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尹少陽的恢復能力比狗還強,不到一個月就拆了石膏,遲小撈不願意搬進他的別墅,尹少陽就跟著他一塊搬進了碧海那邊的房子,老王派了個年輕的姑娘過來幫忙照顧傷殘,實際上尹大少的吃喝拉撒基本上都是遲小撈負責。
老闆病休一個月,在家休養生息,遲小撈這個特助比老闆還忙,除了上班,還要回家伺候老闆,保姆一般都會買好菜分配好再回大宅去,遲小撈回來直接下鍋。
雖然累一點,但是遲小撈滿足這樣的生活,充實而忙碌,家裡總有一個張著嘴等飯吃的人,他認為過日子就應該是這樣的。
尹少陽現在可以拄拐在家裡活動,每個星期都有醫生過來做複查,老王也來過一次,看到家裡只一張雙人床,沒表現出什麼驚訝的神情,但遲小撈卻尷尬的不得了。
事後他問尹少陽:“王叔會不會誤會?”
尹大少張嘴接過一顆撥好的葡萄,酸得眯起了眼,猛咽了一口涎,不滿意的埋怨:“你怎麼說話呢?會不會用詞兒啊?‘誤會’?合著你這是吃完不認帳,時刻準備始亂終棄咧?”
這張八樣兒讓人又愛又恨,遲小撈一把捧住他的臉使勁兒揉巴,小白牙一獠對著鼻頭就是一口,尹少陽痛的只哼哼,眼淚鼻涕一把抓。
“瞧你這缺樣!”看他吃痛又心疼,嘴唇湊上去又是親又是舔,直把大少爺舔得喘粗氣才鬆開嘴,笑眯眯的咕噥:“……我說錯話了還不成嗎,小的給您賠罪!”
“怎麼陪?”這麼問著,手早就開始不老實,在小麻子身上亂摸,“要不給哥哥來個□□大法,堵得怪難受的。”
遲小撈拍開他的爪子,低聲囔道:“哎呀你別鬧,我就是感覺自己有點以身試法的意思,你爸爸委託我看緊你倆兄弟,怎麼也想不到現在我會把尹家的子孫袋給……”他看著尹少陽,叉起剪刀手陰測測的:“哢擦了!”
尹少陽啼笑皆非,抽抽嘴角道:“合著我就是一‘子孫袋’?”他抿抿唇,翹起一大拇指:“形容的挺貼切,你語文是生理衛生老師教的吧?”
遲小撈低笑,沖他脖子曖昧的吹了口氣,歎道:“可不就是一子孫袋,難道你還有其他的功能?”
尹少陽給埋汰的無地自容,惱羞成怒的撲了上去,“叫你看看爺開發的新功能!”
兩人在沙發上鬧得渾身燥熱,遲小撈努力伸出脖子,哈哈笑著求饒:“我錯了,錯了……放過我……”
“叫哥哥!”
“哥哥哥哥哥哥……我錯啦……啊哈哈哈……”
尹少陽放開遲小撈,捏捏他的下巴,玩笑的表情蕩然無存,眸色深沉的凝視小孩的眼睛,他說:“上次明晉請吃飯,他說了一句話我覺得特在理,‘感情的事並不是十幾億人民幣能買斷的’,我現在想問你,我和十三億人民幣,你覺得哪個重要一些?”
尹少陽很少這樣正兒八經的說話,遲小撈覺得這一雙凝視著他的眼睛真他媽好看,瞳仁閃著讓人眩暈的光,就像是聚集了一萬光年的銀河,就為他一人燦爍。
“這種問題還需要回答嗎?”他勾著尹少陽的脖子,輕輕說:“十三億人民幣太龐大,我的心放不下,只能放下一個人。”
“那個人是誰?”
“那個人很難伺候,可我就喜歡伺候他,他不溫柔,可他每天抱著我睡,他花心,但他每天只抱著我睡,他粗魯,但他每天都抱著我睡……”
小麻子的聲音很慢,很輕,令人覺得一字字在心間淬煉過,有力而慎重。
“我曾經因為自卑而退縮,他在我心裡就像是一個太陽,迎著光讓我自慚形穢,又控制不住去追尋那個光源,我要讓他知道,我追尋他所付出的勇氣,同樣希望他能回應我的堅持。”
尹少陽忍不住正要說話,遲小撈攔住他,繼續說:“對於你和謝少這樣的人來說,結束一段感情可能就是退一步海闊天空,可對於我和Dana來說,退一步就失去了全部。”
尹少陽定定看著他,一個輕鬆的話題漸漸變得沉重,讓他始料不及,小麻子說的這話,用心想想確實是如他所說,Dana和謝徽兩人的事就是明擺著的例子。前車可鑒,遲小撈能接受他,確切來說比Dana當初接受謝徽更忐忑。
對話結束後,兩人之間有一段時間的沉默,尹少陽第一次感覺到經營一段感情,並不是所想的那麼輕鬆。
七月份,尹氏這邊一個外商合作專案進入啟動前期準備,尹少陽最近一個多月的日程定的滿滿的,帶著幾個項目經理和秘書馬不停蹄的國內國外兩邊飛,遲小撈無可避免的閑了下來。
意料之外的是謝徽竟然成了遲小撈能偶爾聯繫的‘朋友’,應該算得上是朋友吧,起初是因為謝徽想探聽Dana的消息,所以時不時打個電話來套話,後來就是打電話聊Dana,遲小撈感覺的到,謝徽是真的悔改了,有時候聊著聊著,能聽到聽筒裡壓抑的哽咽聲,一個混世魔王能為了一個人落拓成這樣,也算是一種頓悟吧,遲小撈想。
人為什麼總是在失去後才知道後悔?
