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回憶一幕幕

　　「我後來，再也沒有辦法去愛一個人，你知道嗎？」路燈下，黃亞明突然說，「不是我不願意，也不是沒遇到過好女孩，可是我就是做不到……我他媽不會愛了，操。」

　　這話說得有點矯情，其實或許更多心酸。

　　許庭生想到他說的那個好女孩，名字應該叫做陳靜琪，這幾年，從沒有一個女人像她那樣待過黃亞明。而黃亞明，或許也曾經真的試過，想好好去愛她，可惜做不到。

　　一輛大巴在路邊停下來。

　　張興科第一個從車上下來，對黃亞明招手說：「抱歉啊哥們，沒辦法參加你的訂婚宴了。時間正好趕上我們今天出發，現在去西湖市，準備飛成都……」

　　兩個人寒暄了幾句，張興科走到許庭生身邊。

　　「這麼客氣，還專門繞這裡過？」許庭生問。

　　張興科看看許庭生，苦笑著搖了搖頭說：「按我的意思，因為陳靜琪的關係，哪怕必經都該想辦法繞開這裡才對。可是，那個傻妞……你不知道，是她自己跟司機說能不能幫她繞一下這裡的。」

　　他話說完，陳靜琪正好從車上下來，人在車子門口扶著車門停住了一會，像是竭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緒。

