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尹少陽今天有點失了分寸,沒控制住,完事了後整個人冷靜了下來,才後知後覺的想起好像擴張都沒做完就直接入戲了。
小麻子沒有哪一次不是被弄的眼淚汪汪的,偏偏這次該哭他卻沒哭,撅起屁股穿褲子時,尹少陽明明就看到了那片腫的不像話,該得多疼啊!
嘿!小樣兒,還逞能!
幫他提褲子,被躲開,尹少陽火大了,“鬧什麼呢?往我身上撒氣啊!我該呀!”
遲小撈回過頭,表情讓尹少陽心肝顫,“你要秀恩愛刺激明晉,就不該找我,你堂堂一個控股集團大老闆,找什麼樣的情兒沒有!”
“你他媽活膩歪了吧!”被摟掉老底,尹少陽用憤怒來掩飾心虛,一把按下遲小撈壓了上去,“媽的!瞅瞅你這樣!被小雜種嗆的像只縮殼王八,在他那孬得跟什麼似的,拿老子來撒氣,我敢說你對他沒企圖!”
尹少陽罵的沒錯,他憑什麼拿老闆撒氣,都是半斤對八兩。
可他是真心想和尹少陽好好處,別人不知道他自己拿出了多大的勇氣才能踏出這一步,他沒錢、沒文化、沒樣貌、就是一社會底層的草芥,可是尹少陽對他好,不嫌棄他,即便尹少陽心裡有個明晉是不可取代的,他也鼓足勇氣跳了進來。
現在又憑什麼指責他拿自己當槍使?
“我對他沒有企圖了……”
尹少陽愣住了,小麻子的眼淚讓他心疼,這番話又讓他雀躍。
“咱倆好好處,只要你不嫌棄我,行嗎?”
小麻子的這表情看上去特真誠,尹少陽暗自竊喜,面上保持著嚴肅,“這話可是你說的,對他沒企圖!”
遲小撈伸出手箍住他的脖子,乖巧的點頭。
尹少陽這才笑出來,貼上去溫柔的親了幾個,揉揉他的發頂,低聲喃喃:“哥哥怎麼會嫌棄你呢……小東西……”
兩人最後還是回了影視城那邊的賓館,第二天才起床,策劃部經理就打來電話,說明晉要求取消亭子頂上那套舞蹈動作,導演說劇本是嚴格按照遊戲公司那邊的要求,這個鏡頭不能取消,否則就是違約。
打了幾個電話爭論,尹少陽和尹春曉差點就罵爆了聽筒,最後不歡而散。
然後尹少陽打電話給導演,那邊說片場目前正處於停工,在電話裡發了一通牢騷,說延誤了他的時間,還有幾個劇本等著他拍呢。
尹少陽說:“在影視城別的劇組請個替身。”
導演說:“就三天完工的劇本,找個替身還得幾天,再說哪有那麼好找啊,雖然是遠景,也要身姿輕盈還要體型接近才行啊。”
尹少陽看了眼趴在床上玩手機的遲小撈,說:“我派個人過來吧。”
掛電話後,發現遲小撈睇了過來,尹少陽乾笑,“幾個動作,對你來說沒問題吧?”
遲小撈聳聳肩,不置可否。
尹少陽又笑:“哥哥想看你穿白衣的模樣,想起來都帶勁!”
遲小撈被司機送去了場地,還好尹春曉不在,明晉說是下午過來補幾個鏡頭,白帝那邊象徵性的留了個助理在這邊幫忙,聽說帶來了替身,看遲小撈的眼神就不對勁了,那表情好像是這長相侮辱了他們家大明星一樣。
化妝師先給帶了頭套,再化妝,遲小撈瞅著鏡子裡面那一坨,就像是發黴的醃菜,撐不住噗哧的笑,化妝師被導演催促,已經很不耐煩,這人一臉的痘坑都用了她一整盒明豔粉底膏,這會整張臉就像是白化病,可痘坑仍在。
“我說您能不笑麼,也不看粉底壘了多厚,一笑一條深溝,我還怎麼化妝啊!”
遲小撈連連道歉,閉上眼睛不看鏡子,可人化妝師又叫他睜眼,要看五官對稱性。
化了大概一個小時,終於是弄完了,再看鏡子裡的人,真把他嚇了一跳,所以說化妝師是手持魔法棒的小天使,剛才一張白的像麵團的臉,這會除了沒了坑,五官是高度還原原貌,又比先前的更立體了,眉骨鼻樑和下巴打上了高光,眼線微微上挑,用了大地色的眼影,一寬一雙的眼皮用眼皮貼稍微修飾了一下,這會兩隻眼睛一般大,更有神采。
把醜人化美才有成就感,化妝師估計也挺滿意這妝面,繃得死緊的臉現在溫和多了,還開了句玩笑:“看不出是塊小鮮肉啊!”他敲敲太陽穴,“總覺得像哪個藝人,就是一時半會想不起來。”
遲小撈這會已經不會笑了,嘴巴上不知道塗了什麼東西,黏不拉幾的。
那邊場務在高叫:“速度快點,導演在催了!”
