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怕你接不住

　　張興科是漸海科技市場營銷專業的一名大四學生，當他的同學們都在奔波於各種招聘會，拿著簡歷排著長隊，為了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而殫精竭慮的時候，他依然留在了學校裡，留在了溪山大學城。

　　張興科從來不認為自己有一天需要為別人打工，被約束，被剝削，然後獲得微薄的一點工資。

　　他也確實有這個能力。

　　四年前，溪山大學城裡的每一所學校幾乎都有一個為學生勤工儉學提供服務的組織，或是社團，然而打從三年前起，也就是張興科來到漸海科技一年後，這些社團和組織就都悄無聲息的消失了，或者名存實亡。

　　整個溪山大學城，只剩下了一個「溪山大學城勤工儉學互助協會」，而這個協會的會長，就是張興科。他甚至因此被官方評為「溪山大學城十位最美大學生」之一，當然，這個最美，是指心靈美。

　　只有那些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的貧困大學生們知道他的心靈到底有多「美」。

　　三年間，名利雙收的張興科就靠著這個「溪山大學城勤工儉學互助協會」，在岩州市區買了房，又買了車，銀行卡上的數字，爆出來會讓很多白領甚至金領汗顏到無地自容。

　　這個看似服務性質的協會到底有多賺錢？

　　這是曾經很多人的困惑，直到有一次張興科在夜店裡喝醉了找一個女孩搭訕，女孩沒搭理他，他醉醺醺的喊出來：「老子每個月20多萬進賬，看上你是你的福氣。」

　　這是兩千年初，每月20多萬進賬是什麼概念？是每月一套房。

　　張興科最終有沒有拿下那個妞？這個問題已經沒人關心了，所有人都被那「每月20多萬」的進賬晃得發暈，「不可思議」，「怎麼可能？」

　　面對質疑，張興科私下裡曾經不屑的說：「他們當然覺得不可能，如果他們那群傻冒都能弄懂，這錢就不會讓我一個人賺了。」

　　事實就是這樣的，小生意一旦被統一，就是大市場。

　　岩州市內幾乎每一家家教中介機構都是依附張興科生存的，單這一項，每位家長付出的中介費，到張興科手裡至少150塊以上，如果你很急或者要求很高，加錢吧。

　　然後從事家教的大學生這邊，名義上是免費的，這是張興科最初籠絡人心的時候採用的策略，但是，他們領到的時薪比起家長真正付出的，一般會少一到兩層。

　　就算有人不滿，可是在這個互聯網服務功能還沒被有效開發的時代，除了你自己滿大街貼廣告，你也只能找張興科了。

　　更何況，向家教學生收取中介費本就是家教中介的正常收費，向來如此。

　　此外，就算有人再不滿，就算出現競爭者，其實也沒法跟張興科鬥。

　　用一句俗一點的話說，張興科有錢有勢，他已經編織起了一張足以籠罩整座溪山大學城的網，甚至大部分學校的學生科在面對家教學生們的問題反饋的時候，都會悄然選擇站在張興科一邊，其中的貓膩，不難理解。張興科是一個很懂得利益均沾的人。

　　除了家教，如果有岩州市範圍內的公司想找幾十個學生去發傳單、舉廣告牌，或者僅僅是充人數，他們都得找張興科。

　　你要在大學城內做宣傳，做廣告？一樣得找張興科。

　　資源在張興科手裡，人也在張興科手裡，信息……還是在張興科手裡。就連張興科的營銷專業老師都不止一次說過：「那混蛋是個天才。」

　　能把大學生勤工儉學這個散兵游勇小打小鬧的市場統一起來，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能最大化的開發出其中的商業價值，張興科確實是個天才，而且行動力極強。一樣的主意，別人哪怕想的到，也不一定做得到。

