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兩戰

　　「凝聚星辰」公益項目的第一次眾籌，是為一位西南偏遠山區的鄉村教師，他在暴雨中送放學的孩子回家，夜裡回程，被埋了半截身子在突然滾落的岩石和泥土下。

　　星辰科技的工作人員在實地探訪，徵詢對方意見之後，實名發起了第一次公益眾籌。

　　眾籌的總額是20萬，這裡面不光是醫藥費，還要考慮他日後的生活，因為這名在大山裡呆了將近二十年的鄉村教師，是沒有編制的。

　　這也就意味著，他有很多福利和保障都享受不到。

　　眾籌項目上線第一天，六個小時，捐款總額是3萬。這個時代物價和工資都還沒有徹底起飛，三元五元，甚至一塊五毛，都是心力。

　　項目期限是十天。

　　許庭生想想，這次眾籌目標達成，應該沒有問題。他當然有能力去獨立支付這筆費用，也並非捨不得，但如果那樣，眾籌，彙集愛心的意義似乎就有些缺失了。

　　他要開拓的是一個渠道，甚至一種思維，一份共識，一項體制。這會是長期的，而長期，他不可能一個人去承擔所有公益支出，這需要整個社會的力量。

　　無數人一塊、五毛的彙集，代表著一個社會的導向，這才是公益眾籌真正的意義所在。

　　但是第一天晚上，許庭生的想法就被打破了。

　　當捐款總額達到五萬的時候，Apple一個人，捐了十萬，隨後她的粉絲湧入，幾萬人一起動手，不到一個小時就把剩下的五萬補齊了。

　　許庭生掏出手機，猶豫了一會，還是沒有打過去。

　　就這個週末，小項凝要走了屬她的十萬塊獎金，按著當時在籌的項目，挑了十個，一個一萬的捐了過去。

　　「有點點心疼啊，那麼多錢，可是又很開心。」側身坐在許庭生腿上，小項凝搭在他肩膀上說。

　　許庭生只希望她不是在和Apple較勁就好。

　　前世今生都好，項凝單純、寬容、善良，但也還是普通女孩，在感情問題上一樣會吃醋，會鬧，會小心眼……眼裡、心裡，都揉不得沙子。

　　……

　　……

　　2006年1月1日。

　　《瘋狂的石頭》開映。

　　微信上線。

　　新年之初，兩場戰役同一日開場。

　　電影上映以零點的午夜場為起點，更早一步打響。在排片方面，儘管天宜做了很大的努力，但是畢竟投資額差異巨大，總體排片情況，《石頭》的排片量不足同時上映的《無盡》的四分之一。

　　淩晨兩點鐘，第一批電影觀眾回到家，部分還有精神的，開始在網上發表自己的觀點。

　　或微博，或論壇，第一批影評出現。

　　《瘋狂的石頭》：

　　「哎呀媽呀，笑死我了。整個影院都笑翻了。」

　　「全程無尿點。」

　　「演員演技真好。」

　　「要火……」

　　「推薦去看。」

　　《無盡》：

　　「畫面確實華美，嗯，值得誇一下，可是，他XX的，到底故事講的什麼啊？老娘看不懂啊。別說老娘沒文化，老娘博士畢業。難道是我太有文化了？」

　　「你不是一個人，我小學畢業，一樣沒看懂。」

　　「難怪屎詩……史詩，不好意思打錯字了。」

　　「坑我錢，等著擦鞋吧。」

　　「一生黑。」

　　「睡覺，明天看石頭。」

　　黃亞明守到3點多，看完了網上的大部分評價，看到微博電影評分，《石頭》8.1對《無盡》4.3，看到金大唐氣急敗壞的發了一條微博：有人在控制評分，誤導輿論，希望大家不要受蒙蔽。

　　然後，許庭生就在淩晨3點半接到了他的電話。

　　「來酒吧喝酒嗎？」黃亞明在電話裡興奮不已。

　　「喝你妹，也不看看幾點了。」許庭生罵道。

　　「可是我興奮啊，電影評價好得不行，金大唐估計要替我擦鞋了」，黃亞明不放棄道，「要不我去找你？」

　　「意料之中」，許庭生說，「你別折騰我了，我明天還有仗要打呢。」

　　說完，他掛上電話，卻怎麼也無法再次入睡。

　　身邊的小項凝迷迷糊糊的睜開眼，說：「你在緊張嗎？」

　　許庭生點點頭，說：「有點。」

　　他真的有點緊張，曾幾何時那個在小巷口看著小店的落魄漢，如今居然開始嘗試挑戰騰迅，許庭生不算強大的心理，到現在還有點不敢相信，有點慌亂。

　　小項凝把手伸過來，在他胸口輕輕撫了撫。

　　「不用害怕，其實你不用那麼厲害也沒事的。」

　　她沒說你一定會贏，會成功，她說，其實你不用那麼厲害也沒事的……她並不要求他一定要有多成功，這一點，恰如前世一樣。

　　只是前世，許庭生連最基本的生活，都給不了。

　　而他總是認為，她配得上更好的生活。

　　今生，其實若是以前世的標準，如今的許庭生確實已經可以停下腳步，他本就不是那麼有上進心和野心的一個人，如今的一切，對於他，對於項凝，或以足夠。

　　但是時至今日，他實際卻已經很難停下。

　　他肩上扛著太多人，更有那麼多人，把前途交在他手裡。他要停下，星辰的人怎麼辦？他們付出了那麼多，熬了無數個夜，只因為對前景充滿期待，對許庭生，滿懷信心……

　　你讓他們怎麼停下？

　　「其實我自己呢？戒得了野心的膨脹，戒不了人性本質的貪婪，重生，大好的機會在眼前，仿佛唾手可得……放棄，我真的會甘心？」

　　很多時候，人性總是有些完全相悖的對峙，哪怕是在同一個人身上。

　　「要不要我陪你聊天？」小項凝看著皺眉、走神的許庭生，細聲細語的問道。

　　其實許庭生對小項凝的狀態也是一樣的。每一次，心裡都有兩個小人在打架……

　　只有當他望著她的眼睛，青澀懵懂的目光，他才能勸服自己。

　　「好啊」，許庭生說，「聊什麼？」

　　「聊，你來學校為我慶生那次吧，那時候，你就喜歡我了嗎？」

　　「嗯。」

　　「其實我也喜歡你了，只是那時候我自己還不知道。」

　　「那現在怎麼知道了？」

　　「那天晚上，我夢到，我夢到……」

　　「夢到什麼？」

　　「夢到嫁給你……」

　　「然後呢？」

　　「然後你跑掉了，我怎麼都找不到，我就急哭了……就醒了。」

　　許庭生把人抱住，柔聲說：「這次我不會再跑了，永遠不會。」

　　「這次？所以你跑過嗎？」

　　「……在你夢裡呀。」

　　「嗯。誰讓你跑來對我好，我已經離不開你了。許庭生，你永遠不可以不要我。」

　　「嗯。」

　　……

　　2006年1月1日，早八點，微信上線。

　　國內即時通訊軟件領域近年來最大的戰役，終於打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