明晉的助理拿著戲服過來,愣了一下,淡淡道:“去換衣服吧,當心點,這戲服是特意為明晉定做的,僅此一套!”
遲小撈最瞧不起瞧不起他的人了,懶得理這小破孩,自己去換了衣服,然後由專業人員吊威亞,其實過一把拍戲的癮也不錯,又不用說臺詞,只是幾個動作信手拈來,原來偶像胡歌就是這樣拍戲的啊,呵呵!
為了不浪費道具組的精神,導演叫先演練一遍,人吊起來時,遲小撈興奮多於害怕,吊到一定的高度再往下看,自己就像是在騰雲駕霧,他感覺自己也在昇華,不再是那個只能貼牆根往前挪的路人甲。
一套動作做的很流暢,導演滿意的喊重新準備。
在一片如仙境的山嵐間,花瓣雨開始飛舞,吊著威亞的白衣人寬袍廣袖衣袂獵獵起舞,如蜻蜓點水輕盈的落下,單足點寶頂,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工作人員屏息仰望,導演摩挲下巴,等跳完了才喊Cut,沒注意到身後站了個人,冷不防道:“就算是替身也只是寶頂上跳舞的那一部分,為什麼禦劍飛行也讓他替?”
導演不喜歡被一個演員質疑,他拍過無數宣傳短片和廣告,這種短短十幾分鐘的片子和電影不同,沒有臺詞和表情戲,有必要為了一個鏡頭搶戲麼?
他看了眼姍姍來遲的明晉,還是解釋道:“這只是為了鏡頭的連貫性,如果你能跳,也不會耽誤到現在!”
導演邊說邊點了支煙,看了表情複雜的明晉一眼,施施然走開了。
“你有舞蹈的功底?”導演問正在解保險帶的遲小撈。
“以前跳過。”遲小撈期期艾艾的問:“導演,剛的鏡頭能用嗎?”
“當然可以,你表現很好。”導演意味不明的看了他半晌,說:“可以留個電話嗎,我想約個時間看看你的現代舞。”
“恐怕不行。”興奮的心情即刻被黯然取代,他低聲道:“我左耳弱聽,很多舞跳不了。”
“這樣啊……”導演有點可惜的聳聳肩,往回走了兩步想起什麼,回頭說:“白帝最近請了一位美籍華人回國培訓藝人舞蹈,據說是奧地利歌舞劇團的退役編劇,你或許……”說到這他又聳聳肩,轉身走了。
導演話沒說完,也許是對他和尹春曉的事有所耳聞才言盡于此,遲小撈卻止不住產生了希冀,他還能跳舞嗎?
在回更衣室的途中,撞到了明晉,對方的眼神讓他很不舒服,看著他的眼神帶著可以隱忍的敵意,又有毫不掩飾的厭惡,從戲服到造型,最後停留在胸口,面色陡然一變。
遲小撈低頭一看,綠色的吊墜在戲服的衣領處,白色戲服襯托翠綠的吊墜,非常顯眼。
他下意識用手捏住吊墜,乾笑了一聲,“借過!”
明晉充耳不聞,死死盯著他的胸口,遲小撈側身擠了過去。
晚上八點,尹少陽從尹氏大樓出來,來接他的是另一位司機。
“尹董,是回別墅還是碧海?”近半年來,尹董沒有應酬一般就是這兩個地方,兩個倒班的司機基本上都摸准了。
小麻子怎麼還沒回來?
尹少陽吩咐司機等等,掏出了手機給遲小撈撥電話,正巧這時進來一個電話,“少陽……我好害怕……”
沒開燈的車子裡冷不防響起這樣銷魂的鈴聲,司機嚇的一抖。
“喂,有事兒?”尹少陽估摸著就這個點會接到他的電話,不僅有點嘚瑟,清了喉嚨拿著腔調接通電話,聽那邊說了幾句什麼,唇角扯開一抹笑,掛掉電話說:“去風陵夜曉!”
他習慣夜晚坐車不開燈,在暗處窺視這個城市的每一個角落,仿佛一隻狩獵的獸,一切盡在掌握。
在這個電話後,窗外劃過的霓虹似乎更加炫目,在眼底開出一朵朵怒放的花。
手機本來揣兜裡了,他想不過又掏出來,撥了遲小撈的電話——不在服務區?
