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不浮躁的是孤獨

　　在微博之前，不管是做家裡的超市，互誠教育平臺，同城業務，包括後來上線的「餓了吧」，許庭生都沒在運營推廣上花太多精力和錢，要說廣告，也都是借東風的一點小設計而已，沒有真正意義上砸過廣告。

　　那為什麼要在微博上這麼做？重金狂砸，鋪天蓋地。

　　因為許庭生要求快，他要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PC時代一舉奠定自己在「微博」這個其實很容易被模仿的項目上的絕對領先地位，積累大量的用戶，提供領先的體驗。

　　用戶之所以不願意離開一個互動平臺，體驗其次，人第一。

　　一個人，如果他的圈子都在一個平臺上，在這裡有他許多密切互動的人，那麼他離開的可能性就會小很多。

　　所以，許庭生想儘快一群一群的往裡圈人，圈完你，圈你的同事圈、朋友圈、同學、親戚。總之非讓你變成要挪挪一窩的麻煩狀態。

　　更何況，陌生人裡，你也會攢下捨不得的新朋友。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擔心，是因為微博業務不同以往，它是代表「話語權」的項目，一旦成型，就會威脅到很多大型門戶網站和交互網站的地位。

　　許庭生做教育平臺，指向單一明確，那幾個巨頭未必有興趣，做同城業務的時候讓他們慌了慌，但轉型進來還是想想算了，做餓了吧……尼瑪排他性協議這流氓手段，讓別人怎麼搞？為了做外賣平臺開一堆餐廳？

　　但是微博不一樣，微博業務會讓這些巨頭感受到威脅，同時，誰都能做，誰都會想做，而且與本身的內容、文化，毫無衝突。

　　最關鍵還是流量和話語權，這是必爭之地。

　　所以，許庭生要快，要猛，防的就是他們，他要儘快把星辰微博正宗、領先、群體最大、內容最豐富的地位做出來。

　　這就像是他前世看過的局面，XL微博火了之後，TX，SH，一堆巨頭跟著上，但是最後說起微博，大部分人的反應還就是XL的那個。

　　許庭生還沒XL的實力，但要做XL的成績，所以，他下猛藥了。

　　錢砸出去，效果是巨大的，更何況微博之前就發酵了一陣，等到天宜旗下的明星參與進來，帶來大批粉絲，其他明星、名人也不甘落後……微博註冊用戶不斷瘋漲，而且，自身的生態圈也在逐步形成。

　　胡盛名的存在，在拓展微博玩法方面做了很多貢獻，從他身上，粉絲經濟這個概念開始慢慢被很多人體悟，原來不是名人，沒有產品，也有粉絲經濟。

　　一件事太快太猛的副作用是它容易讓人覺得浮躁，不舒服。

　　很快就有知道星辰科技內幕的人指出：「資本癲狂亂舞的姿態真的很難看。許庭生正在失去他做教育平臺時候的那種沉穩、踏實的氣質。」

　　許庭生聽完不以為意，「你們是還沒見過幾年後那中‘癲狂’呢！什麼都炒的年代。」

　　真正讓許庭生覺得有些過意不去的是牽連了Apple，沒錯，因為與微博的宣傳互相配合，Apple這一波回歸顯得有些炒作過度，太過浮躁了。

　　從商業運營的角度來說，這肯定不是壞事，但從Apple自己想要的，和許庭生喜歡的那種狀態來說，這種浮躁是一種傷害。

　　事實，已經有些歌迷開始有怨念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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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5年，4月29日，8點，星辰微博當前粉絲量最大的帳號「岑溪雨」，更新了它的第三條微博。

　　這或許是歷史上第一次有歌手將專輯主打首單首發於社交媒體。

　　Apple歸來，岑溪雨《輪回》專輯主打首單《好久不見》的MV，被掛上了微博。

　　第一時間閱讀量超過十萬，隨即二十萬，四十萬……

　　其實，《好久不見》肯定不會是這張《輪回》專輯中最流行，傳唱度最高的一首歌，之所以把它放在首單的位置，原因之一當然是這首歌的名字和寓意，等於Apple歸來，跟大家打了一個招呼。

　　「嗨，好久不見。」

　　這種感覺很微妙，很能觸動人心。

　　其次，是因為許庭生早先就已經考慮到了過度炒作和宣傳可能帶來的浮躁感，或許，連人們點開這首新歌當時的心情，都是焦急和浮躁的。

　　而《好久不見》這首歌裡，有一種孤單的氣質。

　　能終結浮躁和喧囂的，只有孤獨。

　　還有一個原因，在MV裡。

　　MV的畫面是黑白色調，呈現出一種老舊電影膠片的感覺。

　　柔和的前奏響起，人跟著安靜下來……

　　黑白色的畫面裡，Apple穿著無袖，長到膝蓋上方一些，素色，沒有任何花紋和複雜修飾的裙子，長髮有種未經仔細打理的感覺，臉上甚至沒有精緻的妝容，赤腳穿著白色的布鞋甚至看著有些舊，襯著纖細的腳腕……

