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四百萬對撞六千萬

　　該解釋的問題基本解釋完畢，剩下怎麼寫是記者們的自由，或者他們是否感受到壓力，是否願意在事後的報道中給出更多的善意，都看他們自己的判斷。

　　天宜公關團隊的人見好就收，Apple離場，岑祁山離場。

　　記者們開始領取天宜分發的紀念品和紅包（也叫車馬費），這個慣例在國內似乎多年未改。

　　留守的天宜主持人清了清嗓子，把自己從剛剛讓人發暈的轉折中拎出來，琢磨了一下Apple親爹可能的實力和背景，天宜這回撿到寶了。

　　「各位媒體朋友，麻煩稍候，我們還有一件事情要宣佈。」

　　主持人說完，記者們紛紛側目，然後，他們看見自己幾乎完全陌生的一個人在臺上坐下來。

　　「大家好，我叫黃亞明。」

　　一向臉皮很厚的黃亞明沒有絲毫緊張和不適應，他生來就是為出人頭地準備的。

　　想想那一晚，許庭生、譚耀、甚至官二代方余慶，都緊張到不能自抑的發抖，而他，初次上陣，鎮定自若的全盤掌控，假人之手，為丁森設下「完美」殺局……

　　眼前這點場面，嚇不著他……

　　黃亞明很淡定的自我介紹，全然不在意記者們一頭霧水的神情。

　　許庭生讓他來盛海，參加發佈會，當然不是來冒充Apple男朋友或仰慕者的，那樣未免太過份，Apple估計會笑場，然後要跟許庭生拼命。

　　而且就算想冒充，這樣突兀的站出來估計也沒人會信，而且會造成日後的一系列麻煩。

　　他的身份就是Apple的另一個高中同學，完全真實的身份。他是原本的計劃中，一旦Apple被糾纏在那幾個問題上圍攻，負責站出來把水攪渾，把記者和好事者們弄暈的。

　　有記者在腦海裡搜索了一下，確定自己不知道黃亞明是哪位，嘀咕說：「你是……？」

　　這個「你是」的意思當然不再是問姓名什麼的。

　　它的意思更接近於：你哪位？你是哪根蔥？……

　　只是記者注意了一下禮貌，沒那麼直接，畢竟對方能坐在天宜的發佈會上，總不會真的是根蔥。

　　畢竟記者們也不知道，不能私自動用酒吧投資的黃亞明，其實還欠著付誠的3000塊錢沒還，而且好像也不打算還，誰讓付誠之前有彩鈴分成，攢了一大筆錢呢。

　　「Apple的高中同學，準確的說，是除了那個挺有名的叫做許庭生的傢伙之外，Apple的另一個高中同學」，黃亞明笑著說，「正好我去年投資了一部電影，跟天宜有點合作，所以，趁老同學的發佈會，天宜的場子，宣佈一下這個消息。」

　　「電影，天宜出品？這傢伙投資的？……」

　　記者們把注意力轉回來，有的開始重新架設備。

　　黃亞明伸手阻止，說：

　　「不用麻煩，我的話很短。是這樣，我聽說天樂傳媒有部投資六千萬，掏光老婆本，棺材本的電影，計劃在明年1月初上影，本來我投資的那部電影是計劃明年6月上映的，現在調整一下，元旦檔期，一起玩。」