心裡隱隱覺著有些不安,又撥通了廖洪波的電話,那邊很快就接了。
“這邊沒什麼可疑的,夫妻倆這幾天像油鍋上的螞蚱,今天聯繫了國外的兒子,估計這兩天就要跑路了。”
“嗯,你注意點,怕狗急了跳牆!”
在到餐廳後,他又打了個電話,還是不在服務區,暗暗罵了一聲,抬頭看到明晉正坐在靠窗的位置,單手托腮一臉恬靜,有點陶醉的欣賞曲子。
這裡是間主題餐廳,以中國風為主基調,裝修風格古色古香,樓閣旖旎小橋幽婉,中庭曲水流觴亭台一座,彈琵琶的姑娘倒是一道亮景。
吃飯就吃飯,整這麼些么蛾子也不怕消化不良便秘。尹少陽暗謅的工夫,已經到了桌邊。
明晉做了個請坐的姿勢,服務生過來倒茶,一身飄逸的漢服,跪在原木小幾旁邊,尹少陽最煩這種為了體現特色的噱頭,吃個飯都不得安生。
“下去吧!”他接過茶壺自己倒。
服務生退下後,明晉的表情有些不快,尹少陽難道就不能遷就他一些,要知道這間餐廳他來過一次就惦記著要改天要請尹少陽來坐坐,在這麼有氣氛的環境下聊一聊,可他就卯足了勁拆臺。
上次君悅那事以後,他很氣憤,後來想通了,就等著尹少陽能夠誠懇的認個錯,這人的性格又自我又霸道,他都清楚,所以對他的要求並不算高,只要開誠佈公的講清楚,或許他還能摒棄前嫌慢慢淡忘,可誰會想到,尹少陽竟然拿遲小撈來氣他,當時只是覺得好笑,尹少陽的所作所為太的幼稚了,誰曾想時間長了,自己也信以為真的開始泛酸。
尹少陽心裡是竊喜的,要說起來,尹春曉還真不是他的對手,明晉心高氣傲,身世卻坎坷,看似堅強其實很需要保護,所以他不會看上一個比自己年齡小的,尹春曉再怎麼討好,也不能把年齡改大幾歲。
“最近怎麼樣?拍戲辛苦嗎?”
這是半年來唯一一次心平氣和的好好講話,回想起昨天在車上,尹少陽那態度,明晉就覺得委屈,一開口就帶著鼻音:“你還會在意我辛不辛苦?”
尹少陽就受不了他這副模樣,白皙的臉蛋因為氣悶染上一層晶瑩的粉,鼻翼微微翕動,濕漉漉的眼睛像兩隻浸在冰水裡的黑加侖,任誰就算是一肚子火都撒不出來。
他放緩了語氣,帶著絲絲寵溺:“你呀,就是性子太倔,我又不是養不起你,幹嘛非要受那份罪!”
明晉慍怒,瞪著眼睛冷冷道:“我是個男人,為什麼要你養?我就不能有自己的事業嗎?難道你瞧不起我?”
“怎麼會,你喜歡就好!”尹少陽隨口回應,拿起茶杯喝茶,他可以對明晉無條件支持,但是對於他抛頭露面,始終有些抵觸。
尹少陽明顯是敷衍的口氣讓明晉心裡堵塞,他知道,對這個男人就不能拐彎抹角,直接問道:“你和遲小撈,是怎麼回事?”
問到點上了,尹少陽心想小魚終於按耐不住上鉤了。
他睥睨掌控全域,反問道:“你覺得呢?”
“我哪知道?”明晉冷笑,抱著手臂靠近了椅背裡,斜眼睨他,漆黑的瞳仁在頭頂的一盞頂燈的照射下,漂亮的驚人。
尹少陽看他這表情,這態度,心裡更有了幾分把握,被形象設計師定位過的明晉,懂得在舉手投足中展現自己最動人的一面,他能把圈粉的認真勁用在自己身上,對比以前一身對誰都不屑一顧的傲骨,怎麼說也是一個不小的進步。
“這麼說吧,我喜歡你是不錯,但我不喜歡你在我和尹春曉之間遊移不定,這是對感情的褻瀆,你選他,我退出,你選我,咱倆就好好處,就這麼簡單!”
“褻瀆?虧你說得出來!”明晉陡然俯身過來,兩手支著矮幾,盯著尹少陽的眼睛,壓抑著滿腔的郁憤,冷聲說:“你難道不是在使卑劣的手段?連你媽媽的傳給兒媳婦的那枚‘冰壺秋月’都給他當鏈墜掛脖子上了,褻瀆的又是什麼?”
“你想說什麼?”尹少陽對最後一句話不滿,眼中雖然還帶著笑意,卻冷了下來,“你說說看,褻瀆的是誰?翡翠?我媽?還是你?”
明晉閉上了眼睛,平復洶湧的氣息,他的目的不是來吵架,他不停對自己說要冷靜,要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