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6章 成功掉包
既然是茶碗,當然就少不得要端茶沏水,以茶水告慰神靈。
渡邊尹康與另外兩位同樣舉著托盤的獻禮者站在祭台前,將各自的茶具呈現在祭台上,另一邊早有祭司拎著一壺滾燙的茶水在等著了。
按照正常的步驟,沏茶祭司將茶水撒進茶具中,由獻禮者行叩禮之後,挽袖將茶水傾倒在祭台焚香鼎前,以此寓意受神之福。
因為那茶具一直被渡邊尹康拿在手上,霍思寧在一旁盯著,卻遲遲找不到下手的空擋,她考慮著要不要製造點機會把那秘色瓷碗給換過來,正猶豫著呢,忽然目光一瞥,注意到了站在渡邊尹康另一邊的一個中年男人。
那男人穿著染有花紋的羽織和袴為正式禮裝的和服,乍一看霍思寧還有些沒認出來,不過她的視線落在了那男人托盤裡的那一套一壺六碗七件套痕都斯坦玉茶具的時候,她驀地就想了起來,這人,不就是之前她和奈良仁川去的那家藝道館見到的那個老闆嗎?
這樣一看,這穿和服的人,的確就是那藝道館的老闆沒錯,而且霍思寧還想了起來,當日在那家藝道館,這老闆的確說過,他受到了明治神社的邀請,要他帶著這套痕都斯坦玉茶具參加新年祭。
不過霍思寧也記得很清楚,那套七件套茶具其實是贋品,東西確實是用痕都斯坦玉製成的,但是卻並非古董,而是現代仿製品。
最重要的是,在那隻茶壺的壺口處,有一個極為細小的裂痕衝口,這樣的玉器茶具,用來做擺件還行,真要用來沏茶,茶水的熱量會導致預期膨脹,壺口處裂紋越變越大,最後導致茶壺爆裂。
霍思寧感受了一下這冬日島國的冰冷寒氣,心下對這只茶壺的命運已經有了預知,冰天雪地,這玉器本身的溫度肯定達到了冰點,忽然一壺熱茶倒下去,恐怕整隻茶壺都要碎了。
想到這兒,霍思寧的視線從那套痕都斯坦玉茶具上移開,落在了一旁的渡邊尹康身上,忽然嘴角一勾,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
「祭茶!」
司儀揚聲喊道。
話音一閉,那沏茶祭司就動了,拎著他那柄長嘴鐵壺走了上來,開始往台上三人的茶具裡添加茶水。
第一個人的托盤裡是一套金銀茶具,沒有上手,霍思寧不知道這茶具的真假,但是看這茶具的造型,可以看得出來,這茶具工藝精緻,奢華卻並不失風雅。
古人愛用金銀器皿,金銀貴重,這種材質製成的茶具,只有上流社會的達官貴人從能擁有。
之所以用金銀鑄造茶具,也是有原因的。
和瓷器玉器相比,金銀茶具的觀賞性固然沒有那麼高,但是其實用效果卻是極為突出的,金銀壺煮水時所釋放出的銀離子鈉離子能為人的身體起消毒的作用,尤其是古時候的天子用器,基本上都是以金銀為主,也是這個道理。
金銀的熱傳導性在所有的金屬中是最突出的,本身潔淨無味,而且熱化學性質穩定,不易生鏽,也不會讓茶湯沾染異味,最重要的是,金銀壺煮水,能使得水質變軟變薄,古人謂之「若絹水」就是說水質柔薄爽滑猶如絲絹。
當然,這些不是霍思寧該關注的重點,她的目光盯著的是那個拎壺祭司,因為在給第一個獻禮的人沏完茶水後,接下來輪到的就是藝道館的那位老闆了。
霍思寧的眼中閃爍著精光,眼神裡帶著滿滿的幸災樂禍和歡喜期待,同時身形緊繃著,隨時準備伺機而動。
那祭司緩緩走到藝道館老闆面前,將那痕都斯坦玉茶壺的壺蓋小心翼翼地打開,接下來將那長嘴茶壺給高高抬起,細長的水流從那鐵壺長嘴裡冒了出來,濃烈滾燙的熱氣冒了出來,一股清冽醇厚的茶香撲鼻而來。
不過,這會兒卻不是霍思寧欣賞茶水的時候,她的眼睛直勾勾盯著那個衝口正對著渡邊尹康的痕都斯坦玉茶壺,隨著茶水越沏越多,慢慢地茶水漫過了壺身的三分之一,那個壺嘴裂縫就被浸泡在了滾燙的茶水中。
熱力蔓延,茶水卻還在往壺裡面灌,按照禮節,沏茶是要沏滿茶壺三分之二從行的,所以那邊祭司仍然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
該來的就總是要來的,變故可以說就發生在瞬間,就在那祭司往那痕都斯坦玉茶壺裡灌茶水的當口,忽然,一聲古怪的聲響從那茶壺一側傳來。
說時遲那時快,那祭司還沒來得及將長嘴鐵壺收回,就只見那藝道館老闆手中的托盤之上,那隻精緻的痕都斯坦玉茶壺好像是被什麼擊中了一般,從壺嘴處開始爆裂開來。
那藝道館老闆根本來不及反應,那茶壺就嘭地一聲裂成了一堆玉碎片,那玉壺之中滿滿大半壺的茶水也炸開了,那藝道館老闆因為托盤的阻隔,沒有受半點影響。
但是那茶壺衝口正對著的渡邊尹康卻是倒了血黴,大半壺茶水盡數朝著他那邊濺了過去。
雖然那茶水在從鐵壺傾倒進玉壺的過程中已經降了不少溫,但是那茶水少說也有八九十度,這麼一壺茶水朝著渡邊尹康濺去,正好衝到了他那舉著托盤的手肘之上,頓時渡邊尹康就是一聲驚呼,面色瞬間扭曲了。
幾乎是不假思索的,他就徑直地從跪坐的祭台上站了起來,手忙腳亂地將那托盤放在地上,手忙腳亂地就勒起自己的和服袖子,那手肘上的皮膚果然被燙紅了一大片。
渡邊尹康的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他腦子裡一片混沌,怒火一沖腦,根本就容不得再思考,徑直就朝著那藝道館老闆衝去:「你這是怎麼回事?啊?」
變故發生得太突然,那獻禮的茶具忽然炸了,幾個祭司和巫女都慌了神,這會兒又看到渡邊尹康抓著那藝道館老闆似乎是起了衝突,頓時就更是頭大了,七八個人衝了過去,要將渡邊尹康和那個藝道館老闆拉開,整個祭台上頓時亂成了一鍋粥。
沒有人注意到,就是這個混亂的當口,某個早就等著機會伺機而動的人,悄悄地朝著那個被渡邊尹康扔在祭台上的托盤伸出了魔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