　　一起玩？

　　這話說的，其實意思已經再明確不過了，這位……Apple的另一位高中同學，繼許庭生微博捧場之後，也要站出來幫老同學出口氣，跟天樂別一下苗頭。

　　事實上，哪怕每個人其實都心知肚明，Apple之前是被天樂傳媒封殺，欺負了，而且這一次的事件，背後也少不了天樂的人充當黑手，破罐子破摔，拖Apple下水的身影。

　　但是，就是天宜的團隊，在發佈會過程中一次次還擊躲在背後攪風攪雨的天樂，其實也都還保留表面上的和氣，最多稱呼對方：某公司。

　　這位「黃同學」呢？點名，直接撲上去了……簡直野蠻人啊，夠直接，夠不講理……而且夠囂張，夠自信。

　　記者們可不知道許庭生和天宜的關係，他們所知許庭生涉及的領域，是教育，IT，最多再加上家裡做的連鎖超市，怎麼都跟娛樂圈不搭邊。

　　所以，黃亞明在他們眼中是另一個個體，一個有本事跟天宜合作，投資出品電影的個體。

　　「Apple的高中同學們是有多妖孽？一個妖孽般的許庭生幫忙捧場還不夠，現在又出來另一個妖孽……妖孽老同學抱團出擊？！」

　　「當然，Apple本身不也很特別嗎？22歲，已經歷經曲折，捲土重來，而且這一次，誰都清楚……她的天后之路已經開啟。」

　　記者們的興致來了。

　　「這位……黃同學，你的意思，我想我們都沒理解錯，既然是為Apple小姐出氣，請問你們的關係？」

　　記者剛剛沒記住黃亞明的名字。

　　「高中同學啊！」黃亞明一臉茫然的說。

　　「沒點……仰慕，追求的意思？」記者笑著追問。

　　「哎，這個你們可不能瞎寫啊，幫幫忙，我有女朋友和心上人的」，黃亞明故作嚴肅說，「真的就是同學，朋友，可能我們窮地方出來的人比較團結，加上正好現在又有了一點能力，自然看不得朋友白白受欺負。」

　　雖然「把水攪渾」的任務其實已經不必了，黃亞明的話還是透著一股「無厘頭」的味道。

　　記者們也懶得跟他仔細分辯，接著問：「那，對撞天樂六千萬投資的大製作，黃亞明先生，你的電影，投資是……？」

　　這位記者好歹記住了黃亞明的名字。

　　「四百萬。」黃亞明一臉鎮定的說。

　　好幾個記者頓時捂住了嘴，努力不笑出來，「四百萬投資的電影，十足的小成本製作，主動調整檔期，對撞天樂掏光老本搏命，投資六千萬的大製作……這事，真的不是鬧著玩？」

　　有記者調整了一下，說：「黃先生，雖然你很自信，不過這個……」

　　「有差距對吧？……放心，我會請當紅老同學幫忙演唱主題曲的。」

　　黃亞明說的很認真，但是記者朋友們再次很無語，這哪跟哪啊，就算現在Apple再紅，唱個電影主題曲，能帶來多大影響？

　　「可是，好像……不夠吧？」

　　記者朋友們已經不知道怎麼跟黃亞明聊天了。

　　黃亞明盯住這個記者，說：

　　「這樣，要不我跟你打個賭，電影上映第四周和第五周，就這兩周時間，兩次統計，如果我的電影在票房和口碑上都能贏對方一次，你所在的報紙，送我一次免費整版廣告……

　　反過來，如果這兩周，我一次沒贏，那我買你所在的報紙三次整版，登公益廣告。你看怎麼樣？」

　　被盯住的這位愣了愣，第四周，第五周，對方顯然對自己這部小成本製作的口碑和後勁很有自信……但是，四百萬對撞六千萬，總投資怕是連對方電影的其中一位主演都請不起，排片方面就更別說了。

　　四百萬要贏一次，口碑還有點可能，口碑和票房雙贏？太難，幾乎不可能……這樣的賭局，他肯定自己是佔便宜的，占著大便宜，何況賭注還是一對三。

　　「黃先生，你認真的？」記者問。

　　「當然。」黃亞明說。

　　「那我給領導打個電話。」記者拿出手機，像是生怕黃亞明反悔，當場給領導打了電話，很快，他掛電話，向黃亞明說：「領導同意了。」

　　「那麼一言為定」，黃亞明笑著說，「其他記者朋友呢？有沒有興趣押一注？快，有興趣的抓緊給領導打電話，我這候著……」

　　黃亞明像是當初在宿舍里拉同學打牌一樣「循循善誘」。

　　別說，還真有不少人當場掏出了手機。

　　最終，我黃亞明接下了總共十二家媒體的賭局。

　　「那就這樣，君子協定，現場這麼多人做見證，我們雙方都丟不起毀約失信那個人，對吧？」黃亞明笑著起身，說，「那今天就先到這裡，辛苦大家了，到時候見。」

　　黃亞明準備退場。

　　可是記者們已經快要「愛上」這個隨性又有趣，莽撞、糊塗，又仗義，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傢伙了。