　　天才的目光當然不會局限于一座大學城，張興科有他的野心和長遠目光，但就目前而言，這是他的基礎，是他必須保住的一畝三分地。

　　然而，互誠的出現，動了張興科的奶酪。

　　張興科研究了互誠一段時間，所以，他發現這其實是一個比自己更天才的想法，他甚至想過模仿互誠去建立一個自己的平臺。

　　但是，這個時機已經錯過了，互誠的發展速度大大超出了張興科的預想。

　　所以，張興科認為自己只剩下兩個選擇：直接端走蛋糕，掌握互誠，或者，先毀掉互誠，再去建立自己的平臺。

　　他沒著急，直到自認為一切準備充分，他才登門。

　　……

　　張興科暗地裡觀察過許庭生，但是許庭生沒有見過張興科。

　　回到河岸民居，許庭生進門前先看到了停在樓下的一輛寶馬，然後，在接待客戶的客廳裡，他第一次見到大名鼎鼎的張興科。

　　張興科看上去很普通，個子普通，相貌普通，就連笑容都普通，但是許庭生還是看出來了一些別的東西，比如他的自負，儼然吃定了互誠，吃定了許庭生的自負和從容。

　　張興科是一個人來的，許庭生身邊還站著老歪、李琳琳、陸芷欣。但是氣場在張興科一邊，許庭生日常的時候向來都很溫和。

　　「剛跟你的員工開了個玩笑。那個小姑娘」，張興科指了指李琳琳說，「你好像也在我那邊接過家教哦？那我就不必那麼費力介紹我自己了，你跟你老闆說吧。」

　　「還是學長自己介紹一下吧，我同事瞭解的未必全面。」許庭生微笑著說。

　　「也行。」張興科笑了笑，不謙虛，也不誇張，把自己的情況介紹了一遍。

　　許庭生默默聽完，笑著問道：「那學長剛剛說的開了個玩笑，意思是？」

　　「哦，是這樣，剛跟你的員工說的時候，我說的是我只憑資源入股，要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其實這不過是個玩笑。你不在場，我跟他們也談不著，對吧？」張興科說。

　　「那不是玩笑的條件呢？」老歪接茬說了一句，顯然他對對方剛剛的話，拿自己和陸芷欣等人說笑有些不滿。

　　「我的資源，加100萬，我要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張興科豎起右手食指說。

　　一百萬多嗎？確實很多。互誠目前不論投進去的錢，收進來的錢，都還遠遠不到一百萬，而且如果單看互誠現在的辦公條件和員工人數的話，整個互誠也不一定值一百萬。

　　但是，許庭生幾個人還是笑了。

　　老歪故意問陸芷欣：「之前方姐那邊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是多少錢來著？」

　　「兩百萬，還是友情價。」陸芷欣說。

　　張興科絲毫不為所動，豎起第二根手指，氣勢十足的說：「我的資源，加200萬，我要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

　　張興科始終在強調的，其實是他的資源。這個許庭生很明白，他剛剛已經聽過張興科的自我介紹了，所以，哪怕他手上的資源現在因為互誠的出現和發展而削弱了很多，依然是很可觀的，就連許庭生都有點心動。

　　如果張興科只是希望成為互誠的一個小股東，而且人品可靠的話，許庭生會很歡迎他加入。

　　但是，張興科同時在不斷強調的，還有另一個概念：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他不是來入股的，他要的是整個互誠的控制權。

　　所以，張興科以為有得談的東西，其實許庭生認為根本不需要再談下去。

　　「學長，我覺得咱們可能真的不必談下去了。」許庭生說，「不論價格還是股份，我們都不可能談攏。我沒有出售互誠的計劃。」

　　但凡可以，許庭生還是希望能用溫和的態度解決這件事情，不能成友，未必要成仇。

　　張興科看了看許庭生，悠悠的說：「不談我怕你後悔。我剛有一句話可不是玩笑，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你們現在擋了我的路。所以，你可以認為我是來提供幫助的，也可以認為我是來威脅你的。看你怎麼選了。」

　　許庭生愣了愣，沒想到對方這麼直接就撕破臉。

　　許庭生還沒說話，身邊的老歪搶先說：「學長手指舉著不累嗎？一直比‘耶’，是要我們給你拍照嗎？」

　　依然有氣的老歪說話開始夾槍帶棒。原本豎著右手食指和中指的氣勢十足的張興科一時間收起來也不是，繼續舉著的話……就像老歪說的，等拍照嗎？

　　張興科表情糾結。

　　「撲哧。」陸芷欣和李琳琳沒忍住，一齊笑了出來，而後匆忙捂住了嘴。

　　略微有些惱羞成怒的張興科掃了幾個人一眼：「我現在在跟你們老闆說話，你最好閉嘴，你們也一樣。」他說的是老歪和兩個女孩。

　　「麻煩學長尊重一下我的朋友。」許庭生一邊給自己倒水，一邊說道。

　　張興科怔了怔，忍住怒氣說：「行，我最後給你一個機會，你開個價。」

　　許庭生無奈的撓了撓頭，趨身向前，把張興科右手還沒舉起來的三根手指也掰了起來，說：「五百萬。」

　　「五……百萬？」張興科表情極度不爽，「我的資……」

　　許庭生直接打斷他：「你的資源，加500萬，我給你百分之五的股份。」

　　說完，許庭生坐回身後的沙發，看著張興科，不再說話。

　　老歪和身後的李琳琳、陸芷欣對視一眼，他們知道，許庭生動氣了，他們幾乎就沒見過許庭生動氣，一直以來，他都是平靜溫和的樣子居多。

　　「哦……好。」張興科腔調怪異的說完這兩個字，從沙發上站起來，笑了笑：「那我可能只好先毀了你的互誠了。」

　　許庭生笑了笑。

　　「儘管來。」老歪站起來大聲說。

　　他的樣子比許庭生更像一個少年衝動的大一學生。明明自己只是老老實實的幹著活，莫名其妙的就有個人跑來說收成得歸他，不給，就毀了你……不怒才怪。

　　「是嗎？我真的動起來，怕你接不住。」

　　張興科沒理老歪，話是向著許庭生說的，說完掏出一張名片放在茶几上：「扛不住了的話，記得打我電話。我們還可以談，不過肯定不是我剛剛開出的條件了。」

　　許庭生拿起名片看了一眼，丟進垃圾桶：「我試試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