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差點大結局(二)
隨著發掘工作的深入,畫像石出現,陪葬玉器出現,前世發掘認證工作最有力的一項證據,篆有「魏武王」三字的刻銘石牌出現……
至此,先前就已經設好的文物儲藏室終於有了部分像樣的藏品,隨之也迎來了一批特種安保人員,墓葬入口等處,開始戒備森嚴。
當地公安機關趁著這個在全國人民面前抓政績和表現的機會,開展了一次專項行動,抓獲「盜墓賊」14人……許庭生記得前世的數字,大概接近40人。
與此同時,考古隊也應國家文物局的要求,召開了自發掘工作開展以來的第一次新聞發佈會。
嚴振瑜在發佈會上詳細介紹了發掘工作相關情況,包括當前的進度、發現,以及對墓葬主人身份的認證,並接受了相關媒體的採訪。
這是他的翻身之仗,但是反撲的聲浪大到出乎意料。
源自網民質疑的聲音姑且忽略不計,這其中大多是民眾因為期待感未被滿足而作的情緒宣洩,真正尖刻和不易應付的聲音,來自史學界。
前世史學界質疑的聲音也不少,而考古隊方面的應對策略其實頗為無賴,要麼乾脆不理,要麼籠統一句話應對——「非考古專業人員的質疑缺乏專業性,外行充專家,學術問題娛樂化。」
這個邏輯首先把史學界和考古專業嚴格區分,甚至割裂,然後意思大概就成了……你不懂,我懶得跟你說。
許庭生把這個當建議跟嚴振瑜提了,覺得這樣其實也能過關。但是嚴振瑜拒絕了,老頭決心很大,說得通俗點,他決定正面「懟」。
質疑者眾,考古隊方面也有自己的團隊力量和支持的學者,論戰的過程炮火激烈。
其間,有質疑者舊事重提,列舉了嚴振瑜當年那一段時間的行為和言論,以及部分所謂著作,稱其本就是一個背叛了學術精神的人,這樣的人不值得相信。
這就已經是人身攻擊的層面了,按說並不符合就事論事的精神,但是……廣大網民最喜歡聽,也最喜歡相信就是這些,而且容易集體高潮。
網絡環境如此,嚴振瑜處境很不利,考古隊方面需要更強力的證據來進行反擊。
發掘進度開始提速,專業考古工作人員增加,許庭生能做的越來越少了,他雖然辦了通行證,但是幾乎不進地宮,因為插不上手。
除此之外,他還有一件事對誰都沒法說,那就是——其實他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曹操墓。換句話說,單是以前世湊熱鬧的愛好者身份而言,許庭生雖算不上質疑者,但也不是堅定的支持者。
這讓許庭生很是忐忑不安。
他進入了一個新的作息規律,一般上午起床,通過視頻和星辰相關部門開晨會,然後休息一上午,吃過午飯之後才去現場,而且只在外圍晃悠,防止有什麼情況需要他去協調,同時關注發掘工作的進展。
……
文物儲藏室不讓進,閑極無聊,許庭生坐在土坡上,對著陽光把玩嚴振瑜送他的仿戰國銅鏡。
把鏡子握在掌心裡,用鏡面把夕陽余暉反射向各個方向,許庭生突然幼稚了一下,像小孩子玩照妖鏡的遊戲,一邊照著,一邊嘴裡念著:「妖怪,現形吧……妖怪,哪裡逃。」
光束突然照在了走到近處的女孩臉上,許庭生一下有點兒尷尬。
吳月薇抬手擋了擋照進眼睛的光束,放下,然後看一眼難得調皮的許庭生,笑著問:「學長,照出來了嗎?我是什麼東西變的妖怪?」
許庭生尷尬的笑了笑說:「你不是妖怪。」
「沒准上輩子是呢,還做了很多壞事情。」
「上輩子也不是,那時你跟現在一樣好。」
「嗯?」吳月薇舉起相機給許庭生拍了張照,用他背後寥廓的荒坡與村落做背景,笑著繼續說:「學長見過我的上輩子嗎?那時候我們也認識?」
「認識。我一樣是你的學長。」許庭生說。
「那我上輩子是不是也一樣喜歡你?」
許庭生沒回答,吳月薇走近些,說:「明天我就回燕京了,換別的隊員來……按發掘的進度,我想我應該不會再來了……」
「……嗯。」
「這段時間好像高中一樣啊」,吳月薇看著遠處的夕陽說,「我們在一個地方,偶爾見面,說話,大部分時候做著自己的事情。只是這樣,但是我挺喜歡這段時間的。因為感覺不像後來那麼累。」
「學長那天說的話,我聽懂了,最是時光留不住,對吧?時過境遷,多氣人的一個詞啊,可是終究要接受的。」
「我想好了,我想考研,想出國……所以,下次見面,也許就是學長和項凝的婚禮了」,吳月薇說,「學長今天陪我走走吧?」
許庭生點頭說:「好。」
兩個人向荒坡遠處走去,吳月薇偶爾舉起相機拍一下四處的風景,在夕陽下笑容溫和,面色沉靜。
偶然的一個心念觸動,許庭生主動繼續剛剛的話題,說:「你剛剛問的那個問題……上輩子你好像也喜歡過我。」
「嗯?」
「我做過一個夢」,許庭生說,「那個夢的時間線長過了今生,我的人生走在另一條軌道上,所以,我索性把它當作前世來看……」
吳月薇站住了,偏頭看他,「那在你的那個夢裡,最後也是一樣的結果嗎?」
許庭生沒說結果,說:「夢裡到我讀高三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是一樣的。」
吳月薇露出回憶的神色,「就是說,你還是只喜歡過我一下子?就後悔了?」
「不是,其實我覺得,只是我們相遇的年紀,你最美好的,也是我最應該珍惜的那段時光……我還不懂事。而後來……」
「後來,你懂事了嗎?」吳月薇眼睛裡藏著希望的色彩,哪怕這只是一個夢,或者一個遙遠,追不回的故事。
「也許吧,可是世事變遷,人聚人散……後來的很多很多年,我們都沒有再見面。而我……曾經一度失去了人生的方向和希望。那段時間好像聽說,你曾經打聽過我。」
「就一直沒見面嗎?」吳月薇似乎也當了真,有些不信道。
許庭生猶豫了一下,「再見面已經是你的婚禮。我到場才知道新娘是你。你也是偶爾才發現……我在那裡。你喊我學長,單獨敬了我一杯酒。」
「……然後呢?」
「然後你就醉了」,許庭生故作輕鬆說,「你又不會喝酒。」
「哦……」吳月薇說,「可是我一點都不喜歡這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