　　這樣的人註定是媒體的寵兒，因為他充滿話題性。

　　「哎，慢點啊」，有記者跟屁股後面笑著喊，「黃老闆，老實說，我還挺希望你能在這個圈子裡成功的，那樣以後採訪你的機會估計能多點，那多有趣啊……」

　　另有人馬上附和：「對啊，黃老闆。你這一臉認真拿雞蛋碰石頭的勇氣，兄弟服了。不如這樣，你把電影名告訴我們，我們看機會，多幫你提前宣傳宣傳……」

　　「你們呀，等著送我整版廣告吧……什麼雞蛋，老子才是石頭，《瘋狂的石頭》。」

　　黃亞明說完，揮手離場，然後躲開天宜的員工，立即跑牆角給許庭生打電話，把發佈會現場的情況告訴許庭生，然後說：

　　「哥，是你說那電影牛逼得要死的啊……四百萬找六千萬的碴……哎喲我去，輸了你自己搞定啊。」

　　「……」許庭生苦笑，說，「誰讓你打賭的？……算了，至少這算是一次很有趣的炒作。大不了到時候真的花錢做一波公益廣告，就當咱們幾個……積德、消業。」

　　「行，反正只要能把票房炒高點，丟點人算什麼……再說，其實也不丟人，四百萬打六千萬，輸了本來就是應該的，反過來，哪怕我們只是撞對方六千萬一個趔趄，天樂都得成笑話。」

　　黃亞明說。

　　許庭生笑了笑，說：「我就是這個意思，就算結果再差，至少能給掏了棺材本的金大唐先生添點堵，以卒搏帥，我們怎麼都不會吃虧的。」

　　「沒准還真有機會撞對方一個大跟頭。」

　　這句話，許庭生沒跟黃亞明說，在自己心裡想著。

　　天樂的那部片子，許庭生知道，前世口碑極差，票房也虧了本，印象中那部片子應該不是天樂獨立出品的，投資也遠遠不止六千萬……

　　「難道因為我攪黃了地產商的投資，引發連鎖反應，所以這一世，這部片子變成了天樂搏命的獨立投資，總額也縮水到了原投資額的五分之一，連上映檔期都變了……這樣，總不至於反而變好吧？

　　不會的，劇本沒變，導演沒變，投資縮水，撐場面的演員估計得減，特效和場面也要縮水……本身就沒故事，再沒了這些，應該只有更差的份。」

　　反過來，《瘋狂的石頭》前世是三百五十萬左右的投資，兩千五百萬左右的票房，口碑極佳，捧出了導演，也捧出了好幾位優秀演員。

　　這樣的票房，雖然在當時已經被認為表現極佳，但是許庭生記得，多年後依然有人感慨，這部片子要是最初宣傳給力點，票房應該會更高，而若是晚上十年出現，沒准就是另一部《泰囧》的成績。

　　說到宣傳，口碑營造，話題製造，有眼下就已經逼近5000萬註冊用戶的微博在手，許庭生不是針對誰……

　　再加上天宜的實力、地位和能力，影片在宣發運營，以及院線排片方面，應該也都會比前世的情況好不少。

　　所以，機會不小。

　　其實許庭生也想過給「石頭」增加一些投資，但是猶豫再三，還是沒有去打破電影本身的製作過程，也沒有做任何多餘的干預。

　　比前世多出來的那五十萬投資，是他用來在電影拍完之後給導演和演員發紅包的。

　　那可是之後十來年，擔綱票房保證的導演和影帝們啊，不趁現在他們還沒發達拉近關係，更待何時？

　　還有，沒錯，電影已經拍完了。跟前世一樣，「石頭」本來就只用了四個月拍完，方便快捷。

　　影片許庭生已經提前看了一遍，雖然在小細節上不可避免的跟前世略有點變化，但是很小，絲毫不影響整體感覺，甚至有些處理在許庭生看來，還要更好一些。

　　這樣的情況下，首先口碑贏定了，然後這一世的票房超過前世，應該也是肯定的，沒准在這種此消彼長的情況對比之下……

　　四百萬的「石頭」，還真能把天樂的六千萬撞一個超級大跟頭。

　　想完這些，許庭生在電話裡鼓勵了「出品人」黃亞明幾句，然後問：「Apple呢，她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沒注意」，黃亞明說，「好像她回了休息室，然後，她那個爹……也去了。要不我進去去看看？」

　　許庭生猶豫了一下，說：「你還是在外面等著好了，讓Apple自己去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