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一人所系

　　驚嚇、恐懼，小項凝雖然身體上被保護得很好，但是精神上的傷害，加上不可避免吸入的一些煙霧，還是讓她在簡單治療之後，沉沉的昏睡了過去。

　　「爸爸，許庭生呢？許庭生在哪裡？」

　　女兒昏睡過去前流著眼淚不斷追問。

　　當時，原本負責照顧許庭生，剛被黃亞明等人接替的項爸，哽咽，沒法回答。

　　項家夫妻倆現在都守在女兒床前，小項凝還沒醒，但是醫生明確說了，她身體方面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眼下只是太累了，還有驚嚇過度。

　　這樣的診斷結果本身固然值得慶倖，但是項爸項媽卻怎麼都高興不起來，因為此時在他們眼裡，這是拿許庭生的生死未蔔換來的。

　　「你說，庭生那孩子怎麼樣了？」

　　項媽已經問了不知第幾次了。

　　從中午事情發生開始，她就一直深深的自責，她不斷想起許庭生毫不遲疑沖進火場的畫面，還有他懷抱著小項凝，一步步從火海裡走來的場景……

　　至於許庭生隻身犯險的同時，讓飯館老闆帶人攔住項家夫妻倆，他的用意也不難理解。

　　越是想，越是感觸深，越是悔。

　　我當初到底折騰個什麼勁呢？項媽不斷責問自己。

　　現在，擔心、顧慮、糾結，什麼都可以丟到一邊了，遇到這樣一個人，一個默默做了那麼多，最終為女兒連命都可以不顧的人，哪怕再不合情理又如何？

　　可是，等到她終於想通，人卻可能沒了……

　　項媽抹了一把眼淚。

　　「我也不清楚」，項爸有些無奈說，「他那些朋友過來以後，就好像在防備著什麼一樣，我去了幾次，都不讓看，也不讓問。」

　　「你沒說……？」項媽說。

　　「小凝和庭生的事」，項爸遲疑了一下，說，「這事眼前對別人沒法說的。我就簡單說了下飯館失火，他救了我們女兒，他們說這些事他們自己會查，還叮囑我，關於庭生的傷和具體情況，什麼都別問，也不能對人說。」

　　「那他家裡人呢？來了嗎？他家裡人也不好說話嗎？」項媽改問道。

　　「這個不知道，連到沒到都不知道，根本沒機會照面。不過估計就是到了也沒心情多說什麼，遇上這種事，換咱們也是一樣的。」項爸說。

　　項媽思索了一會，又拉著項爸說：「問醫生呢？醫生那裡能問得到嗎？」

　　項爸搖頭：「我早去過了，那個醫生明明之前就有看見我守著庭生的，回頭找他，竟然跟我說醫院沒有這個人……好像他們也都被要求封口了。」

　　項媽有些糊塗，擔心說：「怎麼用得著把消息守這麼嚴？這，老項，你覺著是為什麼呀？」

　　「這個我們哪裡知道」，項爸憂心忡忡說，「我現在就怕這個意思是，庭生出了事，不單他本身，別的地方還會有麻煩。」

　　這些事，在項爸項媽的思維裡，是怎麼都想不通的。

　　項媽無奈的歎了口氣。

　　「咳……咳……」睡夢中的小項凝咳嗽了幾聲，小臉蛋上眉頭緊皺，眼角不時有眼淚浸透出來，手在動，像在虛處抓著什麼，想抓住什麼……

　　接著，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

　　……

　　許爸許媽是在當晚六點多趕到的岩州，醫院。

　　許庭生的背上，觸目驚心，一道至少半截小臂寬，橫貫整個背部的傷，砸傷加燒傷。其餘各處，各種擦傷、燙傷，小傷痕不計其數……

　　人在昏迷中，醫務人員替他吸痰，吸出來的都是黑漆漆一片……

　　許媽當場就被送去急診掛針了。

　　許爸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除了最初打招呼和詢問情況，就一句話都沒再說過。

　　哪怕主治醫生對許爸又說了一次，許庭生生命應該沒問題，但是人一直這麼昏迷不醒，傷又這麼重，任是誰，都沒法放心。

　　許家如今家大業大，命脈不在錢，也不在已成連鎖集團的歡購和許庭生名下的三家公司，在此時躺在床上這個人，許家獨子許庭生。

　　他一旦出事，一切都成空。

　　早已經習慣了波瀾不驚的許爸，此刻的沉默，透著別人怎麼都想像不到的無助。至少鐘武勝跟在許爸身邊一年多，就從未見過他像現在這樣。

　　Apple和宋妮夜裡八點左右趕到。

　　Apple本就沒化妝，又埋頭在病房門口提前摘了墨鏡、口罩，她不想自己在許家人、許庭生面前，是那個形象。

　　進到病房，看見病床上的許庭生此時的樣子，只一眼，Apple的眼淚唰一下就下來了，但是她第一時間捂住了嘴，不敢哭……

　　之前黃亞明就提醒過，這邊現在要封鎖消息，她因為明星身份，本來是最不應該出現的。

　　Apple再三承諾，然後一定要來。

　　現在，她看到了。

　　原來她的超人，一直為她遮風擋雨的那個人，他自己……也會受傷害。

　　這段時間，Apple不是沒有痛苦過，從許庭生沒按約定去紐約，她就已經開始有那種預感，她要徹底輸了，之後的新聞事件中，許庭生的逃避和突變的態度，證實了那種預感。

　　談不上恨與辜負，因為本就是許庭生一路在照顧和付出，他做的已經太多。只是還是難免的，她會傷心，會難過，會不甘。

　　直到此刻，Apple才終於明白，那些其實已經都不重要，只要他好好的，就都好了。

　　最後，Apple在許爸對面的床邊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許爸之前是見過Apple的，沒說話，但是跟她點了點頭。

　　她也要守這一夜。

　　許爸知道，如果自己不讓，這個正無聲痛哭，努力壓抑的女孩，她會崩潰。

　　第二天上午。

　　許爸一早去見了醫院方面幫忙聯繫請來參與會診的醫生、專家。

　　許庭生現在就是這麼金貴。

　　黃亞明和付誠、方余慶幾個人在病房樓下說了一會話，「見義勇為？不可能，許庭生還沒偉大到那個份上，反正我不信，所以，這件事我一定要查。」

　　這句話，黃亞明反復說了好幾遍，他的戾氣正越來越重。

　　昏迷中的許庭生，一人所系，是那麼多人的心……種種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