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直到外頭天空微亮，白罪才意識到自己罕見的失眠了，他坐起來左右張望不見祁烊的身影。

　　昨晚在祁烊說出那句話後雙方都愣住，祁烊率先反應過來，用開玩笑的語氣揚言不會傷害白罪。

　　只是沒有響起提升好感度提升的聲音告訴他，白罪已經信了。

　　信了祁烊那句不知道。

　　白罪也從昨晚祁烊脫口而出的話感覺到了對方肯定預謀了什麼，老實說一個心大的宿主終於開竅懂得耍心機是一件十分欣慰的事情。

　　只是如今自己成為了被算計的對象，莫名心酸……

　　白罪起身到洗手間洗漱，清醒後心情也恢復了，不睡覺還省了一張符紙，不錯。

　　出來後就看見了祁烊，白罪問道:「去哪了？」

　　祁烊:「我跟著那個男人出門，不過沒有什麼發現，他煮了一桌菜。」

　　白罪換上衣服，不得不說有祁烊監視對方他放心不少，他笑道:「我以為那些癮君子只需要吸毒解決三餐，他做飯的時候有沒什麼異樣？」

　　祁烊想了想:「沒有，就是放得鹽比較多。」

　　白罪嘖了一聲，拿出手機點開了肯德基宅急送。

　　餐桌上沈墨陰鬱著一張臉，白罪坐在他對面，面對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無動於衷，專心致志吃著肯德基豪華午餐。

　　白罪吃著漢堡還一邊說:「真是不好意思，我忘記和你說了，比起家常菜我更喜歡這種垃圾食品，那叫一個好吃。」

　　沈墨靜靜望著他，嘴角彎了彎:「我明白的，其實我也會做漢堡。」

　　「咳咳！」白罪被他這句話噎到，猛地灌了一口冰可樂。

　　沈墨遞過去一張紙巾，柔聲道:「我開玩笑的，你不會當真吧？」

　　白罪:「……」

　　祁烊:「……」

　　吃完飯白罪看了一眼飯桌上幾乎沒有動過的飯菜，沈墨正洗著碗，他問道:「你打算怎麼籌錢？」

　　沈墨身材十分瘦弱，他洗好碗拿乾布擦手，白皙的手背上青筋一條條清晰可見:「我認識一些朋友，他們會幫我的。」

　　「哦，」白罪應了一聲，他像是漫不經心似的開口:「那……我兄弟上次來你這裡，怎麼一分錢要不到，反而受傷了？」

　　沈墨正倒著水進杯子裡，聽到白罪的話也沒有什麼異樣舉動，把水遞給白罪:「當時我拜託他回去替我和邱老大寬限幾天，至於受傷，只是因為他回去時一不小心從樓梯摔下去。」白罪剛想把杯子放到桌子上，沈墨見狀開口:「連我倒的水也不願意喝？」

