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張興科沒頂住
到盛海的第三天,許庭生約了張興科吃飯。
張興科蒙頭點了一整桌菜,什麼貴點什麼。
「別心疼。」張興科說。
「不心疼,好在沒挑高級的地方。」許庭生說。
「這對你都是小錢,準備大錢吧。」
「這麼快?」
「半個月內吧。」
「好的。大概數字是?」
「一千兩百萬左右,能接受嗎?」
「可以。」
一千二百萬,這個數字大概比正常狀態下的收購低了六百萬以上,而且前提是德馨願意賣。如果有人競爭,那還得另說,價格翻個番也不是沒可能的。
所以,張興科做到的事情其實一點都不簡單,不是僅僅讓一家將要垮掉的培訓學校更快垮掉那麼簡單的,他還要費盡心思,坑蒙拐騙手段百出,操控德馨最後的走向。
怎麼垮,往哪垮,許庭生出現在哪個時間點,都是他要把握的。
當然,一千二百萬這個數字對於許庭生來說依然不是小錢,可能還需要向許爸那邊借調一些,他甚至有點後悔太著急買車了。
但是,德馨在盛海。買下德馨,哪怕許庭生什麼都不幹,光是扔著,單憑房產他就穩賺不賠。
說完這一段,兩個人開始專心吃飯。
吃相都不太好。
張興科是抱著宰許庭生一頓的心情在吃,還有醞釀。
許庭生是抱著專心吃可以假裝聽不見張興科接下來的話,可以不給對方眼神接觸的機會,阻止對方醞釀開口的心情在吃。
張興科有話要說,而且是讓他感覺為難的話。
為什麼為難?因為他準備說的話,說出來會讓許庭生為難。所以,如果許庭生今天能讓他說不出來,他也許之後就不會再想說。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就是這個道理。
終於,誰都吃不下了。
張興科抽紙巾擦嘴。
許庭生站起來說:「我去結帳。」
如果張興科說「等等。」
許庭生已經準備好了「別客氣」。
但是張興科說:「我想求你留下余馨蘭。」
他直接說了,什麼鋪墊都沒做。
「草。我能不能假裝沒聽到?」許庭生罵道。
「你早猜出來了?」張興科尷尬道。
「廢話。咱們倆之間現在的聯繫就是德馨,關於德馨,提錢你都不會怕我為難,所以除了那個女人,還有什麼能讓你既想求我又這樣尷尬的?」
張興科嘿嘿兩聲。
許庭生呼了口氣:「就這麼頂不住?」
張興科說:「估計會死在她肚皮上。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有一陣子都想過讓她離婚,然後我娶她。」
一個擅長通過控制男人去獲得利益的女人,當然遠不是有一副好身體和好技術就足夠的,她們大多還溫柔,善解人意,知情識趣……
她們甚至可以真情湧動的投入,演給你看一出:「荒唐半生,終究為君幡然醒悟,過客匆匆,唯獨對你一往情深」。
她們能讓每個男人覺得自己是特別的。
「這事……不行。」
許庭生不想也不敢留下余馨蘭,不是多花點錢的問題,更不是怕自己扛不住誘惑的問題,而是留下她,德馨的風氣就正不過來,其他員工和管理人員就不會認為能力和勤奮是晉升的唯一途徑。
這樣,德馨就起不來,哪怕互誠接手。
張興科說:「所以我在求你啊。」
張興科今天說話,不能讓許庭生聽出半分威脅,因為許庭生還沒收購德馨,他收購德馨還要借助張興科。
所以,張興科反而需要特別注意,不能讓許庭生產生這種感覺,不能讓許庭生覺得自己是在通過手上的籌碼提要求,拿捏他,威脅他。
一點都不能。
所以,張興科說的很坦誠,而且他把事情孤立出來談,不跟收購德馨牽扯在一起。
所以,他說「求」。
這是說話與處事之道,很多人都曾因為不能把握好這一點而失去機會,乃至招來懷疑和警惕,與人鬧僵,成仇。
換一個角度,張興科這麼做的原因,在於如果他推動德馨投向別人,可能利益不如許庭生給的大,也可能他有事後出局的風險。
張興科不止想要一筆錢,他更想要一個在熟悉的領域裡施展拳腳的機會。一個人在意的,就是他會擔心的。
而許庭生大方,而且「婦人之仁」,這讓張興科幾乎百分百的傾向選擇他。
所以,「婦人之仁」其實也不是全是壞處。
許庭生說:「能給我多少時間考慮?」
這一問其實涉及到張興科能把握住德馨走向的時間,許庭生是做了雙方最後合作不成的準備問的。
張興科沒料到許庭生決心這麼大。
「跟這個沒關係,純粹個人請求。」張興科解釋說。
「給一筆錢養著不行?」
「你覺得她是那樣就能滿足的女人?我覺得她如果有機會肯定會想辦法把我踩下去,站到我頭上,然後再有機會,她就會想……把你也踩下去……
這個進程會沒有止境。這才是她的欲望。
她其實比我們都強,可惜她沒有背景,沒有文化,沒有機遇,除了一副身體她什麼都沒有,反而有很多牽絆,否則當真天高任鳥飛。」
張興科說的很認真。
許庭生說:「如果你把‘可惜’換成‘好在’,我還會嘗試勸你,現在,我發現……」
「你發現我他媽居然心疼她。」
張興科把許庭生沒說完的話接過去,說完,他在心疼余馨蘭,他承認。
「她其實真的挺可憐的,命運給她的,就是不公平的。她來自最貧窮的地方,沒有機會讀書,沒有機會選擇,她在那個閉塞的山村呆到十七歲,然後被拿來給哥哥換親,她嫁了一個腦癱。
後來她逃出來,想盡辦法嫁給了一個沒什麼能耐,但是能吃公糧的人,一個老師,她那時好滿足,覺得終於過上了好日子。
但是只過了半年,她就決定要唆使這個男人辭職來盛海找機會,她其實是在給自己找機會,她不滿足,不甘心,不服……」
許庭生打斷道:「另外給她鋪條路行不行?」
張興科猶豫了一下,說:「我怕我捨不得。我草,我他媽到底是怎麼了。」
許庭生頭痛,說:「那等你想清楚了我們再談。」
張興科點頭,站起來,說:「那我先回去了,德馨的事你別擔心,我還不至於亂了這個。」
「好。」許庭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