　　許庭生和張興科看著，都有點唏噓。

　　人走到了黃亞明面前，沒哭，沒鬧……陳靜琪笑著說：「本來還怕打不通你電話，這好，你正好在這。我……祝賀你。」

　　「謝謝。」黃亞明有些僵硬的點了點頭。

　　「過去那邊以後，注意安全，實在不習慣就……有困難可以……」黃亞明想說的兩句話，最後都沒能完成，就這麼哽住了。

　　他想說實在不習慣，就回岩州，有困難可以跟我說……可是，他其實是最沒資格說這兩句話的那個人。

　　找你，你讓陳靜琪怎麼找？

　　岩州，你讓陳靜琪還怎麼回？

　　面前這個女孩又是為什麼要逃離？

　　這些，黃亞明自己都清楚。

　　許庭生記得他說過：「別提陳靜琪，我要是娶她，她就完了。那女人太傻太單純，看不開，傷一次就是半條命……跟我，她不是死就是瘋。」

　　所以，這或許就是陳靜琪被譚青靈逼退搬走之後，黃亞明一直沒去找她的原因。

　　話沒說完，意思都懂。

　　「我沒事的，你別擔心。」陳靜琪說。

　　至於她到底是在說，我去西南，沒事，還是說的你訂婚了，我沒事……沒人知道。

　　她把背在身後的一隻手換到身前，那只手上有一個袋子。

　　「這是你那次手臂受傷之後，我怕陰天下雨會痛，給你準備的膏藥……昨天收拾東西正好翻到。你拿著吧，有需要的時候可以用。」

　　「嗯。」黃亞明近乎麻木的接過袋子。「謝謝。」他說。

　　陳靜琪很努力的笑了一下，說：「那，那……我走了。你以後少喝點酒。」

　　黃亞明已經不敢開口，只能點頭。

　　陳靜琪轉身，回到車上，張興科跟著和許庭生擁抱做別。

　　大巴車重新啟動……漸行漸遠。

　　「東西給我吧，我先幫你放車上。還有你該回去了，一會還要忙。」

　　許庭生指了指黃亞明手上的袋子。

　　黃亞明說：「沒事，我自己放吧，你先進去，別等我。」

　　「嗯？」

　　「我馬上就來。」

　　「好。」

　　想著黃亞明或許需要一個人平靜一下，許庭生沒有等他，先回了宴會廳。

　　……

　　儀式時間已經差不多到了，依照譚青靈的要求，這場訂婚搞得比一般人結婚還複雜。

　　可是，派去麗北接黃、譚兩家親戚的車還沒到。

　　更重要的，男主角黃亞明呢？

　　譚青靈打了手機沒打通，剩下的人開始四處搜尋黃亞明的身影。

　　「不是緊張了吧？」

　　「廁所看了嗎？我緊張了就愛上廁所，沒准黃亞明也這樣。」

　　「哈哈，太年輕，多幾次就好了。」

　　「……」

　　一部分賓客打趣閒聊。

　　項凝和念念已經在偷吃桌上的東西。

　　付誠在向方老師獻殷勤。

　　宋妮在跟一家超市經理叮囑一些事……

　　許庭生卻已經開始有奇怪的預感。

　　「這傢伙不會突然改主意，跑去追大巴去了吧？」

　　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

　　許庭生緊接著想起了黃亞明之前跟付誠說起他要跟譚青靈訂婚的時候，說的一句話：「不是我想的，是她自己要的。」

　　當時許庭生就覺得這句話的邏輯有點奇怪，放在訂婚上用，好像怎麼都說不通。

　　他是沒想通，也沒細想。

　　現在一想，有點不對勁啊。這話怎麼聽著那麼像：老子不想害你，你自尋死路！

　　結合兩家的親戚，尤其是譚青靈和黃亞明的父母親遲遲未到場；黃亞明很多客人不想請，譚青靈非請，而譚青靈不願意請的那三位和她一起高複的同學，黃亞明卻請了……

　　結合黃亞明關於訂婚這事，連許庭生和付誠都不願意多說；還有那次和付誠吵過一架後，奇怪的沒有對原因做更多追問和思考；此外，許庭生有一次故意開玩笑說起譚青靈向他要訂婚賀禮，黃亞明也只一笑而過……

　　「這事不對。他早有主意。」許庭生已經差不多反應過來了。

　　譚青靈走到他身邊，說：「你剛剛跟黃亞明出去，他回來了嗎？」

　　許庭生沒直接回答，說：「我打下他手機看看。」

　　「我打過了，沒人接。不是，你剛剛和他一起出去的啊……我爸媽他們也還在路上，車子現在還沒到。」譚青靈變得有點激動。

　　許庭生抬手阻止她對著自己吼，掏出手機打了一下，沒人接，換一個黃亞明少有人知的備用號碼再打，還是沒人接。

　　「這傢伙這把連我都不說，看來是下狠心了……」

　　現場已經開始有些騷動。

　　許庭生正愁著不知道怎麼答覆譚青靈。另一邊，主持人拿起話筒，笑容神秘說：「各位，我這裡接到一張紙條，咱們今天的儀式，要多一個流程……請大家先一起欣賞黃亞明先生送給譚青靈小姐的一部短片。」

　　「哦~我說呢。」

　　「咻！」

　　「哈哈……原來是玩浪漫啊！」

　　哄笑聲，掌聲，所有人的神情都放鬆了下來，包括剛剛情緒激動的女主角譚青靈本人。男主角遲遲不到場的原因，大家都覺得已經很明顯了，原來是為了玩浪漫表白……

　　所以，短片嗎？

　　投影儀上開始出現畫面。

　　但是影像並不是人們以為的，男主人公錄製的錄像什麼的，黃亞明並沒有出現，出現在人們眼前的，或許應該算是一部簡易動畫……

　　畫面有種簡筆劃的感覺。

　　開頭一幕，是一座校園，幾桌高中同學一眼就認了出來：那是麗北中學。

　　掌聲中。

　　動畫裡的男生第一次走進教室，倚在窗口的一個女生正好側身轉過頭……四目相對，女孩的視線很快移開，而男生，卻愣在了那裡。

　　許庭生和付誠都知道，這就是黃亞明和譚青靈的初見。

　　每個人都信了，這真的是一個浪漫至極的舉動，黃亞明專門製作了一部動畫，記錄他和譚青靈的相遇、相戀，整個過程……

　　譚青靈在一片羡慕和恭喜中喜滋滋的不斷點頭打著招呼。

　　動畫裡男生一次次表白，一次次被拒絕，滿場一次次哄笑。

　　終於，他成功了……

　　女孩點頭的那一幕，當手牽上的那一刻，滿場都是掌聲。

　　畫面記錄了兩個人戀愛過程中的許多事，都是小事，但是，就像每對戀人的最初，每一件小事，其實都是甜蜜，都容易勾起回憶……

　　動畫裡的女孩高傲，難伺候了些，男生努力討好……現場大多報以善意的哄笑，譚青靈自己也不介意……因為這似乎更能讓在場人知道黃亞明對她的喜歡有多深。

　　進度條過了大半，過了高考……

　　譚青靈輕鬆微笑的神情在下一個畫面出現的瞬間突然僵住。

　　那個畫面，女生在織一件毛衣……

　　動畫配樂突變，由原本浪漫輕柔的鋼琴曲變成了一首歌。

　　現場年輕人大多聽過這首歌，還有人，唱過……是原唱。

　　這首歌叫：《你給傻逼織毛衣》。

　　付誠看許庭生，方雲瑤看付誠，宋妮，項凝……

　　「關掉，不看了」，譚青靈突然毫無形象的大叫，「不看了！關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