　　白罪手一頓，他看了一眼祁烊。

　　祁烊搖搖頭:「他沒有放什麼東西。」

　　白罪這才訕訕笑了笑，抿了一口。他伸手拿出一包煙:「來一根？」

　　沈墨搖頭:「我不抽菸。」

　　白罪也不勉強，他自己點了一根，自顧自抽了起來，菸癮緩解讓他眉眼都柔和下來。

　　沈墨看著白罪抽菸時的神態，眼底閃過一絲痴迷，他走過去坐在身旁，手放在白罪手背上，輕聲細語，帶著一絲蠱惑的味道:「其實比起抽菸，還有一種方式能讓你更輕鬆，快樂。」

　　白罪耳根子有點發癢，偏過頭看沈墨，光憑樣貌上看沈墨真的比不上他旗下的宿主，但是他身上氣質帶著一種魔性，誘人墮落。

　　只可惜他身後時時刻刻有一道熾熱的視線，宛如一把鋒利的刀，刺得他腦袋清醒。

　　「哦？」白罪拖長語調。

　　沈墨以為白罪感興趣，他望著對方純正的金發金眸，就在他準備更靠近時，白罪忽然朝他吐了一口煙霧。

　　沈墨頓時被嗆到眼睛，他下意識伸手去擋，白罪抓住他的衣領，眸子裡只有冷意:「不好意思，我對溜冰沒有興趣……」

　　沈墨瞳孔一縮，隨後整個人被白罪甩到桌子上，冷硬的桌面撞到後背，他彎著腰一言不發。

　　白罪眼裡沒有絲毫軟化，他直接伸腳踹了一下桌子，桌子翻倒時沈墨也摔在地上，周邊都是杯子碎片。

　　「明天我就要看到錢，你不要給我耍什麼花樣，」白罪冷笑，他上下打量著沈墨，嘴角揚起殘忍的弧度:「沒有錢，你和房子都要拿來抵債！」

　　手機忽然響起，白罪看到來電顯示是小秦，他看都不看沈墨就直接上樓。沈墨直到聽到關門聲才慢慢坐起來，低垂著頭看不清表情。

　　白罪進門就接聽了電話:「小秦。」

　　「白哥，去那邊還順利嗎？」

　　「嗯，還好。」

　　「你讓我調查的東西我已經查出來了，發過去給你郵箱了，不過裡面內容稍微有點多。」

　　白罪從行李拿出筆記本開機:「謝了，回去請你吃飯。」

　　「客氣了白哥。」

　　白罪掛斷電話，看見祁烊進來問:「他沒事吧？」

　　祁烊已經十分瞭解白罪只是單純怕沈墨出事要不到錢才這麼關切:「沒事，已經起來了。」

　　白罪放下心，重新把注意力轉到筆記本前:「那就好，對付這種人就應該軟硬兼施，不出意外明天就能完成工作回去了。」

　　祁烊飄過去，好奇的問:「你在看什麼？」

　　白罪沒有隱瞞:「我托小秦幫我查查我爸當初禍害了多少人，他把信息發給我了。」

　　祁烊眼眸閃了閃:「可能很多。」

　　白罪無語看著這份要下載四個小時的大文件:「去了可能兩字。」

　　沈墨蹲著身子清理地上的玻璃碎片，一不小心碎片在他手上劃了口子，卻不見有一絲鮮血流出，他眼眸一暗，繼續若無其事的收拾。

　　白罪正閒來無事拿出撲克和祁烊玩著，聽到敲門聲走過去開門，只見沈墨垂著頭，端著的盤子有點心和飲料。

　　白罪有點詫異，剛才他撕破臉皮到那個份上，沈墨竟然還來討好他，他雙手環胸靠在門邊:「給我的？」

　　「嗯……」沈墨低聲應了一聲，想把盤子交給白罪，可是白罪直接轉身進去。

　　「把吃的放桌上就好。」

　　沈墨只好走進房間，白罪的床上還擺放著和祁烊玩一半的撲克，他看了一眼，把點心和飲料放在桌上，望著白罪審視的目光，喏喏得開口:「明天……我會籌集好錢。」

　　白罪意外，一千萬可不是小數目:「這麼痛快，看來積蓄很多啊。」

　　沈墨:「都是借的……」他還想說什麼，白罪卻不耐煩的擺手。

　　「我不管你是偷還是搶，我只管收錢，你出去吧。」

　　「好的，明天見。」沈墨轉身離開，他關上門還沒走幾步，腳下像是失去了力氣一般摔倒在地上，四肢形成了不正常的扭曲。

　　白罪聽到一聲悶響，祁烊率先探出牆看。

　　祁烊:「什麼都沒有。」

　　白罪聽到他的話才打開門，走廊空無一人，他勾了勾嘴角:「沈墨那風吹就倒的身板，走路倒是很快啊……」

　　祁烊猛地睜大眼，心裡有了不好的猜測。

　　點心飲料白罪自然一個沒碰，老實說確實防著沈墨這人，他不怕死，但是在記憶裡看到的癮君子，他就得預防食物被下料。

　　毒品這玩意一沾上，哪怕他再堅定也沒有把握可以戒掉，更何況他還身負考核宿主的重任。

　　小秦傳來的文件終於下載好，白罪點開瀏覽起來，想到祁烊好像也說過要找白成:「祁烊，我一直沒問你，你為什麼要找我爸？」

　　身後久久沒有聲音，白罪回頭看才發現沒有祁烊身影。

　　祁烊不得不離開白罪的視線，他此時站在客廳，身上的黑霧比之前的更加濃郁，像是有了實質一般將他全身包裹住，等黑霧開始變淡時，祁烊整個人發生了變化。

　　他像是一夜之間從少年變成了成熟的男人，黑色頭髮長至地板，原本空蕩的腿下面如今可以看到一雙雪白的雙足，身上的衣物變成了一身紅色的長袍。

　　祁烊脖子上猙獰的傷口已經消失，除了眸子依舊是血紅的，整個人看上去大氣張揚，這副姿態就算是白罪作為系統時也沒有看過的。

　　可祁烊臉上卻沒有半分喜悅，黑霧在他身上環繞，隱隱可以看見每一層的黑霧都有一雙帶著怨恨的雙眼。

　　「他在哪？」祁烊冷冷開口，他眼睛下有一抹殷紅直直延伸到眼角處，眨眼間儘是風華。

　　身上有一團黑霧從祁烊身上脫離朝遠處飄去，祁烊看似慢悠悠得走著，卻絲毫沒有跟丟。

　　黑霧將祁烊帶到了地下，原來沈墨家裡還有地下室，陰冷的風夾帶著腐爛的臭味。

　　祁烊察覺到了沈墨可能不是人，但是眼前的場景還是讓他覺得自己彷彿身在陰界。

　　地下室堆放了數不清的死屍，讓他感到噁心的是所有死屍都是赤條條的，僵硬的臉上還帶著被快感統治的表情。

　　屍體的最上方，沈墨坐在上面，手裡拿著一包鹽顆粒狀的東西倒在嘴中，他清秀的臉蛋此時只有扭曲瘋癲的笑意。

　　已經從黑霧口中得知一切的祁烊冷冷開口:「你已經死了，冰毒還能帶給你快感嗎？」