　　她就這麼簡簡單單的穿過深巷、街道、老院子、高樓與平房。

　　這城市的一切都是黑白的。

　　Apple的氣質變了，這是所有歌迷的第一感覺。

　　如果說之前的那個Apple，是甜甜的小女生，那麼這個她，或許應該是一個更深刻的歌者，有更多自己的思考和表達的一個人。

　　這是畫面傳遞出的感覺。

　　聲音，Apple開口，浮躁落地。

　　商業的浮躁，炒作的喧囂……全部平息。

　　「我來到你的城市，

　　走過你來時的路，

　　想像著沒我的日子，

　　你是怎樣的孤獨……」

　　沒有太多抑揚與起伏，就那麼淡淡的，歌迷們沉浸在仿佛一個朋友的緩緩敘述中，關於一場失去和找尋，那是一場不敢太用力，不敢太刻意的找尋。

　　這種感覺：我來了，想見，又怕你不想見……如果能巧遇，多合情合理……

　　偶有歌迷從這種狀態中抽身，會驚歎，Apple連聲音的氣質都改變了，聲音本身固然無法完全改變，但是聲音的氣質，在變。

　　再有專業一些的，還會發現，Apple的唱功好了那麼多，那麼多……

　　如果原來的Apple，只是憑藉美好的外形和甜美的歌聲，加上輪回的那幾首歌實在太好而紅起來的話，那麼現在的她，是一個真正的歌者了。

　　一個有自己聲音特質和符號的歌手。

　　畫面切換，MV的男主角出現在畫面裡。

　　但是，畫面在兩人之間切換，他與Apple之間毫無交集。

　　他就一個人，穿著一件毛衣，背著一個雙肩包，在一座座城市間穿行。

　　鏡頭甚至沒有給過近景，沒有讓男主角的相貌完全呈現在觀眾面前。

　　只有最熟悉，最熟悉的人才能辨認，他是付誠。

　　歌聲在繼續。

　　男主角走過一座小城，有不大的校園和斑駁的校門，他駐足看了一會，乘車離開。觀眾們或許會因此而想起自己成長的那座小城，校園，和青蔥歲月裡走散的朋友、初戀那個人……

　　而事實，那是麗北，麗北中學，只是它在黑白畫面裡變得有些模糊難辨。

　　接著是漸南市，醫院背後的山坡和林間道，老房子……

　　她康復期那段時間，付誠每天陪她一起走過的地方，走得很慢……

　　然後是岩州。

　　「拿著你給的照片

　　熟悉的那一條街

　　只是沒了你的畫面

　　我們回不到那天……」

　　街道、餐廳、電影院、公園、山頂、海邊……

　　付誠走過那兩天美好時光裡，他和方老師一起走過的每一個地方……

　　黑白的畫面，孤獨的人，回不到的那天。

　　然後是綠皮火車緩慢的軌跡，一座小山村，然後……一座又一座，有名字或者沒有名字的城市……完全陌生的車站、街道、面孔……

　　畫面不斷變遷。

　　「你會不會忽然的出現，

　　在街角的咖啡店，

　　我會帶著笑臉，揮手寒喧，

　　和你坐著聊聊天。」

　　當Apple唱到「你會不會忽然的出現，在街角的咖啡店」，鏡頭掃過一間咖啡店，臨街的落地玻璃窗，連坐在電腦前的觀眾都不禁開始期待，那個被找尋的人，能夠出現。

　　但是，鏡頭裡除了充當背景的行人，始終，沒有第三個角色出現。

　　「我多麼想和你見一面，

　　看看你最近改變，

　　不再去說從前，只是寒喧，

　　對你說一句，只是說一句，

　　好久不見……」

　　畫面的最後，是夜晚，陌生的城市，男主角坐在公交車的後排，斜靠著，他靠著窗，鏡頭拍到他有些模糊的側臉，他的目光，始終對著車窗外川流而過的一切。

　　一直，一直，直到歌聲漸漸停止。

　　字幕落在車窗邊：一年多了，我的手機號碼一直沒變。

　　一句土得掉渣的話，一個連正臉都沒露過的MV男主角，人們卻在這樣的畫面裡，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最深刻的孤獨。

　　這種孤獨裡，其實也有每個人的孤獨。

　　在這支MV裡，Apple是唱歌的那個人，而劇情，只是男主角一個人的一齣戲，他不斷的行走，找尋，沒有任何收穫。

　　許庭生接到宋妮的電話，她在電話另一邊泣不成聲，說：

　　「許庭生，我好想方老師，可是她怎麼這麼狠心……付誠……」

　　許庭生故作輕鬆的笑著說：「付誠這個混蛋，說服他好難，這支MV還花了我好多錢。」

　　同一天，西南某座小城，一所規模不大的私立學校，教師辦公室裡，有個人對著桌上的電腦，那一幕幕畫面，深深的心疼，無聲的痛哭，淚水不停的滑落。

　　同事看見了，說：「方老師，你怎麼了？」

　　「沒，沒事。我先回宿舍區做飯了，領導過來問起的話，你們幫我說一下。」方雲瑤說，她把手機掏出來，猶豫，又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