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那些青澀裡裹著的美好（一）

　　許庭生翻了個身，裹著被子側臥著，背對小項凝裝作睡著了。

　　一來他實在沒辦法繼續討論關於「什麼時候讓我睡」這個已經完全跑偏的話題，一邊想著，一邊口是心非，還不如直接不吭聲來得實誠。

　　明知她才十六，下手嫌早，這點沒問題，但是所有回憶，所有最具體的感覺，都還在心頭呢，人也俏生生的就在眼前，說不想……許庭生還沒偽君子到那個份上。

　　二來，他想著這樣或許小丫頭能安心去洗澡，儘快睡覺。那麼等她入睡，這一夜也就算能熬過去了。

　　小項凝「喂」了兩聲，又脆脆的喊了一聲：「許庭生。」

　　許庭生沒反應，除了呼吸的聲音。

　　項凝是想過一定要對大叔好一點的，心疼多了，小丫頭片子也有一顆時刻想著要「寵溺」某個人的心，哪怕大叔表面看起來再強大，但她是看過他受委屈的時候的，還有昏迷，無助脆弱的時候……

　　所謂「寵溺」，基本可以約等於「慣著」。

　　雙手支在床沿，「哎呀」一聲跳下床，小項凝像是在給自己壯膽，也像是給許庭生提醒，「我要來了哦。」

　　赤腳站在床邊猶豫了一下，纖瘦的小身板微微發抖，小丫頭咬咬牙，一腳踩上床沿，爬上床了。這是多勇敢的一件事情？

　　深呼吸，然後橫下心，小項凝不說話，隔著被子直接一把把人抱住了，心想著：「不讓睡就賭氣的臭流氓，這總行了吧？」

　　可是，許庭生還是沒反應，小項凝無奈了。

　　「許庭生，你還在生氣呀？」小臉蛋兒躲在被子後面，小項凝悠悠的說，「那，那不可以睡，給你躺一起好不好？」

　　這語氣像是在哄小孩，不能給你冰激淩，給你顆糖然後你別鬧了好不好的感覺。

　　許庭生沒法繼續裝下去了，這感覺太像大叔撒嬌賭氣誘騙小女孩，他轉身搖頭說：「不用，不行，你回自己床上去，快點洗澡，睡覺，我不生氣，就是真的困了。」

　　小項凝看著許庭生的表情分析判斷了一會，看出來他在尷尬，不好意思，遲疑了一下，給臺階說：

　　「可是我都過來了。」

　　許庭生好痛苦，心說，我親愛的小項凝同學，你以為我不想嗎？不想躺一起，不想從背後抱著你入睡？……我這又不是沒抱過，我這都想了多少年了，可是，大叔真的怕自己扛不住啊！

　　一縱容，自己就未必能再收得住。

　　「回去睡覺。」努力壓住心裡那個「惡魔」，許庭生板起臉說。

　　「哦。」好心被當了驢肝肺的小項凝悻悻的應了一聲，撒開雙手，回去了她的床上。

　　沒一會，浴室裡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許庭生沒法平靜了，不想去瞎想是一回事，可是，記憶太深刻，畫面太清晰，不想實在太難。

　　賓館浴室的設計很特別，磨砂的玻璃浴室壁，偏偏膝蓋以下是透明的。

　　許庭生小心翼翼的翻身，他偷看了，雖然以他的角度，只能看見柔滑的小腿和纖美的雙足，還有順著柔嫩皮膚往下淌的晶瑩水流……

　　正旖旎遐思呢，水聲突然停止。

　　許庭生趕緊閉上眼睛裝睡。

　　從微微張開的眼縫裡，許庭生看見從浴室裡出來的小項凝，她已經穿好了白色底，印藍色水果小圖案的睡衣，睡褲，頭髮被高高的束在頭頂……

　　明明是一顆青澀的青杏，卻偏偏，有了那麼一絲讓人心神蕩漾的風情。

　　站在兩張床之間，看著像是熟睡中的許庭生安靜的臉，好一會，小項凝抿唇甜蜜的笑了一下，蹲下來，拿手指輕輕緩緩的在虛空中描他的眉毛，左一道，右一道，鼻子，高高的，嘴唇……

　　小項凝一邊細細的描畫，一邊露出潔白的牙齒開心的笑，仿佛能看著大叔在自己面前這樣安靜的入睡，是一件很令她心情愉悅的事情。

　　如果說剛剛，她是為了哄他，才到他床上，和他躺在一起，那麼現在，看著眼前安安靜靜熟睡的這個男人，項凝真的很想躺在他身邊，安安靜靜的縮進他懷裡。

　　「可是，剛剛被趕回來了呀，好丟臉。」

　　起身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喉嚨裡「咕咚」一聲……小項凝趕緊捂住嘴，看著許庭生睡夢中的臉不敢出聲，她怕吵著他了。

　　好在，許庭生紋絲不動。

　　雙眼望著手裡的水杯，小丫頭入神的想了一會，表情變換不定，好一會，才終於抿了抿嘴唇，像是下定了決心。

　　站起來擋住許庭生的視線，哪怕他其實看著確實睡著了，小項凝把握著水杯的手背到身後。

　　她的表情有害羞也有果決，十六歲的小女孩像是要做一件大事情。

　　許庭生從眼縫中好奇的看著。

　　「……原來是這樣。」

　　手腕一轉，水杯倒了，水被倒在了床上。

　　床沿濕了一片，小項凝轉身摸了摸，好像打濕的面積小了點，還有太靠近床沿了……小丫頭有些失望的皺了皺眉頭。

　　一不做二不休，小項凝咬了咬牙，躡手躡腳的走到進門處的櫃子旁邊，她先是又倒了一杯水，然後猶豫一下，放下水杯，她把整只電熱水壺拿起來了……

　　端著有些沉的電熱水壺走了幾步，又一次遲疑，小項凝回頭。

　　「看來是放棄了。」許庭生有些想發笑，還有點兒小失落。

　　結果不是，不是他想的那樣，小項凝回身，把剛剛放下的那杯水也端上了……她是真不怕多啊……

　　一手水杯，一手電熱水壺，小項凝這下也顧不上去擋許庭生的視線了，反正他看起來睡得很沉。

　　果斷的一揚手，「嘩」，左手水杯裡的水先被倒在了枕頭上，接著，纖細的手腕搖晃幾下，連杯壁上殘留的水滴都被甩了出來。

　　放下水杯，項凝雙手一齊把著電熱水壺把手，像澆花一樣在澆她的床，一圈圈灑過來，灑得好開心，好得意。

　　許庭生看著她的側臉，她的表情好認真，帶著小小的狡猾的嘴角上揚著，那麼可愛。

　　為了把笑壓住，喉間出來一聲輕響。

　　小項凝聽到了響動，像是受驚的小兔子一下跳起來，她就那麼握著水壺轉過頭來，看著許庭生。

　　許庭生沒法再裝，乾脆的把眼睛睜開了，微笑看著她。

　　驚惶，窘迫，不安，表情像是初次做壞事的小偷被抓住了要哭，又像是在努力思索應該怎麼分辯、解釋，小項凝腦袋當機了，想不出主意，只好可憐兮兮的看著許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