金龍還有他手底下的那一幫子士兵都徹底服氣了,對霍思寧可以說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那孟金龍以往也聽說過,國家會特招一些特殊人才進入部隊,給予他們很高的軍銜職位,以備不時之需,所以他想當然地也將霍思寧視為了這群人中的一份子。
有這麼厲害的卜算能力,這姑娘年紀輕輕能被冠以少將軍銜,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孟金龍自認為他已經看透了事情的本質,在霍思寧下達命令的時候,卻也不敢敷衍和隨便,反而幹勁十足。
至於領回來的那一台生命探測儀,直接就被他們給扔回裝甲車裡去了,有霍思寧在,那玩意兒顯然就不夠看了。
等到救護隊那邊的人帶著醫藥物資趕過來的時候,霍思寧他們這一批人,已經救出來十多個傷患了,霍思寧手中的醫藥用品不多,只能做最簡單的處理,看到有急救車趕過來了,頓時眼前一亮,急急忙忙地就衝了上去,喊道:
「你們來的正好,那邊有好幾個傷口感染的病患,需要馬上注射抗生素,還有一個孩子在裝甲車裡面,有兩個病患骨折,其中一個斷了兩根肋骨,你們把這些病患先處理了,那邊一會兒還會有傷員送出來……」
霍思寧有條不紊地說著情況,說到一半兒,忽然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兒,猛地回過頭去,當看清楚那邊靠在警車旁站著的人是誰後,她渾身不由得一震,下意識地閉上眼睛,以為是自己太累了出現了幻覺。
閉了數秒鐘,她才敢睜開眼睛。
然而,讓霍思寧沒有想到的是,再睜開眼睛,那個人還是站在不遠處,沒有消失,就那麼靜靜地倚靠在車門邊上。
隔著不過短短不到十米的距離,霍思寧卻感覺恍若隔世,她的呼吸一窒,下意識地掐了自己的手臂一下,感覺到了生疼的觸感,她才回過神來,遲疑地問道:
「顧敘,是你嗎?」
顧敘穿著深綠色的迷彩服,帶著帽子,一雙眼睛幽深地盯著眼前這個女人,她的臉色發白,眼圈也發青,看得出來從地震發生到現在這不到二十個小時裡面,有多麼疲憊。
顧敘的眼睛就這樣盯著這個小女人,一分一秒都不敢錯過,生怕他一眨眼,這女人就又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他甚至不敢挪動一步,就這麼隔著人流,盯著那個纖瘦的身影,直到那個女人如同飛燕一般,朝著他狂奔而來,他就那麼機械地伸開了雙臂,將那女人緊緊攬在懷中,聞到了那熟悉的香味兒,感受到了那溫暖的氣息和她柔軟的軀體,才終於覺得自己那空落落的靈魂圓滿了。
周圍的人都用或曖昧或羨慕或祝福的眼神看過來,但是這些眼神,通通都如不存在一般,兩人就這樣,在荒蕪的地震災區,在眾目睽睽之下,相擁在一塊兒,先是死死地盯著對方的眼睛,然後默契地一個抬頭一個俯身,熱烈地親吻在了一塊兒。
彼此纏綿,迸發出來激烈的情感,似乎唯有這樣,才能夠相互傾訴這短短十幾個小時內,他們彼此內心的驚慌失措,倉惶後怕。
顧敘的手臂緊緊地將這個纖瘦的軀體扣在懷中,恨不得將這個女人的骨血都嵌入他的靈魂裡面去,這樣他走到哪兒,就能將這個女人給帶到哪兒,再也不用去忍受這番苦楚和折磨。
霍思寧也完全忘記了她此刻身處的環境,這短短十幾個小時,她不斷地救人,試圖用這樣的方式來讓她忘記思念和害怕,但是此刻在這個男人的懷裡面,她才終於敢去回想這一天發生的一切,敢去思考,如果她沒有逃出來,如果她當時在酒店沉睡著,此刻她會是個什麼情況。
兩人就這樣擁吻,彼此身體都控制不住地顫抖,良久,霍思寧才覺得臉上微涼,抬手一摸臉頰,竟然是淚。
她心下一驚,猛地睜開眼睛,才驚覺,這眼淚,竟然不是她的!
「我沒事兒!」霍思寧心中大震,顧敘竟然哭了。
霍思寧從未見過這樣的顧敘,雙眼佈滿了血絲,眼眶漲得通紅,剛剛的淚,就是從這樣一雙眸子中掉下來的。
顧敘沒有說話,只是一直看著她,生怕她會再次消失不見一般,眼神裡都是緊張和害怕。
天知道,當他看到新聞開始,到此刻看到這個生龍活虎的她,這十多個小時裡面,他那從修羅地獄轉了數遭的心情。
在飛機上的時候,他心中那種憤懣和瘋狂,連他自己都覺得害怕。
他早已經決定了要和這個女人糾纏一世,不論她是誰,也不論她的身上還有多少秘密,他絕對不能,也不容許她就這樣從他的身邊逃走!
霍思寧沒有見過這樣失態的顧敘,忍不住鼻頭一酸,情不自禁地再次緊緊地伸出手,將這個男人抱住。
「我真沒事兒,你別擔心,我就是……我害怕,剛發生地震的時候,我跑出來,旁邊的房子都在震,等到我回頭,我住的那個酒店就塌了,我快嚇死了,要是我再晚上那麼一點,要是我當時沒有那麼果斷地利用威亞繩從樓上跑出來,我會不會……」
霍思寧聲音顫抖著,竟是有些說不下去了。
顧敘身體一僵,手下更加用力地將這個女人摟住,力道大得霍思寧都感覺後背疼痛不已,但是她沒有推開他,也舍不得推開。
在這種天災面前,也許,疼痛,反而能夠讓人更清楚地感覺到,至少,自己還是活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