遲小撈認為每個人都隱藏著‘賤’性,就像是一鍋新燉的湯,剛開始或許會不屑一顧,然後湯放餿了,倒掉了,才後知後覺的回味湯的美味。
他不知道能和尹少陽走多遠,但他確定自己喜歡尹少陽,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應該是‘愛’才更加貼切,他會用心的維護他們之間的感情,愛不需要掛在嘴邊說,他認為只要用了心,尹少陽就會看到,這是他自己的選擇,所以應該珍惜。
蘇劇的《經年》有一段話,遲小撈很喜歡:在經年後,感歎那兩個少年,一個驚豔了時光,一個溫柔了歲月。
沒有等到民大培訓班的電話,這在他意料之內,其實別人如果跟他打了電話,他反而會不安,因為左耳嚴重弱聽這事他瞞著招生辦的考官,跳舞時選曲是自己選的一支練熟的舞曲,真要破格招他進入培訓班,沒幾天准會露陷。
他熱愛舞蹈,從五歲開始一直陪伴他的就是舞蹈,爸媽的先後離世和家庭的變故,他扭轉不了生命中的變故,唯一不變的就是音樂中的舞步和肢體盡情揮灑的汗水,這讓他覺得自己一直就是當初那個遲小撈,他的堅持和執著促使他能一直跳下去。
正巧尹春曉又給他打了個電話,語氣還是那樣嗆嗆的,遲小撈也習慣了,然後在電話裡千謝萬謝約好了時間,在前一天他特意去理了個比較精神的髮型,穿上衣櫃裡現成的新衣服,去了白帝傳媒的大樓。
尹春曉說他隨時可以跟班學習,遲小撈心裡想著這也算是探班吧,別人探班一般都會買點點心和飲料,這大熱天的,不如買個西瓜上去,省的兩手空空的怪不好意思的。
約定的時間是下午三點,還沒到兩點半,尹總就開始頻頻看表,桌上的座機也檢查了好幾遍掛好了沒,最後一次看表是三點差十分,尹總開始焦躁了,在辦公室踱來踱去,他將自己這種反常的狀態理所當然的歸根為——他非常討厭等人!
是他好心施以援手讓遲小撈來白帝培訓好不!居然讓他這個老總在辦公室裡枯等個把小時,真是太讓人氣憤了!
還有八分鐘,再不來就別來了!
三點差三分時,座機突然響了,尹春曉全身一彈,隨即撲了過去拿起聽筒,“餵!”
秘書小姐被他明顯急促的語氣慎了一下,直到聽筒裡尹總語氣冷冽的又“餵”了一聲,秘書小姐才晃神,輕聲道:“尹總,跟你約見的那位遲先生,已經由接待領上樓,大概兩分鐘後到。”
“知道了,讓他直接進來!”
掛掉電話他無意識的搓了搓手,整了下領帶,然後面對電腦佯裝處理公事,沒一會辦公室門被敲響,他淡淡道:“進來!”
盯著顯示器的眼睛餘光看到一身白色T恤的遲小撈推門進來了,在門口遲疑了一下,才開口喚了聲:“曉曉,我來了。”
尹春曉這才把視線放到門口的人身上,隨即呼吸滯了下。
他記得最後一次見面是兩個月前尹少陽出院的那一天,他和明晉去醫院約見一位康復科的權威,正巧碰到遲小撈扶著尹少陽有說有笑的從裡面出來,遲小撈一張笑開花的麻子臉在他腦海裡不停閃現的兩個月,讓人不勝其煩。
只兩個月不見,在看到門口這人的第一眼就感覺好像帶進一縷溫和的光線,他的樣子並沒有多少改變,還是以前那張臉,只不過整個人精神多了,修剪的短短的頭髮看上去很颯爽,顯出一張本來應該是很上鏡的巴掌臉。
他穿著一件純白色圓領寬T,一條煙灰色三葉草修身運動褲,一雙美國隊長跑鞋,一身裝扮簡單又不失朝氣,即動感又含蓄,如果遠看,還真容易讓人將他和帥小夥弄混淆。
這一身行頭不算貴,加起來兩千不到,但也不是遲小撈這種人捨得花錢去置辦的。
尹少陽這種吃穿用度凡事都盡善盡美的人,並沒有將遲小撈往高端檔次上去包裝,集團董事身價幾十億,隨便一個情人牽出去溜一圈起碼要花上十幾萬才算稱得上他的面子,從他給遲小撈置辦的這些衣服檔次來看,恰巧說明了遲小撈和別人的不同,至少這就是一種保護,越低調越安全。
想到這尹春曉的臉色更冷了幾分,站在門口的遲小撈感覺到他的眼光,很有眼力價的止步於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