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最狠和最溫柔
從對付光頭坤哥這夥人的角度,這一架完全沒必要,外面四十多個壯漢圍著呢,說句話,一擁而上就行了。
這一點,眼下的局面,鐘武勝看得很清楚。
所以,這「一分鐘」,其實本質上已經跟光頭坤哥那群倒黴催的關係不大,他們就像「木人樁」,鐘武勝替許庭生打給自己人看,給那一群二代看。
重重壓力下,許庭生那張臉或許確實太嫩,他說話了,但是對方猶豫,甚至表現出反抗的跡象……
只要不是自己的力量,終有被看輕的可能,不管是對方還是自己人。
光頭坤哥一方的想法可以無所謂,某種程度上來說,局面到現在,他們已經「下桌」了。
但是,自己這邊這些人的看法卻極其重要,這關係到他們對許庭生、許家的力量和手段的評估、衡量,進而也就關係到雙方以後的來往中對方的態度。
A和B合作,A的力量來自B,A就沒地位,沒價值。
也許剛剛,自己這邊的這麼些人裡,就有些不那麼親近的,在心裡偷笑,等著看許庭生怎麼收場。
鐘武勝替他收。
替他說:哪怕根基不在岩州,許家自己也能輕鬆搞定。
許庭生很快也明白了鐘武勝的意思,今天對他來說,鐘武勝帶人出現是一個意料之外的情況,但是是個很有利的意外。
這一天,許庭生、許家的分量在這群岩州及周邊二代的眼裡不斷被拔高,甚至遠遠高過實際情況。
許庭生覺得,過幾天自己為了表示感謝請這群人吃飯的時候,就可以提一下計劃中許家版圖中的第三塊了,他想玩地,玩房子。
作為一個前世被一套房愁了個半死,同時也親見了十幾年房地產大潮的人,許庭生不可能甘心放過這一塊,不可能不去碰。
但是,這一塊太複雜,尤其在岩州,許庭生的能量,錢也好,關係也好,眼下都完全不夠——拉上這群人就夠了。
這群人有足夠的背景,有官有商,有黑有白,加上「不成器」,不成器讓他們膽大妄為,不成器讓他們急於證明自己……
所以,他們簡直再合適不過了。
所以,一旦許庭生方方面面的分量都表現的足夠有說服力,他們會迫不及待,不遺餘力。
收起心思,許庭生還有事要做。
現場倒下的人裡也許有骨裂骨斷的,但是眯縫眼顯然不在其中,儘管他額頭開裂滿臉是血,但是只挨了這一下,不影響「出來」。
他有些暈眩的爬起來,走出來。
「還有你。」
許庭生手指去,幾個覺得自己事不大的閃開,把身後躲著的妖豔女人讓出來。她知道自己不能閃。
「坤哥……你救救我」。
女人面色蒼白,渾身顫抖,向光頭坤哥哀求。
坤哥撇過頭不看她,兩個人之間談不上感情,就是錢和肉的關係,今天事是她搞出來的,是她一路搞成這樣的,坤哥自己都恨不得抽她兩巴掌……何況,坤哥知道接下來肯定少不了自己。
女人一路哭號著走出來。
兩個人站在許庭生身前。這兩個人,一個伸手碰到項凝,一個囂張跋扈不肯鬆口了事,而且一口一個「小娘皮」,還都對許庭生動過手。
「記得剛剛你們都做了什麼吧?……所以,沒什麼好抱怨的。這樣,你的手,架在她肩膀上。你,雙手加上脖子,把手壓緊了,千萬別鬆開。」許庭生說。
女人邊抖邊哭邊照做,眯縫眼閉眼,咬緊牙關,也在不自覺的抖。
這畫面,這氛圍,比直接挨一頓還讓人難受,因為它更壓抑,更恐怖。
許庭生最狠的一面,誰都沒見過的一面……暴露出來,讓人很不習慣,「不舒服」。
「庭生,這些事你不該做,不能做。」
鐘武勝壓住了許庭生握著甩棍的手,許庭生動彈不得。
「鐘兄弟說的有道理,庭生,我托個大,接下來的事交給我來吧,這種事還是我比較習慣。」
走出來說話的人是一身商務正裝,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吳昆,不過,今天外面這四十多人都是他的。他是這群人裡的一個特例,沒有任何二代背景,身份介於黑白之間,僅僅三十出頭,就憑一己之力從底層混到現在這個層次,能力、手段、為人處世,讓不少眼高於頂的二代們都甘心叫一聲哥。
許庭生一直對這個人很「重視」,因為這是這群人裡最「不簡單」的一個。有時他甚至是許庭生不願意過多接觸的一個,方余慶介紹過不少他的「事蹟」,其毒,其狠,不是這些跋扈囂張,偶爾仗勢欺負欺負人的小年輕們能比的。
跟許庭生說完,吳昆又轉向光頭坤哥,說:「我跟坤哥是同行不同路,本來就有些事需要解決一下,只是一直沒空而已,今天順手辦了也好。對吧,坤哥?」
一句同行不同路已經能說明兩人之間的關係。
光頭坤哥在看到吳昆站出來把事情接過去的時候就知道,這事更大更麻煩了,他寧願面對許庭生,因為他一看就知道許庭生做事再狠,終究會有個度,但是吳昆沒有。
「哪裡,有你在,你才是昆哥。」他說。
一個坤哥,一個昆哥,不是一個等級的。
「那就這麼說」,吳昆轉身對一群興致勃勃的二代說,「你們也都先散了吧,這種事你們能少沾就少沾,剩下的交給我。」
一個吳昆的手下從人群外圍鑽進來,到許庭生身邊,說:「許哥,外面有個小女孩問許老師怎麼還不出來。」
聽到這句話,許庭生跟鐘武勝示意了一下可以鬆手,然後說:「那今天就這樣,麻煩昆哥,然後謝謝各位兄弟,回頭請大家吃飯再謝過。」
除了吳昆的人,其他人開始準備散去。
「鐘哥,晚上電話聯繫。」
許庭生轉身往人群外走。
「好。」
鐘武勝松了一口氣,許庭生終於還是沒做。
走了一步的許庭生突然轉身。
手裡的甩棍貼著女人鼻尖砸下去。
「哢」。
「啊~」
「啊。」
所有人都以為他罷手的時候。
左手,斷。
然後許庭生走出人群。
……
「那你喜歡許老師嗎?」蘇楠楠還在問項凝。
「才沒有,他那麼老。」項凝嘴硬說。
「他只比我們大五歲。」
「五歲……」
五歲到底老不老?看放在什麼年齡段。如果現在項凝十八,二十,或者更大些,也許這個差距一點都不大,只是因為在現在,她才十五歲,所以形成了這種感覺。
而許庭生本身也有這種感覺,她還那麼小,我那麼老。他一直以31歲的心理年齡去看待15歲的項凝,去與她相處,無形間也加重了項凝的這種感覺。
許庭生走過來,他剛剛的表現,其實夾雜著諸多的情緒,有這段時間來的負罪感、愧疚、折磨、煎熬,也有當場,這件事本身帶來的心疼、憤怒、擔憂……
這些情緒交雜,出現了最狠的一個許庭生。
現在,隨著最後那一下,情緒發洩完畢,走向小項凝的許庭生滿臉都是最溫柔和寵溺的笑容。
這一天,許庭生怕小項凝嚇著了。
他還不知道,其實這一天對於他,對於未來,影響最大的事,是小項凝終於第一次開始思考:大叔喜不喜歡我?我喜不喜歡大叔?……五歲,老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